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这么慌张?”她怒斥,对她很不满意,“子坤醒了吗?”
“回锦儿姑娘,还没醒,我下山给子坤抓药。”蓝鹊怯怯地说。
“这么晚,夜深路滑,多有不便,明日再去。”她吩咐道。
蓝鹊点点头,缩回手脚。她独自回到子坤房间,坐在床沿上。
睡梦中的桐子坤面色沉静,脸色煞白,额前发青,状况并不良好。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她看得真切。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用手捂住嘴巴,潸然泪下。
她的眼眶盈满泪水,如小水洼一样。 她浑身颤抖,哭诉着:“子坤,都是我不好。非要你查什么案,非要你下山做胶鞋。这下好,出事了,都怪我。”桐子坤面无表情,呼吸平缓。
她卧躺在床头,脑袋压着手臂,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猛然间,瞥见桐子坤的手指微微触动一下。她惊喜地起身,瞥一眼窗外,雕花木格子门扇外是一片幽蓝色的天,泛着一点土白色。
她欣喜地仰在他身上,观察他的动静。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微妙,乌黑的睫毛微微抖动,嘴唇一开一合仿佛要启动。“水,水,给我喝水。”他念叨着,脸部微微转来转去,终于苏醒过来。
她慌忙奔跑到木桌旁,拎着茶壶,沏一杯香茶。迅速走到他身旁,搀扶起他,给他喂食一些茶水。
他一开始呛着了,慢慢地,茶水通过喉管进入,抿几口茶水,他缓缓睁开双目。因为不适应,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开口问:“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她喜极而泣,拥抱着他说:“子坤,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坏。这是你的房间,你忘了吗?”
他碰碰发胀的脑袋,使劲回忆起来,“我记得我下山,去安步斋拿了胶鞋。怎么会躺在床榻上?”
“你呀,已经躺了两天两夜,我可害怕啦。”她心心念念说。
他摸摸干瘪的肚皮,皱着眉难过地说:“怪不得我肚子这么饿。”
“行,你先喝茶,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条。”她立马起身,欢欢喜喜去了后厨做面。
深夜的厨房,一盏灯始终敞亮着。她在屋内,制作面团,醒面,擀面皮,切面条,煮面条,亲力亲为。肉末炒熟至变色,倒入番茄块,翻炒出番茄汁,倒入用生抽、料酒、蚝油、白糖、淀粉、黄豆酱搅拌好的酱汁,翻炒均匀,炒至黏稠就可以出锅啦。一碗番茄肉酱拌面就做好了。
她端着面条,去了房间。“子坤,起来吃面啦。”她柔声细语地说。
他缓缓起身,血糖太低,有些晕眩。
他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面条,一边惦记着说:“胶鞋我拿来了,和歹人的尺码一模一样。明日便把柴房的家仆一律喊过来,一一比对。”
她坐在一旁,左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说:“不急,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继续追查。纵然歹人有翅膀,我看他也是插翅难飞。”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他甚是欣慰。
过了一个月,桐子坤的身体痊愈,又恢复到以前的平静时光。这天,天朗气清,空中的朵朵白云犹如棉花糖一般绵软。日光稀薄,透过云层投射下来,现出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胡玄锦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拿着一个面盆,一只擀面杖,“咚咚咚”,敲打着面盆,闯到厨房附近的柴房。
“柴房的家仆集合咯,柴房的家仆集合咯。”她一边敲打,一边喊叫着,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后院。家仆们闻声赶过来,有的穿着一件单衣,有的蓬头垢面,还有的没睡醒,一个劲地打哈欠。
很快,家仆们排队站成一列,男家仆一行,女家仆一行。眼看着零零散散的人员从各房各院涌出来,连平日里不常见的担柴看火的小家仆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齐刷刷地站立着。
她看人差不多都齐了,这才发话,“今天找你们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底下沸腾了,窃窃私语,犹如一锅煮沸的汤圆,咕咚咕咚冒着热气。他们叽叽喳喳个不停,说什么的都有。
她继续说:“今天,我手里有一双胶鞋,待会谁要是穿上合脚,就奖励谁一个月的金钱福利。”
下面又开始吵着闹着,说什么的都有。窸窸窣窣一阵议论,聒噪得很。
“真的假的?锦儿姑娘有这么好?”
“可不是,会不会是老太太的吩咐?今天可是中彩票了呀。”
“不会,怎么可能。老太太这么抠搜,怎么可能是她?”
“不管不管,我要试穿,说不定能得一个月的银钱。”
大家跃跃欲试,抢着嚷着要试穿这双独一无二的胶鞋。
她一看,大家挺活跃,挺积极,兴奋地说:“行,不急,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她先让女家仆试穿,第一个女家仆,蹑手蹑脚地拎起胶鞋,塞进她这双柔弱的小脚里面。她抬起脚,胶鞋晃荡着,很明显,是脚太小,鞋太大,根本不合适。
轮到第二个女家仆,是个胖硕的姑娘。二百来斤的体重,浑身的肉都是游离晃荡的。她努力将脚塞进胶鞋内,脚尖到了一半,竟然稀奇地卡在半路,怎么穿怎么使劲都穿不进去。
眼看着女家仆们一个个阵亡,谁都穿不进胶鞋,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无奈,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男家仆阵列。
男家仆这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反正就是不合脚。
大家唉声叹气,纷纷将目光投向难搞的胶鞋。这双胶鞋就这么站立在大家面前,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却没有一个能穿上它,犹如童话故事中白雪公主的水晶鞋,不是谁穿都合脚。
胡玄锦更是焦心,桐子坤拿命换来的胶鞋竟然无人能穿上,也算是白忙活一场。案情又陷入停滞之中,迷雾重重,比之前更增添一层神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