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霜掀开锅盖，舀了小半碗稀薄米汤，走到施缪情铺位边。
碗凑近施缪情唇边，碗沿抵干裂下唇。
施缪情缓慢张嘴，小口啜饮。吞咽牵扯肋下闷痛喉咙灼烧，眉头紧锁渗汗，但沉重呼吸稍顺畅一丝。
喂小半碗，耿霜拿开碗放铺位边。
她又舀一碗走向周小满。
周小满伸手接过滚烫碗，低头小口啜饮。温热米汤流下，稍压腹部闷胀。她喝得慢，额渗汗。
耿霜未等她喝完，转身再舀一碗走向地上陈默。
碗递到他眼前。
陈默缓慢转头看碗，又看耿霜。他积攒力气，缓慢抬起酸麻剧痛的右臂，手臂颤抖厉害。指尖终于碰到冰凉碗沿！他死死扣住碗沿，用尽全力颤抖着端向干裂嘴唇。动作笨拙。滚烫米汤晃动，他猛低头大口吞咽！灼痛口腔喉咙，吞咽牵扯肋下断骨闷痛眼前发黑，喘息带痛苦闷哼，汗水涌出。汤水顺嘴角流下。
喝完，手臂颓然垂下，空碗“哐当”掉地。他瘫地只剩破碎粗喘，胃里暖意奇异地压过肋下闷痛。
耿霜捡起空碗。再次舀小半碗走向秦筝铺位。
碗放秦筝铺位边伸手可及处。她蹲秦筝头边，指尖碰了碰干裂嘴唇。昏迷中秦筝喉轻咕哝蹙眉。
“喝。”耿霜声音平板。碗凑近唇边，碗沿抵下唇。温热米汤浸润唇瓣。秦筝喉头微弱滚动，嘴唇无意识微张。
耿霜手稳，缓慢倾斜碗口。少量米汤流入缝隙。秦筝喉再滚动，艰难吞咽。耿霜专注观察。一碗汤喂很久。直到嘴唇稍润，呼吸稍稳，她拿开空碗。
她又舀一碗走向墙角阴影沈知意。碗放她腿边地上。
沈知意埋膝的头轻微一动。发丝缝隙空洞眼睛瞥碗一眼，迅速埋回。抱膝手臂勒紧。未动。
耿霜未催。端最后一碗走向门边慕梦。
蹲下，碗递过去。
慕梦空洞瞳孔轻微收缩。涣散目光落碗口白汽，又茫然移回空掌心。无反应。
耿霜维持姿势几秒。目光扫过她掌心与眼睛。收回碗，站起身，自己小口喝起来。
锅里只剩浑浊锅底。耿霜放下空碗。
陈默瘫地喘气。
施缪情闭眼，胸口起伏稍平稳。
周小满喝完最后一点汤，虚脱靠墙。
秦筝铺位边碗散热气。
沈知意腿边碗热气转弱，埋头不动。
慕梦空洞望地。
耿霜喝完后放下碗。
耿霜关火。屋子暗下。
她走向墙角，用右手提起之前被踹瘪的豁口脸盆。拎到门口，在门槛上磕掉灰尘。端回屋子中间空地放下，豁口对窗。
她走向水槽，拎塑料水壶拧水龙头。
哗啦啦——冰凉水流狂暴砸空壶底！巨响刺耳！
施缪情身体微颤！喉短促抽气！
陈默喘息猛紧！肋下痛尖锐！闷哼头抵地！
沈知意头猛抖！喉挤压抑呜咽！抱膝手臂勒死紧！
慕梦身体绷一下！空洞眼转向水槽方向。
周小满惊得哆嗦！攥碗指节发白！
耿霜维持姿势冲水。水花溅湿裤脚。
水壶灌满，关龙头。寂静嗡鸣。
她拎沉重水壶墩回灶台。
弯腰在灶台下摸索，掏出空瘪旧米袋。拎到屋子中间瘪盆前蹲下。
