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最后一件设备塞进后备箱。肋骨术后钝痛拉扯。他撑车尾箱盖喘气，灰白脸无表情。

“陈默！”试探急促声。

陈默皱眉转身。两个陌生女人几步外。高个子（高询）伸手想拉他胳膊。陈默本能侧身避开，牵动伤处闷哼额汗。

旁边气质温婉女人（赖馨得）拉住高询手臂，目光扫过陈默苍白护肋动作、身后装乐器破旧面包车，了然歉意：“不好意思打扰。晨音乐队赖馨得，她高询。刚才看你们演奏…认识秦筝。”视线投向不远处树荫下轮椅里秦筝。病号服宽大，坐姿僵直，脸色灰白。护工调整轮椅。

高询被拉住不自在，看向秦筝蹙眉惊愕困惑：“她…她怎么这样了？”目光扫秦筝灰败僵直身体，陈默伤病状态，最后看赖馨得，声音生硬直接：“路边演奏的似乎认识，等结束再问？”指帮施缪情收贝斯箱的沈知意，动作克制避肋骨折痛。

赖馨得叹气拍高询臂，转向陈默温和疏离笑：“也好，免打扰。”拉高询走向临海长椅坐下，目光未离秦筝陈默。

陈默未看。肋下闷痛。关后备箱锁车。转身走向树荫下秦筝周小满。周小满蹲秦筝轮椅旁小心拉滑落薄毯，腹部绷带弯腰时轮廓隐现。

“好了？”周小满抬头疲惫问。

陈默点头。走到秦筝轮椅后握金属推手准备推离。微小颠簸让秦筝扶手手指蜷缩指节泛白。

“陈默！”高询快步追停侧前。“有时间吗？坐下聊会儿？”指公园入口咖啡座，“就一下。”语气急切不容置疑。

赖馨得跟来站高询旁，目光陈默紧抿唇线苍白脸，轮椅沉默秦筝，温和带疑问：“你们样子…似乎不普通。怎么回事？”审视落陈默脸。

陈默握推手手指收紧。抬眼看赖馨得高询，声音低沉清晰无起伏：“她加入我们，普通成员关系。”侧身隔开高询视线与秦筝。

高询不满皱眉语气冲：“她在晨音虽不拔尖但优秀！继续说不定更好！但上次汐潮市音乐会突然跟你们…”话未完，目光扫陈默伤处、秦筝灰败脸、周小满疲惫神情，最后看陈默脸带不解质问：“玩到一块去了？”

“高询！”赖馨得声重制止。手肘轻撞高询，对陈默歉意笑：“她情商低说话直别在意。”拉高询稍向身后，凑近耳语：“别气他！看他们刚从鬼门关爬出带伤，好好问不行？”

陈默似未闻。垂眼看轮椅轮下沙砾，声音带不易察疲惫：“我们只是简单交流快乐。”不再看她们，推轮椅转向出口。“走了。”对周小满。

周小满应声跟上。沈知意拎贝斯箱默默走来脚步虚浮。施缪情坐花坛边喘气，呼吸带细微杂音，看陈默推秦筝离开挣扎欲起。

赖馨得看一行人缓慢离去背影，陈默推轮椅克制姿态，秦筝毫无生气侧影，轻叹。高询站旁唇动欲言，看伤病疲惫背影融入人流，烦躁踢石子咽回。

商业街夜空撕裂。第一朵烟花炸开金红流光。第二第三朵…震耳轰鸣裹人群惊呼欢呼砸空气。

“砰——！哗啦——！”

声浪撞施缪情胸口！她靠防波堤石栏喘息，肺挫伤呼吸带摩擦音，巨响如烧红铁钳捅气管！身体猛弓呛咳，喉咙灼痛炸开！纱布手捂嘴指缝溢破碎嘶鸣，灰败脸痛苦扭曲。咳喘牵胸腔缝合肋骨钝痛窒息眼前发黑。

