“找死!”黑熊看到扑来的老汉,眼中凶光爆射!他根本没把这个瘦弱的老人放在眼里,甚至懒得再举枪,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中的镀锌钢管,带着一股恶风,朝着丁鹏父亲的脑袋狠狠抡了过去!这一下若是砸实,头颅必然开花!
就在钢管即将触及父亲花白头发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目睹无辜者被枪杀的暴怒、至亲即将惨死的恐惧、以及军人骨子里保护弱者本能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丁鹏体内轰然爆发!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丁鹏喉咙里炸开!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血红!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爆发出远超极限的速度!他猛地撞开挡在身前的两个村民,在钢管落下的前一刹那,整个人如同猛虎般扑到了黑熊的身侧!
没有技巧!没有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宣泄!
丁鹏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黑熊抡钢管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让黑熊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他惊愕地转头,对上了一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血红的眼睛!
紧接着,丁鹏的右拳,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了黑熊的太阳穴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无比的骨裂脆响!
黑熊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睛猛地向外凸出,瞳孔涣散!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强壮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下去!手中的钢管和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尘土里。鲜血混杂着白色的脑浆,从他碎裂的太阳穴处缓缓流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黄土地。
世界,仿佛在这一拳之后,彻底安静了。
只有挖掘机引擎还在无意义地轰鸣。
所有人都惊呆了。村民们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脑袋变形的黑熊,又看着如同杀神般矗立在那里、浑身浴血(黑熊的血溅了他一身)、剧烈喘息的丁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丁鹏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看着地上黑熊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和脑浆的拳头,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杀戮快感和无边恐惧的麻木感,瞬间席卷了全身。他杀人了。
“杀…杀人啦!”
“黑熊哥死了!”
短暂的死寂后,黑熊带来的那群打手如梦初醒!惊恐和暴怒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嚣张!他们看着倒地的老大,又看着如同魔神般的丁鹏,恐惧和凶性同时被点燃!
“宰了他!给老大报仇!”
“打死这个当兵的!”
打手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砍刀和钢管,如同潮水般朝着丁鹏猛扑过来!钢管带着恶风砸向他的后脑!砍刀闪着寒光劈向他的脖颈!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将他淹没!
丁鹏眼中的血色尚未褪去,身体的本能再次接管了一切!他猛地侧身,钢管擦着耳际呼啸而过!同时一个矮身扫堂腿,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打手狠狠绊倒!夺过他手中的钢管,反手格挡住劈来的砍刀!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巨响,火星四溅!
混战瞬间爆发!丁鹏如同陷入狼群的猛虎,凭借着在特种部队千锤百炼的格斗技巧和此刻被彻底激发的凶性,在刀光棍影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带着狂暴的力量!骨头断裂的脆响、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打手被他砸断手臂、踢碎膝盖、击倒在地!鲜血在尘土中飞溅!
但对方人数太多!下手狠辣!完全是拼命的架势!丁鹏身上很快也添了伤!后背被钢管重重砸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胳膊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他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小鹏!小心后面!” 父亲惊恐的嘶吼传来!
丁鹏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侧后方,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手里赫然握着黑熊掉在地上的那把黑色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地指向丁鹏的胸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丁鹏能清晰地看到那打手因用力而扭曲的手指,看到扳机被缓缓扣下!
躲不开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
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从混乱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个举枪的打手!
是张颖!
丁鹏高中时的同学,也是…宏远地产拆迁办的秘书!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此刻却满脸惊恐和决绝!她死死抱住了那个打手持枪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去!
“不要开枪——!”张颖凄厉的尖叫划破混乱!
“砰!”
枪响了!
但子弹因为手臂被压住,射偏了!擦着丁鹏的肩膀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土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臭婊子!找死!”那打手暴怒,猛地一甩胳膊!张颖被狠狠掼倒在地!打手调转枪口,就要朝地上的张颖射击!
“不——!”丁鹏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看到张颖为了救他而陷入险境,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狂暴的杀意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丢开钢管,身体如同鬼魅般欺近!在枪口转向张颖的瞬间,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打手持枪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折!
