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猴群叫声渐大,二人鼻中所闻猴儿酒的香气也是越来越浓,均是大吞口水,垂涎不已。很快,二人便是来到近处,从密林缝隙中望去,谷中那棵怪树隐约可见,树上猴群喧闹嬉戏,浓茂枝叶之间,不时便有猴子蹿来荡去,片刻不得安静。
二人都是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又是挨近之后,不约而同地躲在先前陆离藏身的那块地面凸起之地。青九虽说不惧猴群,但觉此间似乎透着些许诡异,便也打算瞧瞧再说。陆离低声道:“阿九师姐,被猴群围着的,就是怪树。”
其实,不用他说,青九也早发现那边端的,看到前面山谷当中确有一棵巨树,枝繁叶茂,长势奇伟。她端详几眼,见到巨树树干极是粗大,果如陆离所言,节节相连,形貌若竹,心下不禁啧啧称奇。陆离道:“这怪树你识得么?”
青九摇了摇头,自己这些年随着师父他们走南闯北,算是见多识广,但这巨树似竹非竹,长相怪异,先前倒没见过。她又嗅动鼻尖,猴儿酒香气着实诱人独特,如淳似郁,撩人心弦,忍不住出声赞道:“好香!”瞅见猴群攀附怪树,并不稍离,说道:“看来这怪树被猴子作了酿酒的容器,猴儿酒就在里头。”
陆离道:“那咱们怎么办?”青九眼珠一转,笑道:“我是有个法子,不过,就看小师弟敢不敢了?”陆离看她一脸坏笑,忙摇头道:“我是不敢,师姐你别想了。”青九却没料到对方绝不上当,禁不住“噗”的一笑,道:“我又没说,你怎知不敢?”陆离道:“你这般笑法,怎会有好事?”
青九板起脸道:“哼,一点也不好玩。”陆离瞧她娇嗔薄怒,一副儿女之态,不禁心怀大动,便想抱她一抱、亲她一亲。蓦地里,他却突然惊醒,暗骂自己荒诞混账,竟对师姐生出如此妄念。一时间,陆离满面羞愧,身子发烫,匆匆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往对方那边看上一眼。
男女之爱,本是世间至真至性,发乎于心,动之以情,再是自然不过。如今,陆离少年情窦初开,伊人在侧,不免心生旖旎,却又绝不敢认,兀自彷徨惊遽,顿感无措。青九见状,还道陆离果然忒也憨直,自己不过随口一句戏耍之言,竟惹得他愧疚难当,便是笑道:“好了,小师弟,师姐只是说说,当不得真。”
突然,她目视前方,嘴间“咦”了一声。陆离奇怪,不由得顺着她眼光瞧去,却是看了半晌,不见有甚异样,问道:“怎么了?”青九道:“小鸟罢了,原来是我眼花。”陆离哪里知道她是有意转开话头,青九故作叹气,失望道:“还以为见到了你说的那个嘟嘟怪呢!”
陆离道:“是那小家伙。”又道:“阿九师姐,咱们要不等等,看它还来不来。”青九想了想,道:“算了,搁这儿半天,也没看到。我去取酒,咱们早点回去,师父那边我也好交待不是?”陆离点头道:“那我干什么?”
青九一笑,道:“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掠阵,等我回来。”陆离还欲再说,却见青九身姿轻灵快捷,已然飞掠蹿出,霎时间,到了谷前,驻足怪树之下。
周围猴群一见来了外人,纷纷出声呼啸,意在警戒驱赶。青九却不理会,鼻中闻到猴儿酒的香味愈加醉人,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此酒定在眼前这棵怪树之中。此刻,她离得近了,越发感觉怪树之巨,看其枝叶,也是与竹相似,却要大上许多。
怪树长势极为繁茂浓密,枝叶尽数舒展开来,竟是天光难透。青九见这怪树确是生在山谷,心中兀自有些惊奇,不觉往前凑近两步,想着探察一下谷中情势。山野猴群凶横好斗,自来领地意识极强,惹恼它们,对方即是虎豹熊罴,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树上猴群,青九此番举动,无异极大挑衅。
是以,她方迈步靠前,头顶猴群已然按捺不住,发出一阵尖声厉叫,跟着几条灰影直扑而下。青九嘴角一抿,淡淡而笑,右手拇指、食指向着中指或掐或扣,暗结冲灵印诀。刹那间,她便清光覆身,一个硕大的太极圆球赫然出现。山间野猴不知厉害,几只仍从半空袭来,都被那太极圆球阻隔在外,一一震飞。
好在青九并未当真动手,想着略施惩戒,这些野猴又是颇为灵活矫健,身子虽被弹开,形状狼狈,却是无碍。陆离知道猴群自是奈何不得青九,见到野猴向她扑击,仍是不觉站起身来,脱口叫道:“小心!”青九结印只在一瞬,手间动作也极轻微,陆离隔得远些,前有密林遮掩,便即看不真切。
他只见到青九身上突冒清光,有若仙神临体,手不动、足不抬,遂将几只冲来的野猴打飞出去,不禁大为喝彩。而在此刻,又是几声“吱嘎”怪叫,猴群中数只野猴再次朝着青九扑击过来。青九兀自站定,仍以身上太极圆球抵挡。
但听“砰砰”连响中,这数只野猴很快攻到,它们大力撞在太极圆球之上,却是伤不得敌方分毫,自己仍被摔跌开去。然而,这次有只野猴摔得狠些,一个不慎,径直坠下谷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青九道:“好畜生,自讨苦吃!”
探头看看脚下山谷,深有二三十丈,谷底青青,竟也生了一片竹子。那野猴从空中摔下,眨眼间没入谷底竹林,不知死活。树上猴群个个面露狰狞,向着青九这个不速之客凶厉以对,有的依然跃跃欲试,伺机而动。青九双手叉腰,一时威风尽显,朗声道:“长毛红脸的畜生听了,本姑娘口渴,只想讨杯酒……”话未说完,又见野猴张牙舞爪朝己扑咬而来。
青九有些生气道:“果然只是畜生!着打!”当即飞身而起,精芒乍现,祭出法宝赤羽重楼。树上猴群尚未弄清状况,就见道道赤芒疾袭而至,一霎时间,尽皆被打,无不“嗷嗷”痛叫。青九笑道:“都给我滚下树来。”
她下手极有分寸,教训猴群,法宝只是打得痛些,不致打死打伤。她手诀一变,法宝这时幻出更多赤色奇花,又是追着一众野猴好揍,后者无法,只得乖乖一个个溜下树来,逃之夭夭。左近陆离看得目为之眩,心道师姐出手,确属不凡。
猴群再无嚣张气焰,谁也不敢上前。青九咯咯长笑,这才心满意足,将法宝收回身边,直接一飞而上,来到怪树顶端。这里酒香更是扑鼻,教人醺醺欲醉,她心中欢喜,低头看时,却见树头枝叶尤为浓密,遮挡之下,自己该从何处取酒,一时竟是分辨不出。青九更不迟疑,法宝九朵赤芒奇花忽地围作一圈,有如环形利刃旋转飞掠。但见法宝过处,“刷刷”一阵疾响,那怪树粗壮枝桠登是削去几根,露出主干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