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又仿佛在敬礼:
“‘别怪他们……救更多的人。’”
车凡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幽深地望向前方,语气低沉得仿佛带着夜色的沉郁:
“从那之后,风刃大人就变了。他变得更冷、更沉,更难以接近。他开始独来独往,常在半夜一个人喝酒,静坐在战机场边,望着远方发呆。没有人敢靠近他,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仿佛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可就算如此,他从未放下自己的职责。每一场训练,他都亲自监督;每一次边境演练,他都第一个到场,最后一个离开。他说……这是灵月姑娘希望他坚持的事。”
李玄风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原来风刃大人,也有那么深的痛与执念。难怪他平时总是一副冷硬面孔,原来……他是将所有情绪,都封进了记忆里。”
车凡的声音透着一丝沉重,又带着劝诫的意味:
“驸马,您别看风刃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其实他是这世上少有的重情之人。他从不轻言什么‘忠诚’、‘信念’,但他比谁都明白这些字的分量。”
他转头看了李玄风一眼,语气郑重:“既然您现在是他手下的弟子,我劝您——哪怕受再多责罚,也别让他失望。他最恨的,就是辜负。”
李玄风望着车窗外静谧的夜色,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像是某种思绪在缓缓沉淀。
忽然,他缓缓说道:“车凡,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很奇怪的感觉……灵月姑娘,也许……并没有真正离开。”
车凡猛然一怔,猛地看了他一眼:“驸马,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玄风缓缓坐直身子,目光中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风刃大人那么重情,他会忍心将她永远埋入黑暗吗?他这种人,一旦认定了,就会执着到极致。我猜……他根本没有让她下葬。”
车凡沉默了许久,车厢内只剩下魔能引擎的低鸣声,像是压抑着什么无法说出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终于低声开口:“驸马……您说得没错。”
“风刃大人确实没有将灵月姑娘下葬。他亲自挑选了一座位于战机场后的秘藏冰窖,以最严密的魔能恒温法阵封锁,将灵月姑娘安置其中。”
“他说,他无法忍受亲眼看着她腐烂,无法接受她的身躯被掩埋在泥土之下。他宁愿——她以最美好的模样,永远留在那个他能随时探望的地方。”
李玄风听完,心中如同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一阵悸动翻涌而起。
他目光灼灼,语气低而坚定:“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她的身体一直保持完整,甚至……可能没有真正‘死亡’。”
李玄风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梳理信息,缓缓开口道:
“花灵月,出身花族。这个族群据说掌握着超越常规的医术与草本法术。假死、封脉、缓命丹……这些我在人族典籍里都见过记载。她如果想要,在特定条件下进入极低生命状态,是不是……可能做得到?”
车凡的脸色变了,瞳孔微微一缩:“驸马,您的意思是,她处于……假死状态?”
李玄风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也许她用某种术法,封住了自己的生机。也许是为了治疗更深层的伤势,也许是某种‘未来醒来’的筹码。”
“而风刃大人,从未真正放下她,也许……心中早有察觉,只是从未去拆穿。”
车凡的挣扎与动摇
车凡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声音略显颤抖:“可是,这些年风刃大人每隔一个月都会前往冰窖,独自一人。每次出来,他的眼神……都像死过一遍。”
“他不可能没试过唤醒……可她始终没有动静。”
李玄风凝视着夜色中的远方,缓缓道:
“也许她还在等。”
“等一个契机。”
“等一个人,能解开她留下的最后一道术式。”
车凡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一股藏不住的沉重:
“风刃大人这些年,一直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他从不在人前提起冰窖的事,哪怕再亲近的下属,也从未听他讲过半句关于灵月姑娘的回忆。”
他顿了顿,语气低哑:“或许,在他心里早已认定——灵月姑娘,再也不会醒了。”
李玄风默默握紧了拳头,眼中浮现出少有的坚定:“不行,我得查清楚这件事。如果她真的还有一线生机,我不能袖手旁观。她可能是风刃大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背负太久了。”
车凡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驸马……您真的打算插手?那可是风刃大人的逆鳞,连魔王陛下都从不过问。”
李玄风迎着夜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铿锵:“越是禁区,就越说明这里面藏着不可言说的真相。哪怕我现在只是个驸马,不被重用,也得试一试。能为风刃大人分担一分他的痛苦,也是我该做的。”
夜色下,银白的月光洒落在李玄风的脸上,他抬头凝望夜空,心中默然立誓:
“灵月姑娘,如果你真的还活着,如果你还在沉睡之中,我一定会找到唤醒你的办法。风刃大人为你守了这么多年,这份执念,该有一个结局了。”
车凡看着李玄风坚定的神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驸马,您真是个特别的人。换成别人,听了这些只怕早就避之不及。也正因为您这样,我才觉得……或许您真能改变点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一沉:“但请记住,千万别在风刃大人面前提起灵月姑娘的名字,也别让他察觉您在查这件事。不然,到时候真出事,连我都保不了您。”
李玄风神情一肃,微微点头:“我答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