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瀛洲危机
林羽的指尖划过水纹水晶球的表面，球内倒映着瀛洲海域的全貌——数十个漩涡如墨点般散落在碧蓝的海面上，漩涡中心的幽光穿透千丈海水，在海底珊瑚群上投下旋转的阴影，阴影所过之处，五彩斑斓的珊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色。鲛人族长敖沧将一枚鸽卵大的珍珠递给他，珍珠表层流转着虹光，老者的声音带着海水的咸涩：“贴在耳畔，这是巡逻队用‘凝声螺’录下的动静。”
珍珠贴在耳畔，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根琴弦在深海被同时拨动，嗡鸣间歇还夹杂着细碎的“咔哒”声，仿佛有甲壳生物在啃噬礁石。林羽将定海珠贴近水晶球，蓝光与漩涡的幽光相触，球内的影像突然剧烈晃动，最东侧的漩涡中心浮现出模糊的黑影，黑影周围缠绕着无数发光的触须，触须扫过之处，连坚硬的玄武岩都泛起了黑色的锈迹。“能量源就在黑礁海域。”他指着黑影，定海珠的蓝光在掌心跳跃，“比探测到的强三倍，而且这股力量……与噬灵王的邪力同源。”
敖沧的银须在海水中轻轻飘动，这位活了三百岁的鲛人老者眼窝深陷，虹膜是深海生物特有的靛蓝色：“三天前，‘破浪号’商船就在那片海域失踪，昨天我们找到残骸时，甲板上的人骨都被绞成了粉末，连船板的木纹里都嵌着黑色的细鳞。”他挥手召来三位身披珊瑚甲的战士，“阿鲨、阿贝、阿珠，你们随林羽先生同去。阿鲨的‘震海诀’能破开暗流，阿贝的‘镇魂螺’可定心神，阿珠的‘聚灵贝’能织防护阵，务必护住林羽先生的周全。”
三位鲛人战士单膝跪地，尾鳍在海水中拍打出整齐的水花。阿鲨是队中最魁梧的，肩甲上还留着与深海电鳗搏斗的焦痕，三叉戟的刃口闪着寒光；阿贝背着一个巨大的海螺号角，号角上刻着鲛人古老的符文，据说能吹出震慑邪物的音波；阿珠则是唯一的女战士，腰间挂着数十枚大小不一的贝壳，贝壳碰撞时会释放出淡金色的灵光，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眼神却比珊瑚礁还要坚定。
林羽将定海珠系在腕间，蓝光在他周身形成半透明的护罩，护罩外的海水自动分开三尺。他跟着三位鲛人战士潜入深海，越靠近黑礁海域，海水的阻力就越大，周围的鱼群早已绝迹，只剩下偶尔飘过的巨型海带，海带在漩涡的引力下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叶片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紫色。
“就是这里。”阿鲨突然停住，三叉戟重重顿在礁石上，激起一圈涟漪。前方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一个直径百丈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漩涡中心的幽光如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让海水剧烈震颤，连林羽护罩上的蓝光都跟着忽明忽暗。他的定海珠突然发烫，腕间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能清晰地感知到，漩涡中心的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所过之处，连最耐旱的“深海铁树”都在枯萎。
林羽深吸一口气，将鲛人传授的控水诀注入定海珠：“我去稳住漩涡外围，你们护住四周。”蓝光从定海珠中涌出，在漩涡外围织成一张巨网，网眼间的水流形成反向旋转的小漩涡，试图抵消核心的引力。然而，当蓝光触到暗紫色海水的刹那，竟像被烙铁烫过的丝绸般迅速黯淡，网眼处甚至冒出了黑色的烟絮。
“这水有问题！”阿珠的贝壳突然发出急促的脆响，她迅速解下腰间最大的一枚贝壳，贝壳在掌心旋转着亮起金光，“是蚀灵邪力！”贝壳被她奋力抛向漩涡边缘，在接触暗紫色海水的瞬间炸开，释放出淡金色的灵光，灵光与海水相触，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中传来细微的惨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魂魄在燃烧。