拎米袋，袋底裂口对盆底，缓慢摇晃，试图抖落残留米屑灰尘。
只细微灰白粉尘飘落盆底污渍，瞬间吞没。
抖很久，确信无物。把彻底空瘪米袋扔在瘪盆旁。米袋软塌搭地。
耿霜站起，垂裹脏纱布左手，站屋子中间。
低头看瘪盆空袋。浅色瞳孔冰冷平静。
缓慢抬眼扫过屋子。
施缪情灰败脸目光落空盆空袋，一丝麻木。
陈默侧脸贴地，缓慢转动眼珠模糊看空盆轮廓。沉重疲惫压下。不再动，喘息剩消耗虚脱。
沈知意抱膝手臂勒紧，空洞眼缓慢无意识瞥灰白光斑一眼，迅速埋回。腿边凉透米汤凝膜。
周小满攥碗指发抖，看空盆空袋。低头不再看。
慕梦空洞望身前地，瞳孔映不出光斑。睫毛缓慢眨动第四下。
耿霜收回目光，不再看。拖步走回灶台边位置，靠瓷砖滑坐。裹纱布手搭膝盖，深色湿痕边缘洇浅黄。
屋子剩粗重喘息。
陈默侧脸贴地，眼皮沉。试着动压身下左臂，牵扯锐痛吸凉气，喉滚半声闷哼。
“嘶……”
沈知意身体绷紧，抱膝手臂勒更死。空洞眼死盯凉汤凝膜。闭眼睫毛剧颤，睁眼更深空茫。脸更深埋膝。
施缪情脸朝天花，涣散瞳孔动一下，目光落回光斑。喉火烧灼痛。张嘴只微弱气音。放弃，眼皮沉重耷拉。胸口艰难起伏。
周小满攥碗指关节白，指甲陷掌心。腹部闷胀坠。看空“句号”，低头盯碗底浑浊水渍。冰冷无力感漫上。她放碗，发抖手指摸腰腹绷带边缘，揪着边缘一圈圈。
慕梦裹棉服如雕像。空洞眼对身前地。睫毛缓慢眨第五下。袖口滑露苍白手腕搭腿不动。
耿霜靠瓷砖垂头。浅色瞳孔无焦点落旧报纸墙。伤手搁膝，纱布湿痕扩大。未动。未看人。
空气凝滞。剩沉重呼吸切割沉默。
陈默积攒力气，一点一点缓慢抽压身下左臂。微动牵扯断骨锐痛炸开，额渗汗。咬牙脸颊绷紧，喉压嘶气声。手臂挪动一寸不到，虚脱疲惫涌来抽干力气。放弃，头重抵地，喘息带颤抖。眼前发黑。
挣扎声促喘息如石投水。
沈知意猛抬头，发丝缝隙空洞眼锁定陈默。抱膝臂松一瞬，身体微前倾欲动。更深茫然无措攫住。死盯陈默痛搐肩膀，唇无声动一下，终更紧抱团，指甲掐臂。
施缪情眼皮一跳。费力转眼看陈默挣扎沉寂。一丝焦躁掠眼底。喉滚动想语，唇翕动只破碎气音。徒劳张嘴，疲惫闭眼。胸口起伏更艰，呼吸带沉闷回响。
周小满揪绷带指猛紧，指甲刮皮肤刺痛。抬头看陈默脱力样，心被攥住。腹部闷胀更沉。她松手撑地想站起——至少递水？用力腹部伤口拉扯痛闷胀变尖锐警告。闷哼身晃未起，挫败坐回发抖。
慕梦维持姿势。当痛哼响，裹棉服身体几不可察缩向门板。睫毛缓慢眨第六下。
耿霜靠瓷砖，似睡似离。伤手搁膝，湿痕洇硬币大。未看挣扎陈默，未看无措沈知意，未看挫败周小满，未看缩门慕梦。目光越过他们，或无处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