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裂缝冒险1
中土大陆的子时三刻，玄清观外的空地被月光染成霜色。观门前的两株古柏投下斑驳的影，枝头栖着的夜枭突然噤声，像是感知到了某种无形的威压。五枚圣物碎片悬浮在半空，核心碎片的金光、断剑碎片的幽蓝、鸣金碎片的莹白、地火碎片的赤红、冰魂石碎片的清寒，五道光芒交织成螺旋状的光柱，直刺夜空。
光柱触及云层的刹那，天地间突然响起“咔嚓”声，像是有面无形的镜子正在碎裂。裂缝边缘的空气扭曲成液态，隐约能看见里面翻滚的黑雾，黑雾中不时闪过扭曲的人脸——有孩童的哭颜，有老者的皱纹，有战士圆睁的双目，每个面孔都在发出凄厉的尖啸，听得人头皮发麻。
“都跟上，别脱离护盾范围！”云逸将核心碎片按在眉心，金光顺着他的经脉流转，在体表凝成半透明的护盾，护盾上的符文如活物般游走。他玄色劲装的袖口被风吹起，露出腕上一道狰狞的旧疤，那是年少时与傀儡搏斗留下的印记。
率先踏入裂缝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便拽着云逸往深处坠。黑暗力量如粘稠的墨汁涌来，顺着他的毛孔往里钻，试图啃食他的灵力。云逸咬着牙催动功法，护盾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光，将黑暗力量灼烧得滋滋作响：“这力量比想象中更邪门，大家把灵力提到极致！”
林羽紧随其后，手中的匕首在掌心划出蓝光，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灵汐用避水珠画出的水纹上。他靛蓝色的衣袍下摆沾着瀛洲的海沙，那是临行前灵汐为他缝补时不慎蹭上的：“灵汐，你的水盾能挡住精神侵蚀，跟紧我！”
灵汐点头，鲛绡裙摆随动作轻摇，尾鳍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每一次拍打都在青砖地上留下细碎的水痕。她耳后的银鳞在光线下闪烁，颈间的避水珠突然发烫：“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很多痛苦的灵魂。”
“抓紧了！这鬼地方的引力是乱的！”炎风的地火晶在掌心爆发出赤焰，他拽着阿古的胳膊往前冲。古铜色的臂膀上青筋暴起，胸口的旧伤因灵力激荡而隐隐作痛——那是被炎虎灼伤的疤痕，至今仍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味。
阿古的鸣金碎片突然发烫，在两人脚下凝成沙桥，避开了一处突然裂开的时空断层。断层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白骨，指骨上还套着流沙部落特有的铜环：“是去年迷路的商队……”他喉结滚动着，将弯刀握得更紧，“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
雪瑶的冰雪法杖在身前画出冰墙，将巴特尔等三名冰巫护在身后。她素白的裙角沾着寒域的冰晶，睫毛上凝结的细霜尚未融化：“别碰那些漂浮的碎片！那是被撕碎的时空残片，碰一下就会被传送到未知之地！”话音刚落，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碎片擦着冰墙飞过，在墙上蚀出个冒烟的小洞，洞里竟渗出细碎的呜咽声。
裂缝内的景象诡异得令人心惊。脚下的地面时而化作流沙，陷得人脚踝发沉；时而凝成坚冰，滑得人几乎站立不稳。头顶的“天空”更是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是青州城头的战火硝烟，能看见玄清观弟子们浴血奋战的身影；下一刻就变成瀛洲深海的幽蓝水光，无数荧光水母从“天”上飘过，触须扫过脸颊时带着冰凉的湿意。
突然，周围的景象猛地一换，众人竟站在了一片远古战场上。披甲的士兵举着青铜剑冲杀，断肢残骸遍地都是，黑色的血液汇成溪流，溪边的野草都长着獠牙般的叶片，正贪婪地吮吸着血珠。
“这是幻觉？”巴特尔握紧腰间的冰锥，看着一个掉了脑袋的士兵朝自己走来，脖颈处的断口还在淌黑血。他不过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此刻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僵硬。
