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朗朗的读书声从室内传了出来。
路过的侍女小厮皆相视一笑。
林止背着身,听那读了百遍终于读顺溜了的兵法,默默放低了手里的戒尺。
“师父,我读完了。”
书放下来,露出了一张小孩脸,还有一声小孩叹,“师父,徒儿不明白。”
林止一身白衣,身量修长,神情淡泊,眉目之间是被阅历磨练出来的冷静深远,看着人的时候,总能让对方不由自主的信服。
“何事不明。”
他自案前坐下,拿了旁边的温茶喝了一口。
“练兵打仗,我不应该去学武功吗?”小男孩道,“为什么要读这些书?”
“连书都不能静下心来读两篇,还想吃练武的苦?”
林止淡淡道,“等你什么时候把兵书读顺了,为师自有安排。”
小孩当然不明白,读书的苦其实是最容易克服的。如果连这个坎都过不了,就别谈以后的苦痛了。
“是。”
小男孩还是不懂,但他不得不听师父的。
父亲说,师父是大燕最厉害的大将军,没有比他更好的师父了。
“子慎,今日的书可读顺了?你师父可要换厚一把的戒尺了。”
常山王走进来道。
程子慎站起来正儿八经的行礼,“子慎请王爷,请父亲的安。”
“岳父。”
林止走了过来朝常山王行了一礼,又朝他身边的人点头,“冯将军。”
冯平真诚道,“辛苦林将军教子慎了。”
“不会。”
林止道。
程子慎道,“王爷,父亲,子慎今日表现的很好。师父,是不是?”
林止勾起嘴角,“不错。”
常山王哈哈大笑起来。
冯平欣慰道,“子慎,一定要听师父的话,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和你师父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是,子慎明白了。”
常山王和冯平刚从外面回来的,特意经过,“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膳,女婿啊,今日你就带着子慎与我和冯将军一起吃饭罢,也给孩子松快一点儿。”
“好,都听岳父的。”
林止道。
常山王牵着程子慎的手就走在了前面。
他很喜欢冯平家这个小儿子,安宁走了,他这辈子就剩林止这半个儿子了。自从冯平投靠到他门下,他就把程子慎也当成了半个儿子去对待。
天子手段强硬,逼害臣子,冯平宁可辞官奔走也不愿违心效命。大燕需要冯平这样的忠臣,他一定要把人留下。
冯平看着前面常山王把他的孩子抱起来去摘树上的杨梅,“定北王已经牺牲,我们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必须赶在天子和武安侯之前。”
“此事牵扯夏侯伯玉,要慎重。”
林止道。
冯平不置可否,“北凉左右贤王,兰墨寒顾大局,夏侯伯玉只看自己。三姑娘如今在他那里,并非安全。”
绾绾。
林止何尝不担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夏侯伯玉为什么能那么及时的赶到柴桑县?绾绾虽然有时候冲动了一些,但像夏侯伯玉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她不会去招惹的。”
“我也有这样的怀疑。”
冯平仍然记得两年前那个独自去策郡的三姑娘,她的勇气决不是简单的鲁莽,“三姑娘就算要寻求帮助,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左贤王。若是她知道左贤王不会帮她,也不会去找夏侯伯玉。这样退一步的选择未免要赌的太多,机会不大,还更危险。”
林止道,“所以我怀疑是…”。
“将军,广陵的传书。”
一个兵士迅速而至,单膝跪地送上了信件。
林止与冯平相视一眼,仿佛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