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瀛洲海底的迷宫2
阿璃脖颈间的水晶突然发出清脆的嗡鸣，蓝绿色的光轨在前方海域撕开道口子，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座悬浮在海面的岛屿。岛屿周围的海水呈诡异的螺旋状，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羽毛，羽毛边缘泛着黑色的焦痕，细看竟能发现每根羽毛上都刻着细小的玄水文——是“镇魂符”。
“是迷雾岛的‘风蚀羽’。”敖钦的三叉戟在水中划出半圆，戟尖挑起根羽毛，羽毛接触到玄水精的瞬间，突然剧烈燃烧，化作只巴掌大的飞鸟虚影，在光中扑腾了几下便消散了，“这些是‘玄水鸟’的羽毛，它们本是迷雾岛的守护者，被黑暗力量污染后，羽毛变成了能吞噬灵识的邪物。”他指向岛屿中央的黑色山峰，那里的雾气最浓，隐约能看到座石塔的轮廓，塔尖插在云层里，像根刺破天空的骨针。
林羽将掌心贴在水面，融入血脉的玄水精突然发烫，两道深浅不一的光纹在皮肤下流转，指向石塔的方向。“唤龙笛应该就在塔里。”他注意到螺旋状的海水里，藏着些半透明的鱼群，这些鱼的鳞片能折射雾气，让靠近的生物迷失方向，“跟着鱼群逆流的方向走，它们在避开真正的危险。”
阿璃的鱼尾轻轻摆动，带起的水流让鱼群受惊般散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礁石。礁石上覆盖着层白色的苔藓，苔藓下的纹路与玄水龟甲上的镇水纹隐隐呼应。“是玄水族的‘引航石’。”她伸手摘下块苔藓，礁石表面立刻浮现出淡蓝色的箭头，“这些石头会指引真正的族人，其他人看到的只会是片乱流。”
刚绕过第三块引航石，前方的雾气突然翻涌，化作只巨大的鸟爪拍来。爪尖泛着金属般的寒光，带着能撕裂气流的锐啸，所过之处，海水竟被劈出道深沟。林羽拽着阿璃侧身避开，鸟爪落在礁石上，发出震耳的巨响，碎石飞溅中，无数黑色的羽毛从雾气里飘落，羽毛上的镇魂符在光下扭曲，像在发出无声的诅咒。
“是玄水鸟的怨气所化。”阿璃的水晶突然射出蓝绿色的光，光线下，雾气中浮现出成百上千只飞鸟的虚影，它们的翅膀都带着灼烧的痕迹，眼睛里淌着黑色的泪，“三个月前，它们为了保护唤龙笛，被黑暗力量的火焰烧成了灰烬，怨气不散才变成这样。”她突然想起奶奶的话，玄水鸟最通人性，只要用真诚的意念呼唤，或许能唤醒它们残存的灵识。
她深吸口气，用玄水族的古语唱起了“归巢谣”——那是鲛人安抚飞鸟的歌谣，旋律像流动的玄水，带着淡淡的忧伤。歌声响起的瞬间，扑来的鸟爪突然停在半空，雾气中的飞鸟虚影纷纷低下头，黑色的泪滴落在水面上，竟化作了白色的羽毛，羽毛上的镇魂符渐渐变得清晰，不再扭曲。
林羽趁机运转玄水精之力，掌心的光纹亮起，在身前凝成道玄水组成的长桥，直通向石塔。“快走！它们的灵识撑不了太久！”他拉着阿璃踏上长桥，脚下的玄水泛着温暖的光泽，那些白色的羽毛落在水面上，竟化作了引路的光点，像串流动的星子。
石塔的大门被层黑色的火焰封锁着，火焰里能看到无数飞鸟在挣扎，塔壁上的玄水文被烧得焦黑，只能辨认出“龙眠于斯”四个字。阿璃的水晶突然贴向火焰，蓝绿色的光芒与黑色火焰碰撞时，爆出刺眼的火花，火焰竟像遇到冷水般向后退缩，露出门楣上的玄水族徽记——与沉龙渊石室里的徽记一模一样，只是中心多了个笛子形状的凹槽。
“需要用玄水精激活徽记。”林羽将手掌按在徽记上，两道光纹顺着手臂流入石塔，焦黑的玄水文突然亮起，在塔壁上组成幅完整的壁画：玄水族的祭司吹着玉笛，唤醒沉睡在海底的玄水龙，龙息所过之处，黑暗力量化作灰烬。壁画的最后，祭司将玉笛藏进石塔，用玄水鸟的灵识作为守护，“原来玄水鸟是自愿留下守护笛子的……”