“咔嚓!” 腕骨碎裂的脆响清晰无比!
“啊——!” 打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枪脱手!
丁鹏顺势夺过手枪!没有丝毫犹豫!冰冷的枪口顶在了打手的下巴上!在对方惊恐放大的瞳孔中,他扣动了扳机!
“砰!”
近距离的射击!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从下颚贯入,掀开了打手的天灵盖!红白之物喷溅了丁鹏一脸!
杀戮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再也无法关闭。在极致的愤怒、恐惧和为了保护所剩无几的至亲(父亲和张颖)的本能驱使下,丁鹏彻底化身修罗!他调转枪口,朝着其他几个还在疯狂攻击村民、试图扑上来的打手,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混乱的村口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一个打手如同麻袋般倒下的身影!鲜血在尘土中肆意流淌!惨叫声和哭喊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当枪声停歇。
村口的空地上,一片狼藉。
挖掘机熄了火。几个幸存的打手早已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向村外。
村民们或呆若木鸡,或抱头痛哭,或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血泊中央、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身影。
丁鹏的父亲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老泪纵横。
张颖跌坐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住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泪水。
丁鹏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滚烫的、沾满鲜血和脑浆的手枪。他剧烈地喘息着,滚烫的血浆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同样被染红的作训服上。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黑熊和另外三个被他击毙的打手),看着惊恐的村民,看着泪流满面的父亲,看着张颖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虚和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哐当!”手枪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血泊里。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村口死一般的寂静……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将丁鹏从血色的梦魇中猛地拽回现实!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胸膛剧烈起伏!眼前的血色和尘土瞬间消散,重新被地下诊所昏黄的灯光和浓重的消毒水味取代。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他的全身,冰冷的粘腻感紧贴着皮肤。左臂和大腿的伤口传来迟到的、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的剧痛,让他几乎再次晕厥!
他猛地侧头,看向行军床上的郑辉!
只见郑辉的身体正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的、湿漉漉的杂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令人心颤的声响!他身上的绷带,尤其是胸口和左肩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红色的、带着脓性分泌物的液体迅速洇透!
“老郑!!”丁鹏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剧痛和虚弱死死钉在床上。
“按住他!”陈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她和那个老医生正死死按住抽搐的郑辉,老医生将听诊器压在郑辉的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肺…肺音消失了!右肺完全不张!左肺全是湿罗音!心衰!急性心衰!”老医生的声音带着颤抖,“感染失控!毒素入血!引起多器官衰竭了!强心剂!快!最后一支强心剂!”
陈琳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支注射器,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她撕开包装,将针头狠狠扎进郑辉的颈静脉!淡黄色的药液被迅速推入!
然而,郑辉剧烈的抽搐没有丝毫减缓!他猛地张开嘴,一股带着浓烈腥臭味的、暗红色的血沫如同喷泉般涌了出来!溅满了陈琳的白大褂和老医生的手臂!
“不——!”陈琳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郑辉的身体在最后一次剧烈的抽搐后,猛地僵直!然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软软地瘫倒下去。胸膛那剧烈的起伏,戛然而止。喉咙里那令人心颤的“嗬嗬”声,也彻底消失。
地下诊所里,只剩下柴油发电机单调而刺耳的“突突”声,如同为逝者敲响的丧钟。
陈琳的手无力地垂下,注射器掉落在染血的地面上。她呆呆地看着行军床上那个再无声息的魁梧身躯,看着那张被血污覆盖、却似乎终于摆脱了痛苦的平静脸庞,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丁鹏仰面躺在冰冷的行军床上,死死地盯着头顶岩壁渗水的痕迹。左臂和大腿的剧痛依旧如同烈火燎原,但此刻,另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痛苦,如同最坚硬的寒冰,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感官,冻结了他刚刚从血色回忆中挣扎出来的、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
郑辉…也走了。
为了掩护他,挡下了那颗致命的独头弹。
而现在…他没能带回救命的药…
黑暗,夹杂着冰冷的绝望和刺骨的剧痛,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彻底淹没了丁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