“不是幻觉！”云逸一剑劈开扑来的无头士兵，剑刃上沾着的黑色血液竟在冒烟，“这些是被黑暗力量困住的战魂，他们的怨念成了裂缝的养料！”他突然发现士兵的铠甲肩甲处，刻着与核心碎片相同的云纹，“这是三族联军的铠甲！他们是封印黑暗力量时牺牲的勇士！”
灵汐的避水珠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周围的战魂照得透明。那些士兵的魂魄里，竟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痛苦——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断了手臂，有的在无声地呼喊同伴的名字。“他们在哭……”灵汐闭上眼睛，鱼尾拍打出安抚的节奏，尾鳍扫过地面的水痕，竟画出了瀛洲特有的安神符文，“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林羽的匕首突然指向天空，那里正飘过一片未来的景象——五块大陆都化作焦土，黑潮淹没了瀛洲的珊瑚迷宫，流沙吞噬了绿洲的最后一片胡杨，炎荒的火山喷吐着黑雾，将天空染成墨色，寒域的冰原彻底融化，雪麟的尸骨浮在浑浊的水里，中土的城池成了废墟，玄清观的飞檐断成两截。“那是……”他声音发颤，握着匕首的指节泛白，“那是如果我们失败的未来。”
“别分心！”炎风一拳砸向身后偷袭的战魂，火焰将其烧成飞灰。那战魂化作的，正是他最敬重的叔叔，此刻竟带着怨毒的眼神瞪着他。炎风甩了甩拳头，掌心的地火晶烧得更旺：“这些景象是裂缝在放大我们的恐惧！越是怕什么，它就越演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呼啸从深处传来，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嘶吼。远处的黑雾开始旋转，形成一道漏斗状的能量风暴，风暴中心闪烁着紫色的电光，沿途的战魂和时空残片都被绞成了粉末，连空气都被撕裂得发出“滋滋”声。
“抓紧身边的东西！”云逸大喊着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那岩石的质地诡异得很，时而像松木般柔软，时而像玄铁般坚硬，“这风暴能撕碎灵力护盾！”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灵汐的避水珠光芒骤暗，立刻喊道：“灵汐，用鲛绡！”
灵汐迅速将鲛人长老送来的鲛绡抛向空中，丝线在众人头顶织成巨网，网眼处的银线亮起符文。她苍白的脸上渗着冷汗，维持这张网对她的消耗极大：“这是‘锁灵网’，用深海冰蚕丝混着鲛人的心头血织成的，能缓冲风暴的冲击力！”
林羽立刻在网边刻下加固符文，金色的纹路顺着丝线蔓延，将网眼收得更密。他指尖的灵力几乎耗尽，额角渗出细汗：“灵汐，撑住！我给你渡灵力！”说着便伸手按住她的后背，掌心的蓝光与她颈间的避水珠共振。
“沙漠的‘镇沙阵’，能定住周围的空间！”阿古突然将鸣金碎片埋进脚下的地面，碎片的光芒渗入“土壤”，竟在周围升起一圈沙墙。沙墙上布满细密的纹路，那是流沙部落世代相传的符文，能稳固空间结构。
炎风立刻将地火晶按在沙墙上，赤焰顺着沙粒的缝隙流淌，让沙墙变得如铁石般坚硬。他看着沙墙上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小时候叔叔教他玩火术的场景，那时的火焰是暖的，不像现在这般带着焦灼的痛感：“阿古，左边的沙墙薄了！”
“来了！”阿古从皮囊里抓出一把驼绒，混着鸣金碎片的粉末撒过去，沙墙立刻增厚了半尺。他转头看向雪瑶，见她正指挥冰巫们画符，便喊道：“雪瑶姑娘，冰壳快跟上！”
雪瑶的冰魂石碎片与法杖共振，在沙墙内侧凝成冰壳。冰壳上刻着寒域特有的“镇邪纹”，符文亮起时，能听见冰层下传来黑暗力量的惨叫声：“冰与火能形成平衡，暂时挡住风暴！”她指挥着三名冰巫——憨厚的巴特尔、机灵的阿霜、沉稳的老冰巫格达，“阿霜，左边的冰符快失效了！补一张‘凝冰符’！”
能量风暴撞在防御阵上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耳膜要被震破。鲛绡网剧烈凹陷，银线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沙墙在风暴中簌簌发抖，不断有沙粒被卷走；冰壳上布满裂纹，发出“咔嚓”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坚持住！风暴快过去了！”云逸咬着牙将核心碎片的灵力注入防御阵，金光与银线、赤焰、沙粒、冰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光盾。他看见网眼处的银线正在断裂，灵汐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嘴角溢出淡蓝色的血珠——那是鲛人灵力透支的征兆。