黑色的火焰突然再次暴涨，这次竟化作只巨大的鸟头，对着他们发出震耳的嘶吼。阿璃的归巢谣失去了作用，飞鸟虚影的眼睛重新燃起黑色的火焰，显然是黑暗力量在强行操控它们的怨气。“是‘蚀灵火’！”敖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带着长老们冲破了鸟群的阻拦，三叉戟上的玄水精在光下连成道防线，“这种火焰是用生灵的灵识炼制的，越反抗烧得越旺！”
林羽突然想起玉佩背面的新刻文：“以音驭火，以水载音。”他拽过阿璃的手，将两块融合的玉佩按在她唇边：“用玄水精的力量唱归巢谣，让玄水载着你的歌声穿透火焰！”
阿璃闭上眼睛，将体内的玄水精之力全部注入歌声。蓝绿色的光芒随着旋律在水面上荡开，形成圈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黑色的火焰竟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飞鸟痛苦的表情。当歌声达到最高潮时，玉佩突然飞起，悬在火焰中央，发出与歌声相同的频率，火焰里的飞鸟虚影纷纷挣脱束缚，化作白色的羽毛，融入了玄水之中。
黑色的火焰彻底消散，石塔大门缓缓开启，里面弥漫着淡淡的玉香。塔中央的石台上，放着支通体翠绿的玉笛，笛身上刻着玄水龙的浮雕，龙鳞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玄水精，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玉笛旁边，还放着块墨绿色的水晶——正是第三块玄水精，水晶下压着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用玄水文写着：“笛响龙醒，玄水归海。”
“是唤龙笛！”阿璃的指尖轻轻触碰笛身，玉笛突然发出声清越的鸣叫，声波穿透石塔，在海面上激起层层涟漪，远处的深海里传来声低沉的龙吟，像在回应玉笛的呼唤，“玄水龙真的醒了！”
林羽将墨绿色的水晶融入掌心，三道光纹在皮肤下交织成螺旋状，心口的暖意越来越盛。他拿起兽皮，发现背面还画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剩下四处能量中转站的位置，最后处被红圈标出，旁边写着“玄水之源”。“看来终点是玄水的源头。”他将地图折好递给阿璃，“等集齐七块玄水精，或许就能彻底解开黑暗力量的秘密。”
石塔外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岛屿原本的模样——那是座郁郁葱葱的绿岛，玄水鸟的白色羽毛在林间飞舞，像场温柔的雪。敖钦带着族人们踏上岛屿，长老们用玄水精的力量修复着被火焰烧毁的植被，嫩绿的新芽在玄水的滋养下破土而出，很快就爬满了焦黑的树干。
阿璃拿起唤龙笛，再次吹奏起归巢谣。这次的旋律里多了几分昂扬，笛声掠过海面，远处的深海中，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那是条体长百丈的玄水龙，龙鳞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虹彩，龙须间流淌着银白色的玄水，它朝着石塔的方向低下头颅，像在向玄水族的继承者致敬。
“下一站，‘裂海沟’。”林羽望着地图上的标记，那里的海域被红色的线条标注，像道巨大的伤疤，“据说那里藏着玄水龙的逆鳞，也是黑暗力量最看重的能量源。”