林羽调整灵力的输出方式，定海珠的蓝光突然化作无数细流，如银针般刺入漩涡。他效仿鲛人操控洋流的手法，让细流在漩涡中织成螺旋状的屏障，每一道螺旋都与漩涡的旋转方向相反，如同给飞速转动的车轮套上反向的锁链。随着屏障渐渐成型，漩涡的转速明显放缓，中心的幽光也从疯狂跳动的赤红变成了相对稳定的暗紫。
“可以靠近了。”敖沧的声音通过水纹传来，他留在后方的水晶球正实时监测着漩涡的变化，“能量波动降到临界值以下了，但记住，不要触碰任何黑色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会动的细鳞。”
阿鲨挥动三叉戟，戟尖劈开一道暗流，珊瑚甲在水流中泛着红光。林羽紧随其后，定海珠的蓝光在他周身形成椭圆护罩，抵抗着越来越强的水压——此处的水压已相当于百斤巨石压在胸口，寻常修行者的护罩早就该碎裂了。越靠近漩涡中心，海水的温度就越低，周围的礁石上凝结着白色的冰晶，冰晶里冻着扭曲的鱼虾，它们的眼睛都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瞳孔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
突然，定海珠发出尖锐的嗡鸣，林羽猛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护罩掠过，带起的水流险些将护罩撕裂。那是一条水桶粗的触手，表面覆盖着暗绿色的吸盘，吸盘里嵌着发光的鳞片，鳞片的光芒与漩涡中心的幽光如出一辙，吸盘闭合时，还能看到里面细密的倒刺。
“小心！”阿贝吹响海螺号角，低沉的音波在海水中扩散，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触手被音波震得剧烈抖动，吸盘里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下面粉红色的肉膜。但它很快回过神，猛地缠向阿贝，吸盘贴在珊瑚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甲胄表面竟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坚韧的皮肤。
林羽的逐浪剑化作水龙，龙首高昂，张开的巨口中喷出蓝光，狠狠撞向触手。水龙穿过触手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触手内部的纹路——那是与迷雾森林邪藤相似的螺旋纹，只是更加密集，纹路中还流淌着黑色的汁液，汁液所过之处，连触手自身的血肉都在被腐蚀。“它怕特定频率的水元素波动！”他大喊着调整剑招，逐浪剑在水中划出三道交错的弧线，蓝光在弧线上形成稳定的波纹，“阿鲨，用你的‘震海诀’配合我，频率保持在每息三次！”
阿鲨的三叉戟重重砸向海水，黄色的灵力与蓝光相触，形成共振的涟漪。涟漪扫过之处，暗紫色的海水都泛起了细密的泡沫，触手被涟漪扫过，突然剧烈抽搐，吸盘里的鳞片全部炸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内层，黑色的汁液如喷泉般涌出。趁着这个间隙，阿珠解下腰间的贝壳网，网眼间的灵光迅速收紧，将触手切成数段，断裂处的截面竟像烧红的烙铁般冒着白烟。
断裂的触手在海水中化作墨汁般的黑雾，黑雾却没有消散，反而像有生命般朝着漩涡中心汇聚。林羽心中一紧，加快速度冲向漩涡核心——那里的暗紫色海水已经变得透明，一颗人头大小的黑色水晶悬浮在半空，水晶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幽光正是从裂纹中渗出的，裂纹深处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跳动，像是被囚禁的星辰。
水晶周围环绕着十二道能量流，能量流的颜色与五域地脉的灵力一一对应：青、赤、黄、白、黑与七种更细微的色泽，只是每道能量流都泛着黑色的浊流，如同清澈的溪流中混入了墨汁。林羽的定海珠突然飞离手腕，在水晶周围盘旋，蓝光与幽光相触的瞬间，他脑中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噬灵王的骨架在祭坛上重组，黑色水晶从他的颅骨中钻出，坠入瀛洲海域时激起的巨浪，以及水晶沉入海底后，周围的鱼虾如何在瞬间化作白骨……
“是噬灵王的魂晶碎片！”林羽握紧逐浪剑，剑锋的蓝光几乎要凝成实质，“它在吸收地脉灵力！你看那道青色的能量流，源头正是中土大陆的秦岭地脉！”他试图用定海珠牵引水晶，却被能量流狠狠弹开，护罩上的蓝光瞬间黯淡了三成，胸口传来沉闷的痛感，像是被巨锤砸中。水晶表面的裂纹突然扩大，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钻出，这些触手比之前的更加粗壮，吸盘里甚至嵌着细碎的白骨，显然是吞噬了过往的生灵。