沈知意站旁望海面船灯。烟花炸响如鞭抽中！抱臂手勒紧指甲陷皮肉。肋骨骨裂尖锐酸胀闷哼身体绷石，发丝下眼骤缩瞳孔映流光只剩空洞惊悸。咬唇尝铁锈味压喉咙呜咽。

秦筝坐轮椅搭扶手手指猛痉挛指节泛白。腹部术后闷胀翻涌微吸凉气身体僵直。推轮椅陈默握推手手指骤紧！肋下钝痛尖锐额汗牙关咬冷硬下颌线。

周小满吓捂腹闷胀感放大。慕梦裹棉服空洞眼转向烟花方向瞳孔映不出光影茫然空白，长睫强光下缓慢眨第七下。

烟花秀继续。施缪情呛咳稍息呼吸沉重撕裂回响，虚弱靠石栏闭眼灰白脸。沈知意抱臂手紧身僵。陈默推秦筝沿僻静处慢走步沉。周小满捂腹跟后。慕梦影拉长扭曲。

防波堤尽头。麦迎坐黑色礁岩捻贝壳望海天。

霍律靠矮礁石抱臂夜风吹额发露耳后结痂旧痕。闻声眼皮未抬冷硬：“自己去吧，不喜欢吃。”

麦迎弹贝壳落海浪。“行。”声无起伏。

“麦迎姐！”江欣跑下台阶脸颊泛红，“今晚烧烤？”

“嗯。”麦迎应视落江欣脸。

“要不…”江欣看走来的陈默一行人，轮椅秦筝苍白施缪情，试探雀跃，“叫上他们？”指陈默。

麦迎顺目光看陈默护肋动作秦筝僵坐姿，移开无情绪：“行。人多欢乐，开心而已。”

江欣笑转身快步向陈默。

“哎！陈默！”江欣站几步外热情笑扫众人落陈默脸，“今晚…烧烤派对？麦迎姐别墅！”指礁岩麦迎。

陈默停步推轮椅手稳握。抬眼平静看江欣带审视疲惫：“为什么邀请？”声低。

江欣笑僵复扬理所当然：“我们都是X.C！”目光扫沈知意施缪情回陈默脸，“沈聆她们也到。”

陈默沉默。肋下闷痛坠。江欣看他无表情脸，轮椅沉默秦筝，沈知意身上闭息施缪情，笑容淡语气轻快：“去跟我上车！”指防波堤黑色商务车。

秦筝身体微动。目光越人群投沙滩边缘椰树下。树影婆娑。绿外套身影站，宽兜帽遮大半脸露紧绷下颌。

秦筝扶手手指蜷缩。喉动无声。目光锁定身影。

陈默察异样顺目光望。椰树下绿身影侧身露兜帽下半张脸——苏洛。

苏洛目光落秦筝身。隔海风烟花余响人影，短暂对视。苏洛手伸宽口袋攥东西。

扬手抛来！

白小东西弧线落秦筝轮椅前沙地滚停——蔫白雏菊。紧随小透明塑料DVD壳砸沙坑。

苏洛未停留未看秦筝，拉深兜帽快步跑入椰树后黑暗消失。

秦筝目光死盯沙地雏菊DVD。扶手手指捏发白。身微前倾欲弯腰，腹部术后僵痛阻。

沙粒吹动雏菊花茎DVD壳边缘。

陈默目光移苏洛消失方向回秦筝绷侧脸。未语松推手弯腰。肋下钝痛尖锐蹙眉额汗动作稳。捡雏菊DVD。

“走。”声低喘递秦筝。秦筝僵硬抬手接，指尖触柔软花瓣冰冷壳，目光久落。

“去吗？”江欣声破沉寂看陈默痛楚动作秦筝失神，热情淡重复，“车那边。”

陈默直身肋下闷痛坠。看轮椅沉默秦筝，身后：施缪情靠石栏闭眼呼吸沉重杂音灰败；沈知意抱臂身僵目光低垂；周小满捂腹疲惫；慕梦裹棉服空洞远望。深吸气冷空刺肋。

“嗯。”陈默点头声无起伏。

黑色商务车行沿海公路。车厢静引擎嗡鸣。施缪情闭头靠冰凉窗颠簸锁眉压喉痒胸痛。沈知意坐窗位望窗外模糊夜景霓虹光带空洞瞳孔拉长变形。秦筝握雏菊DVD指腹摩塑料壳边。陈默坐旁身微侧避伤处望沉沉夜色。周小满挨慕梦裹棉服缩座角。