林羽立刻伸手按住她的后背，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撑住，我给你补灵力！”他能感觉到灵汐的灵力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流失，心中不由一紧，“想想瀛洲的荧光水母，想想那些等你回去的孩子。”
灵汐闻言，原本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些，尾鳍在地面上用力一撑，避水珠重新亮起微光：“嗯……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风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当最后一缕紫色电光消失时，鲛绡网已经破了个丈许宽的大洞，沙墙矮了半截，冰壳更是碎得只剩底座。灵汐脱力地靠在林羽怀里，避水珠的光芒黯淡得像颗普通的玻璃珠：“刚才……刚才风暴里有东西在看我们。很多双眼睛，红通通的。”
“不止一个。”阿古捡起块沾着黑色粘液的碎石，粘液在他指尖蠕动，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这是黑暗生物的涎水，它们在盯着我们，像狼群盯着猎物。”
众人刚喘了口气，前方的黑雾突然沸腾起来，像是被煮沸的墨汁。数十个由黑暗力量凝聚而成的怪物从雾中钻出，它们身形如熊般粗壮，却长着八条蜘蛛般的腿，腿上布满倒刺，头颅是个不断变换形状的黑影，每次变换都会露出数不清的眼睛——有人类的、野兽的、水族的，每个眼睛里都淌着黑血。
“是‘幻形兽’！”玄清道长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时断时续，“它们能模仿……你们最恐惧的东西！千万别……被幻象迷惑！”通讯符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便彻底没了动静。
话音未落，一头幻形兽突然化作炎风叔叔的模样，浑身燃着黑色的火焰，皮肤像烧焦的树皮般剥落：“小风，为什么不救我！当时你明明能拉我一把的！”炎风的动作猛地一顿，叔叔临死前伸出的手突然在脑海中闪现，那只手上还戴着他送的狼牙戒指。
“噗嗤——”幻形兽的爪子趁机扫中炎风的肩头，立刻渗出黑色的血。血液落地时，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那是假的！”云逸一剑斩断幻形兽的腿，剑刃上的金光将黑雾凝成的肢体烧得滋滋作响，“它在利用你的愧疚感！你叔叔要是看见你这样，才会真的生气！”
炎风怒吼一声，地火晶的光芒将伤口灼烧得冒烟，黑色血液遇火后发出恶臭：“老子才不上当！”他一拳砸向幻形兽的头颅，赤焰将其烧得惨叫连连，“我叔叔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另一边，两头幻形兽化作阿古弟弟的样子，一个抱着断腿在地上打滚，一个趴在沙地上哭嚎：“哥哥，我的腿好疼……你为什么不带我走……”阿古的眼眶瞬间红了，弟弟断腿时的哭喊声仿佛就在耳边，那时他为了保护部落的圣物，不得不狠心先走。
“我知道你们不是他！”阿古死死握紧腰间的弯刀，刀身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我弟弟哭的时候，眉毛会皱成一团，你们学不像！”他突然吹响陶哨，远处的白驼残影奔来，用驼峰将幻形兽撞得粉碎——那是他用鸣金碎片召唤出的灵影，是他从小养大的白驼“雪团”的样子。
雪瑶面前的幻形兽变成了年轻冰巫阿雪，举着断臂朝她嘶吼，断口处的白骨清晰可见：“为什么不阻止我！你明明看出我不对劲了！是你害死了我！”雪瑶握着法杖的手微微颤抖，阿雪砍断手臂时的绝望眼神，是她心中一直无法愈合的疤。
“我很抱歉。”雪瑶深吸一口气，法杖在身前画出冰圈，将幻形兽困在里面，“但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阿雪不会恨我，她只是太痛苦了。”冰圈突然收缩，将幻形兽碾成黑雾，“我会为你报仇，但不是在这里。”
