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
一出公主府,寤歌忍不住口吐芬芳。
一旁的姬焱点了点头,显然心中也很是愤慨。
“这赵阜确实够奸诈,竟然用鸟尽弓藏来威胁我。”
寤歌:“……”
寤歌沉默片刻,忍不住对姬焱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你奸诈。”她在随身钱袋子中翻了翻,银两不见分毫,却是从其中倒出不少炒黄豆。
“我浑身上下除了这几粒黄豆就是我这身衣服了。还信号弹,你倒是给我变个出来啊!”
“这……”
姬焱表情有些尴尬,当时情况紧急,话赶话就这么编出来了。
“古有空城计,今有空弹计。再说,这不你也配合得挺好的吗?”
“我配合得不好今夜我们就噶在那了。”寤歌现在想想都后怕。
“噗……”有笑声从后方突然传出。
两人同时往后望,见钱大娘正笑脸盈盈地望着他们,只是脸色看起来分外苍白。
“看来你们感情越发好了。”
“谁跟他感情好了”,寤歌傲娇地别开头,“要不是看在他背你的份上我现在都懒得搭理他。”
钱大娘给姬焱使了使眼色,姬焱见状空出一只手拉了拉寤歌的衣袖,低声认错。
“对,今晚是我大意了,我应该做好万全准备再过来的。”
“等你做好万全准备钱姨都不知道被磋磨成啥样了。”寤歌拍了拍姬焱的左手出声警告,“你好好背,别把我钱姨给摔着了。”
“摔不着,姬单就在前面巷口处等我们,我让他安排了马车。”姬焱朝钱大娘的双腿处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那两条腿就是这么一副完全不受力的状态,恐怕……
肩膀处被人轻拍了下,钱姨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寤歌知道心里难受。
她是医者,自然知道她这双腿……今生估计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上马车他们就往临江小院赶,近段时间徐一白都在那里为宗林诊治。
徐一白一见他们什么话都没问就让姬单把人抱到了床上。
紧接着开了个药方打发姬单出去买药了。
寤歌望着紧闭的房门憋了一晚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都是因为我,钱姨才受这折磨的。你说钱姨还能站起来吗?”
两人临于房门台阶上,一坐一立,寤歌仰头而问。
望着对方期盼的眼神,哄骗的话姬焱却恁是说不出口。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我就是个扫把星,只要靠近我……就开始不幸。”腰侧那人瓮声瓮气地开始自责。
大腿外侧有湿意传来,不用低头他都知道那是谁的眼泪。
“钱姨这样,钱武这样,封青这样,我哥我娘这样,甚至于连柳儿都是受我连累才进了宫。”
“会不会有天……你也这样?”那人仰着头颅,眼含泪珠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恐惧。
“不会!!”
姬焱朝下走了一步,并排坐了下来。
“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我的不幸都和你无关。”姬焱将对方的脸颊转了过来,两人双目对视,神情是从无仅有地认真。
“江荣,不管是钱姨还是你那些已故的朋友亲人,我相信他们从不曾觉得你是扫把星。他们的不幸和你无关,要怪就怪那瘆人的皇宫,它将所有靠近它的人都变成了一个个丑陋不堪的怪物,有人被仇恨所染失了理智,有人被猜忌侵占了大脑,有人被权利欲望迷了双眼。你有利可图,他们就从你身边人下手;你无利可图,转眼又会被抹杀,这场权力的游戏我们所有人都是输家。”
身边人没反应,姬焱有些忐忑,是否他的发言太过大胆,是否他的发言暴露了他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和对皇权的不屑一顾。
头偏了偏,却有手掌移来,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那我就替你遮挡住那些魑魅魍魉。”
身边人手抬起又放下。
“你讨厌这座皇城对不对,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到时接上小柳儿,我们一起回白云书院去。可以给钱姨开个医馆,我去给她打下手,你还在书院教书,有空我还可以去书院上上武指课。至于小柳儿,她制香特别厉害,到时给她开个香粉铺子也行。”
清脆的嗓音窜入了他的耳膜,他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这次从牢中出来明显感觉寤歌有些变了,或者说,她对那座皇城里的人是彻底失望了。
“你这安排得明明白白啊!也不怕别人不跟你去。”姬焱语调平缓了许多,神情是难得的轻松。
“也有可能哦!!”寤歌小声嘀咕,“不过你是逃脱不掉的。”
她双手紧紧抓住姬焱的右手,眼角还有遗留下的泪痕,可情绪终究是缓了过来。
“姬焱,你手好大哦。我跟你说啊,我曾经有个侍女,她的手也很大,只可惜后来出了意外。”
姬焱嘴角抽了抽,见对方竟摸着他的手把玩起来。
“我那侍女的右手小指上有个疤痕,还是我有次不小心摸到的。咦,你小拇指这怎么也有块疤,我之前都没发现。”
“小时候贪玩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姬焱用力地将手掌抽了出来,他担心再摸下去有些往事就瞒不住了。
寤歌看了他一眼,任由他将手抽了回去,不过胳膊却是抱得紧紧地。
……
明月如圆盘,高高挂于空中。
“关于茉姐儿,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了。”
见姬焱没反应,寤歌狠狠地在他腰间掐了下,“别想着糊弄我,回来我就越想越不对劲,今日你对茉姐儿太不友好了,这不像你。”
“哎呦呦,疼疼疼。我哪敢糊弄您老人家啊,我说,我说……”
“关于茉姐儿的身份你知道多少?”姬焱在解惑前先问了下她。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寤歌将知道的都说了。
“你怀疑茉姐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吕嫣然自然也怀疑。她派人查到了文昌伯府……”姬焱说着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腰侧,眼睛里满是哀怨,这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赶快说,磨磨唧唧地,吊人胃口呢。”
“那茉姐儿事先收买了将她买进府里的管事,那管事被问询的时候说一半留一半,既不算诓骗吕嫣然也不算出卖茉姐儿。本来这事就算完了,哪想那管事的儿子染上了赌瘾将家里的银钱都败光了,恰逢有一次他见茉姐儿出街游玩仆人成群,绫罗金玉加身,就再次把主意打到了茉姐儿的身上,至此这茉姐儿算是彻底被他讹上了。”
姬焱说着说着兀自评论起来。
“其实那管事根本不知道茉姐儿要隐瞒什么事,他是被逼急了,见茉姐儿受她威胁这胃口亦越来越大。”
“所以茉姐儿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
“不是。”这次姬焱肯定地摇了摇头。
得到这答案寤歌心中有了底,对这来龙去脉总算有耐心听下去。
“彼时你还在皇宫,她无人可寻,走投无路求到了我这里,让我帮她。”
寤歌挑了挑眉,“你帮了?”
“她身处公主府,帮她这次万一以后有事找她帮忙呢?”
“嗯,这次就用上了。”
姬焱倒是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步步为营总比走投无路的好。
“所以,她到底是谁?”这才是寤歌真正好奇的,其实这个疑惑从她第一次见到茉姐儿就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