车停半山灯火通明别墅前。庭院烧烤炉炭火红光跳跃食物香。人影晃动。

江欣跳车轻快：“到了！”开栅栏门。

陈默推秦筝轮椅下车慢避坑洼。施缪情沈知意周小满搀扶步虚跟。慕梦默走最后。

“欢迎。”麦迎站烧烤炉旁拿烤串点头，目光掠陈默护肋秦筝轮椅无表示。旁陌生面孔。

霍律独坐远白藤椅背对热闹端清水望山下灯火。耳后结痂旧痕隐现。

秦筝目光移庭院定庭院边缘棕榈树下。身影从容下装饰防波堤矮墙。月光照亮米白风衣和身后纤细影——梅川梨衣。

方优灵。

方优灵看秦筝。步顿脸无表情眼神被牵引穿人影烟雾落轮椅宽大病号服灰白身影。目光停秦筝脸几秒确认衡量。迈步走来高跟鞋叩响。

停秦筝轮椅前几步。梅川梨衣默跟侧后。

空气凝滞。陈默轮椅后沉默看。施缪情靠沈知意费力喘望来。

方优灵视落秦筝膝上手——蔫白雏菊小DVD壳被攥。

“你之前送我香水，”秦筝干涩声破沉默。抬头目光迎方优灵，疲惫空洞眼，“很喜欢。”

方优灵怔。看秦筝灰败脸麻木眼神唇微动。最终极轻微点头。风衣口袋手指蜷缩转身未再看任何人径直向露台走。高跟鞋叩击声消失灯光边缘。梅川梨衣跟上。

交锋涟漪被烟火谈笑淹。秦筝低头视落雏菊DVD指腹摩塑料壳边脸无表情。

烧烤炉火映麦迎沉静侧脸翻烤串。

秦筝抬头目光越火苗直投麦迎。声清突兀梦呓疑惑：

“北极星？”

麦迎翻串手顿。抬头看轮椅秦筝蹙眉询问：“怎么了？”

秦筝未答。目光涣散似穿透麦迎火庭院落遥远点。庭灯光落脸照不进眼底空茫雾。握雏菊DVD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唇翕动无声重复。

【回忆】

逼仄出租屋。陆晚柠靠墙角旧垫子，厚重支具裹右腿直挺搁。脸苍白额冷汗眼神亮偏执专注。手攥破旧乐理笔记本。

“这里…不对。”声虚弱发颤清晰。左手费力指音符标记，“节奏太…太散。要…要锚点。”

秦筝烦躁拨鼓棒边缘抬头皱眉：“什么锚点？鼓点不够重？”

陆晚柠费力摇头汗滑鬓角。抬右手食指颤指窗外沉沉夜空，目光穿窄窗框：“像…像北极星。”吞咽喉滚动，“最黑地方…也能…找到方向。鼓点…要像它…稳准…给旋律…定方向…不能散…”

声弱气音手指垂落笔记本。比喻如钉楔秦筝混乱脑海。

【回忆结束】

庭火跳秦筝空洞瞳孔无焦点。“像北极星”低语回响叠陆晚柠虚弱执拗眼神。现实喧嚣拉远剩记忆逼仄空间沉重支具轮廓。

“江欣！快看！流星雨！”惊喜呼劈空气。

秦筝猛颤目光拉回现实抬头。

深蓝天幕银亮轨迹划，第二第三道…无数细碎光点拖长燃烧尾迹无声撕裂夜幕。天穹点亮浩瀚深邃屏息壮丽凄美。

所有人停动作仰头脸映流动星辉惊叹。

星雨降临瞬间庭角落灌木丛微弱柔和绿光亮。第二第三点…无数细小幽绿萤火虫草丛升起。光梦幻迷离散落星辰碎片夜风轻盈飞舞盘旋。几只飞人群旁秦筝轮椅前施缪情低垂眼前慕梦茫然目光里幽绿闪飘远留淡光痕。

流星燃烧坠落萤火幽幽浮沉。

远处汐潮市烟火秀余韵冲夜空。几朵巨大斑斓烟花炸映半边天白昼轰鸣巨响隐隐背景音。

秦筝仰头脸映流星银光烟花彩影瞳孔深处倒映飞近飘远幽绿萤火。握雏菊DVD手无意识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