阿璃将唤龙笛别在腰间，水晶的光芒与龙笛的翠绿相映成辉。她望着玄水龙巨大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奶奶说的“血脉的重量”——那不是负担，而是无数先辈用生命换来的希望。当玄水龙再次沉入深海，留下道指引方向的光轨时，她握紧了林羽的手，掌心的三道光纹在光下熠熠生辉，像三颗跳动的星子，照亮了通往玄水之源的路。
裂海沟的海水是近乎墨色的深蓝，阳光穿透百米水域后，只剩下微弱的光斑，像濒死的星子在水底闪烁。林羽掌心的三道玄水精光纹突然变得灼热，指引着他们向海沟深处潜去。这里的水压大得惊人，若非玄水精在体内形成了防护层，寻常人早已被压得骨骼尽碎。
“看那些发光的珊瑚。”阿璃的声音透过玄水精的共鸣传来，她指向海沟两侧的岩壁——那里生长着成片的“血珊瑚”，珊瑚虫的触手泛着诡异的红光，每根触手上都缠着根黑色的细线，细线尽头没入岩壁深处，隐约能看到些跳动的红光，像无数条血管在输送能量。“是黑暗力量的‘引能线’，它们在抽取珊瑚的生命力，注入裂海沟底部的祭坛。”
话音未落，血珊瑚突然剧烈晃动，触手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伸直，黑色细线像毒蛇般窜出，带着腥甜的气息缠来。林羽立刻运转玄水精之力，蓝绿交织的光纹在身前凝成盾牌，细线撞在盾上的瞬间，发出类似布匹撕裂的声响，竟渗出暗红色的汁液，落在海水中化作细小的血珠。
“是用活人血喂养的‘蚀骨线’！”敖钦的三叉戟横扫而出，将靠近的细线尽数斩断，断面喷出的汁液溅在他的鳞片上，竟腐蚀出细密的小孔，“三个月前，有十几个族人被这些珊瑚拖进岩壁，第二天就变成了新的血珊瑚……”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三叉戟上的玄水精光芒大盛，将周围的血珊瑚逼退了三尺。
阿璃举起唤龙笛，吹奏出段尖锐的旋律。笛声穿透水流，血珊瑚的触手突然剧烈抽搐，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她趁机指向岩壁上块凹陷的区域——那里的血珊瑚长得格外密集，中间却有个不规则的圆形空缺，形状与玄水龙的逆鳞完全吻合。“是祭坛的入口！”她的鱼尾在水中划出残影，带着林羽冲向空缺处，“玄水龙的逆鳞能镇压蚀骨线！”
靠近空缺处时，林羽才发现那里的岩壁是中空的，里面传来“咚咚”的声响，像巨大的心脏在跳动。他将手掌按在岩壁上，玄水精的光纹突然与里面的红光产生共鸣，岩壁竟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立着座黑色的祭坛，祭坛上嵌着块脸盆大的逆鳞，鳞甲表面覆盖着层黑色的薄膜，薄膜下的纹路与玄水龟甲的镇水纹相互呼应，正随着“心跳”的节奏微微起伏。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与铁城地牢相同的符文，符文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血珊瑚的汁液。无数黑色细线从符文延伸出去，连接着岩壁上的血珊瑚，形成个巨大的能量循环。“逆鳞被污染了。”林羽的指尖刚触到黑色薄膜，就被股巨力弹开——薄膜下的逆鳞突然射出道黑光，在洞窟顶部凝成个巨大的黑影，轮廓与沉龙渊遇到的黑雾相似，却更加凝实，“是黑暗力量的核心分身！”
黑影张开巨口，喷出的黑雾瞬间笼罩了半个洞窟，被雾触及的血珊瑚突然疯狂生长，触手交织成张巨网，将他们困在中央。敖钦的三叉戟与长老们的玄水阵组成防线，却在黑雾中节节败退，玄水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用唤龙笛！”林羽突然大喊，他注意到黑影在听到笛声时，轮廓会出现细微的波动，“玄水龙的气息能克制它！”