林羽和灵汐背靠背站着，面对三头幻形兽的围攻。幻形兽化作被黑潮淹没的鲛人孩童，小脸上挂着泪珠，伸着小手求救：“灵汐姐姐，林羽哥哥，救命啊！海水好冷……”
灵汐闭着眼睛念起安抚的咒语，那是鲛人母亲哄孩子时唱的歌谣，尾鳍在地面上拍出轻柔的节奏：“别怕，孩子们，很快就不冷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林羽的匕首则精准地刺入幻形兽的核心，每一次挥刀都避开孩童的要害部位——即便知道是幻象，他也下不去手：“我们会救大家，但不是现在。等我们毁掉黑暗核心，就再也不会有黑潮了。”
激战中，一名叫阿木的巫族勇士没留神，被幻形兽的尾刺扫中胸口。黑色的血液迅速蔓延，像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他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阿木！”炎风目眦欲裂，却被两头幻形兽缠住，脱不开身。阿木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去年还帮他在火山下采过疗伤的草药。
“我来救他！”雪瑶立刻挥动法杖，冰棱如箭般射向围攻炎风的幻形兽，暂时逼退它们。她跑到阿木身边，冰魂石碎片贴在他的伤口上，寒气顺着伤口蔓延，冻结了黑色血液的扩散。“巴特尔，搭把手！”
巴特尔立刻上前，与雪瑶合力将阿木抬到一块相对安全的岩石后。雪瑶取出清灵丹塞进他嘴里，丹药遇唾液融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阿木喉咙：“能暂时压制毒素，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彻底清除。”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见阿木的脸色稍稍缓和，才松了口气。
云逸一剑劈开最后一头幻形兽，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小队成员都带了伤：林羽的胳膊被划出一道血口，灵汐的鱼尾上沾着黑色的粘液，阿古的弯刀卷了刃，雪瑶的法杖顶端缺了一块，巴特尔的手臂被冻伤，更别提昏迷的阿木了。
“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云逸看向灵汐，见她正用避水珠检测周围的能量流动，便问道，“你的避水珠能感知到相对稳定的空间吗？”
灵汐虚弱地点头，指尖抚过避水珠。水珠表面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绿光，像条游动的小鱼，指向左前方：“那里有片灵力稳定区，像是个天然结界，里面有……熟悉的气息。”
众人互相搀扶着朝绿光方向移动。裂缝内的时空依旧混乱，走了不到百丈，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透明的，能看见底下万丈深渊里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那是被撕碎的记忆残片，有孩童的笑声、恋人的低语、战士的呐喊，甚至能看见玄清观的小道童在偷偷吃桂花糕，灵汐的妹妹灵月在瀛洲的浅滩上追银鱼。
“小心脚下！”阿古突然拽住差点踩空的巴特尔，巴特尔的脚边就是一片透明的空间断层，断层里隐约能看见翻滚的岩浆，“这些透明区域是空间断层，掉下去就再也找不到了。”他将鸣金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的光芒在前方铺出一条沙路，沙粒每一粒都在微微发光，“跟着沙粒走，它们能感知空间的稳定性。”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石林。石林里的岩石都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不少。岩石的形状各异，有的像展翅的飞鸟，有的像卧着的雪麟，有的像鲛人在歌唱。
雪瑶摸了摸岩石表面，惊讶地发现上面有冰巫的符文，那是寒域特有的“守灵纹”：“这是……寒域的护灵石！怎么会在这里？”她凑近细看，符文旁还有一行细小的刻字——“雪氏一族，世代守护”，正是她祖辈的笔迹。
云逸的核心碎片突然发烫，像块烙铁般贴着他的胸口，他顺着碎片指引的方向望去，指向石林中央的一块巨石：“那里有能量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