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的征程

聚贤谷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缠绕在错落的亭台楼阁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湿润气息。老槐树的枝桠舒展着，叶片上挂着的露珠晶莹剔透，折射出五族圣物碎片在空中交织的微光——那光芒时而化作游鱼，时而凝为火焰，时而聚成沙粒，最后融作一团温润的光晕，笼罩着树下围坐的五人。

青石桌被晨露打湿，桌面上摊着的五域地图边角卷起，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白，几处关键地域用朱砂做了标记，墨迹因潮湿而微微晕开。云逸、林羽、炎风、阿古和雪瑶围坐桌旁，每个人的衣襟上都带着奔波的痕迹，却又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脊背，像五株扎根大地的古木，沉默中透着坚韧。

云逸指尖按在地图中央的聚贤谷标记上，指腹下的桑皮纸微微发皱。他刚从秦岭山涧赶回，青色长衫的袖口沾着深绿的苔藓，裤脚还带着山涧的湿泥，眼底有几分彻夜未眠的红血丝，却丝毫不显疲惫。“昨日收到阿肃的传讯，极北荒原的黑雾又吞噬了两座冰屋。”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拓印着灵文的麻纸，纸边因多次折叠而起了毛边，“同时，秦岭的灵文又新增了三句——‘雾生影，影藏形，形灭则魂散’，这与雪瑶说的黑雾吞噬魂魄的特性完全吻合。”

雪瑶伸手抚过麻纸上的字迹，指尖萦绕的冰气让墨迹微微泛白。她刚结束冰原的巡查，白狐裘的边缘沾着细碎的冰晶，发间还别着一朵冻住的雪莲，声音里带着极北荒原的清冽：“寒域的冰层裂缝已蔓延到圣山脚下，那些黑色冰晶在月光下会渗出雾气，雾气中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雕花银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块鸽子蛋大的黑色冰晶，冰晶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阿肃用冰魄之力冻结了裂缝，但冰晶的寒气正顺着地脉扩散，昨夜我探查时，圣山的冰泉已开始冒泡，再拖一个月，恐怕连聚贤谷的地脉都会被污染。”

“地脉相连，一处受损，五域皆危。”林羽接过银盒，指尖掠过冰晶表面，鲛人特有的水灵力让冰晶暂时收敛了寒气。他刚从瀛洲赶回，银色的发丝上还沾着海水的盐粒，腰间的珊瑚手链泛着湿润的光泽。他将一只透明的琉璃瓶放在桌上，瓶中装着半瓶泛着银光的海水，水面上漂浮着一缕淡灰色的雾气，瓶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瀛洲的情况更棘手。黑雾已侵蚀了三片珊瑚林，被污染的珊瑚会释放出有毒的孢子，鱼群接触后会变得狂躁，昨日已有鲛人渔民被咬伤。”他转动琉璃瓶，雾气在水中翻滚成漩涡状，“最奇怪的是，这些黑雾在月圆之夜会收缩，仿佛在惧怕某种力量——海皇推测，这可能与月光石的力量有关。”

“流沙的沙暴也越来越频繁了。”阿古用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沙漠区域，他的赭石色长袍上沾着细沙，说话时带着风沙磨砺过的沙哑。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袋，袋口用红绳系着，倒出一把黑色的沙砾，沙砾落地时发出“叮叮”的轻响，像是细小的金属：“这是从脚印里收集的，用灵力灼烧会发出惨叫，和影盟的黑雾气息相似，却更古老。”他抓起一把沙砾，沙砾在掌心化作黑色的烟雾，又瞬间凝聚成沙，“玛莎婆婆说，这是‘噬魂沙’，万年前曾随噬灵王肆虐沙漠，没想到如今重现了。”

炎风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琉璃瓶微微摇晃，瓶中的雾气剧烈翻腾。他赤裸的臂膀上，火焰图腾因情绪激动而泛着红光，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火焰般的灼热：“炎荒的圣火昨夜差点熄灭！那些青绿图腾的鬼脸越来越清晰，昨夜我守在火台边，亲眼看见鬼脸张开嘴，像是要吞噬火焰。”他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火星，落在石桌上烫出细小的焦痕，“我已经让族里的勇士加固了火山口的封印，但圣火的灵力每天都在流失，最多撑两个月。”