阿璃的手指因紧张而颤抖，却精准地吹奏出唤龙的旋律。笛声刚起，洞窟深处突然传来声震耳的龙吟，道蓝绿色的光柱从海沟底部射来，穿透洞窟顶部，落在祭坛上的逆鳞上。黑色薄膜在光柱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露出底下晶莹剔透的逆鳞，鳞甲上的纹路亮起，与林羽掌心的光纹完全同步。
玄水龙的头颅从光柱中探入洞窟，巨大的龙目盯着黑影，鼻孔喷出的气流形成两道漩涡，将黑雾卷得七零八落。黑影发出不甘的嘶吼，试图再次凝聚，却被逆鳞射出的蓝光彻底撕碎，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被血珊瑚的触手吸收——那些触手突然剧烈抽搐，红光褪去，露出原本洁白的珊瑚本体，只是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
祭坛上的逆鳞突然飞起，落在阿璃手中。鳞甲接触到她脖颈间的水晶时，竟化作道流光，融入了她的体内。洞窟地面的符文渐渐失去光泽，暗红色的汁液凝固成黑色的晶体，连接血珊瑚的黑色细线纷纷断裂，化作粉末消散在水中。“第三块玄水精！”林羽看着掌心新亮起的墨绿色光纹，四道光芒交织成螺旋，“还差最后三块！”
玄水龙的头颅在洞窟上空盘旋周，龙目深深看了阿璃眼，突然喷出口银白色的玄水，落在血珊瑚上。洁白的珊瑚在玄水中渐渐化作透明的晶体，折射着洞窟外透入的微光，像无数颗镶嵌在岩壁上的钻石。龙首再次低鸣声，缓缓沉入海沟深处，留下道盘旋的光轨，指向西北方的海域。
“是‘冰封海’。”敖钦望着光轨的方向，那里的海水常年处于冰点，却从不结冰，是玄水族的禁地，“传说那里藏着玄水的‘本源之心’，但从来没有族人能从那里活着回来……”他的声音带着犹豫，鳞片在光下泛着不安的光泽，“我奶奶说，冰封海里的‘寒灵’，能冻结时间。”
林羽的目光落在阿璃手中的逆鳞上——此刻它已变成块温润的玉佩，背面刻着新的玄水文：“冰封之下，藏有时间的碎片。”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老人曾说过，黑暗力量的弱点与时间有关，只是没来得及说清楚就咽了气。“看来要找到答案，必须去趟冰封海。”
阿璃将逆鳞玉佩系在腰间，与唤龙笛的翠绿相映成趣。她脖颈间的水晶突然指向西北方，光芒中浮现出片冰封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冰块，冰块里冻着些模糊的影子，像是被定格的生物。“寒灵就在最大的那块冰里。”她的声音带着坚定，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涟漪中，能看到自己额间的菱形水晶越发璀璨，“玄水族的使命，就是要直面最可怕的禁地。”
洞窟外的血珊瑚已完全化作透明的晶体，阳光透过晶体，在海水中投下斑斓的光影，像场迟到的彩虹。敖钦的族人们正在修复被腐蚀的岩壁，用玄水精的力量催生新的珊瑚，嫩绿的触手从石缝中钻出，带着新生的希望。林羽望着西北方的冰封海方向，掌心的四道玄水精光纹微微发烫，像在催促他们加快脚步——他有种预感，那里藏着所有秘密的答案，包括黑暗力量的根源，以及父亲未说完的话。
当他们离开裂海沟时，海面上的阳光正好穿透云层，在水中织成道金色的光轨。阿璃吹奏起归巢谣，这次的旋律里多了几分苍凉，却又带着不屈的昂扬，笛声掠过海面，惊起无数海鸟，它们在光轨中盘旋，像在为他们指引方向。林羽握紧腰间的短匕，匕身的符文在光下与掌心的光纹相互呼应，他知道，最艰难的考验即将到来，但只要玄水精的力量还在，他们就不会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