“它们在保护水晶！”阿鲨的三叉戟被一根触手缠住，他奋力挣扎，珊瑚甲的边缘却在迅速腐蚀，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林羽先生，快想办法！这些触手会再生，我的‘震海诀’快撑不住了！”
林羽的目光落在水晶下方的基座上——那是一块刻着鲛人古老符文的玄石碑，石碑上的“镇水灵纹”已经被黑气侵蚀大半，只剩下最后一道金线还在顽强地闪烁，金线的形状如同一条跃动的鱼，正是鲛人族的守护图腾。“阿贝，吹‘镇魂调’！”他大喊着冲向石碑，逐浪剑在身前劈开一道通路，“阿珠，用你的‘聚灵贝’护住石碑，不能让最后一道灵纹熄灭！”
海螺号角突然变调，悠扬的旋律如月光般洒在海水中，原本狂暴的触手动作明显迟缓，甚至有几条触手在旋律中缓缓垂下，像是陷入了沉睡。阿珠抛出所有贝壳，数十枚贝壳在空中组成一个圆形的阵，金色的灵光在石碑周围织成蛋壳状的护罩，暂时挡住了黑气的侵蚀，护罩上的光芒与石碑的金线相呼应，竟在海水中映出了鲛人族古老的狩猎图。林羽的逐浪剑刺入石碑，将定海珠的灵力全部注入最后一道金线，金线瞬间亮起，顺着石碑蔓延至水晶底部，如同一条金色的蛇，紧紧缠住了黑色水晶。
黑色水晶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纹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那是一缕跳动的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到噬灵王的侧脸，他的嘴角似乎还噙着嘲讽的笑意。“就是现在！”林羽祭出定海珠，蓝光如漏斗般罩住水晶，“阿鲨，斩断连接地脉的能量流，从最粗的那道黄色流开始！”
阿鲨的三叉戟化作黄色巨锤，狠狠砸在能量流最密集的地方。一道能量流被砸断的瞬间，水晶的幽光突然熄灭，所有触手都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落下来，在海水中化作齑粉。林羽趁机将水晶收入定海珠形成的结界，结界闭合的刹那，他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吼，仿佛有魂魄在其中挣扎，结界表面的蓝光都跟着剧烈波动起来。
漩涡开始缓缓消散，暗紫色的海水渐渐恢复清澈，露出海底斑斓的珊瑚和游动的鱼群。林羽看着结界中的黑色水晶，水晶表面的裂纹已经愈合，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丝红光，像是心脏在跳动。阿珠捡起一块触手残留的鳞片，鳞片在灵光中化作一道黑烟，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点从迷雾森林带回的邪藤粉末，黑烟与粉末相触，竟同时化作了螺旋状的纹路，在空中盘旋片刻后才消散。
“其他海域的漩涡也在消失。”敖沧的声音通过水纹传来，带着明显的欣慰，“黑礁海域的能量波动已经恢复正常，你成功了，林羽先生。”
林羽却握紧了定海珠，结界中的水晶正在微微发烫，与他怀中那枚从迷雾森林带回的玉佩产生了共鸣，玉佩上的“初劫”二字正隐隐发亮。他想起云逸传递的消息，迷雾森林的邪力源头、寒域冰原的黑雾、流沙之地的脚印……所有异常都指向同一个存在。
“这不是结束。”林羽望着结界中依旧在跳动红光的水晶，“它在召唤同伴，就像……拼图在寻找缺失的部分。”他将定海珠收入怀中，结界的蓝光紧紧包裹着黑色水晶，“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其他人，五域的地脉能量，正在被吸食。”
三位鲛人战士对视一眼，同时单膝跪地，尾鳍拍打出坚定的水花。阿鲨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瀛洲愿意与五域共进退，只要林羽先生一声令下，我们鲛人战士可以立刻集结。”远处的海平面上，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海水，照亮了林羽眼中的坚定——无论即将面对什么，他们都不会让黑暗再次笼罩这片土地，不会让万年前的悲剧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