五人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物件——黑色冰晶、琉璃瓶、黑色沙砾、灵文拓片，还有炎风随手从圣火台旁折的一根焦黑树枝，树枝顶端还沾着一点暗红的火星。这些来自不同地域的物品，此刻都散发着同源的阴寒之气，在阳光下隐隐相互吸引，形成微小的气流漩涡，将五人的影子在桌面上搅成一团。

“看来不能再等了。”云逸将“破月”剑从背上取下，剑身在晨光中闪过一道金光，瞬间驱散了桌上的阴寒之气。他拔剑时，剑鞘上的金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鳞片在光线下流转，“分散调查可以，但必须有联络的办法。”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五块月光石碎片，碎片比三个月前更亮了，边缘泛着柔和的光晕，“我让玄一子大师在碎片上刻了‘共鸣咒’，只要其中一块感知到强烈的能量波动，其他四块会同时发热，还能传递简短的意念。”

林羽拿起一块碎片，将其与自己的双鱼玉佩碎片放在一起，两块碎片相触时发出清脆的鸣响，迸出细碎的蓝光：“我带鲛人战士沿洋流追踪黑雾源头，定海珠能定位能量核心，若发现异动，会立刻传递消息。”他将琉璃瓶收入怀中，珊瑚手链与月光石碎片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顺便探查黑雾惧怕月光的原因，或许能找到克制它的办法。”

“那我去会会那些沙暴里的东西。”阿古将黑色沙砾倒回羊皮袋，圣树的灵枝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枝叶指向沙漠的方向。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刀鞘上镶嵌的鸣金碎片泛着黄光：“圣树的灵枝能追踪能量轨迹，我带沙漠部落的猎手深入沙暴中心，看看那些脚印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实在不行，就用鸣金碎片炸出它的原形。”

炎风拿起月光石碎片，将其按在手臂的火焰图腾上，碎片瞬间吸收了图腾的红光，变得像一块燃烧的宝石。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角的疤痕因笑容而微微牵动：“我回炎荒守圣火台，顺便翻阅巫族的古籍。巫祝说，烈阳大祭司留下过一本《焚天录》，用火龙血写的，里面记载着上古封印术，说不定能找到克制噬灵王的法子。”

雪瑶将月光石碎片嵌入法杖顶端的凹槽，冰蓝色的灵力让碎片泛起柔光，与法杖上的冰魂石碎片交相辉映。她看向云逸，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中土是五域的中心，你留在这里最稳妥，若有任何一方遇险，你能最快支援。”

云逸点头，将最后一块碎片系在剑穗上，金穗与蓝光相衬，格外醒目：“我会联合玄一子大师，解读剩余的灵文，同时加固中土的防御阵。”他站起身，青衫在晨风中舒展，“三个月后，无论调查结果如何，我们都回聚贤谷汇合——在此之前，一旦感知到危险，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五人同时起身，将月光石碎片贴身收好。碎片的光芒透过衣物渗出，在晨雾中连成五道光带——冰蓝、银白、赤红、土黄、青绿，像五条无形的绳索，将五人的命运再次捆绑在一起。

“出发前，尝尝这个。”云逸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出炉的桂花糕，是长安老字号“福瑞斋”的点心，“路上垫垫肚子。”

林羽拿起一块，糕点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海水味，意外地和谐：“等事了，我请你们吃瀛洲的珍珠糕。”

炎风抓起三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带火焰酒，不醉不归！”

离别时，老槐树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祝福。云逸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林羽踏浪而去，衣角卷起银白的水花；炎风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南方的天际；阿古的身影融入黄沙，灵枝的绿光在沙暴中若隐若现；雪瑶的冰橇碾过晨霜，留下一串晶莹的轨迹。“破月”剑的金光在他眼中流转，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玄一子大师昨夜占卜时，龟甲裂开了五道纹路，每道纹路上都沾着黑色的雾气，像五条毒蛇，缠绕着五域的命脉。

而此时，极北荒原的迷雾深处，一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正透过雾气，注视着五人离去的方向。黑雾中，无数细小的触须缠绕着一具巨大的骨架，骨架高约十丈，肋骨间还嵌着破碎的铠甲，指骨上戴着五枚刻有族徽的戒指——那是万年前五位上古强者的遗物。触须微动，骨架的眼眶中燃起绿火，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带着跨越千年的怨毒：“五源聚，封印破……这次，没人能阻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