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在北京的日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那位女士出去买菜,家里只有父亲与我,趁机说说话。
“银珍, 那是你继母,你叫她阿姨也行。”我不语。
“你娘怎么带你们去东北了?想都没想到你们会去那么远?”
“不去东北,去哪里啊?当时,我们都快要饿死了,河南当时是一个什么样子,知道吗?”我抬高了声音,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心里仍酸酸的。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银珍,让你们吃苦了。”我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我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流泪,哭出声音的时候很少,如果是撕心裂肺地哭泣,头会晕晕的难受,感觉缺氧。所以,尽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亲说:“银珍,你知道吗?我回老家找过你们,要是找到你们,就把你们接过来了……”“那你也没有把我们接过来,”“不是没有找到吗?”“你还是没想找,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我几句话,说得父亲哑口无言。
“能说说当初,我们为什么离开郭家吗?是你不要我们了,还是奶奶赶我们走?”父亲沉默不语。
父亲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啊?”于是,我们又开始沉默。
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过去的事。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谁能力挽狂澜,把过去的时光再拉回来?把以前的日子再重新过一遍?
仔细看看,谁又不是在命运的潮弄中沉浮?有悲痛就有得意,每一个人活得都是千疮百孔,谁又不是在用时间的碎片里缝补着一道道伤口呢?
“你娘,她太犟……”,“再犟,也没有犟过奶奶,奶奶胳膊粗,力气大,……”没等爹把话说完,我就抢过来说了两句心中早有的话。爹又叹了一口气。
“你弟,他还好吗?你娘还好吗?”
“我们小时候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走出郭家,我们没吃没穿,经常是饿着肚子去地里捡地瓜,刨花生,挖苦菜,摘地瓜叶子,刨白菜根,弟弟为了爬树抓知了烧着吃,经常受伤,我们就像没人管的野孩子,小时候念不起书,靠着生产队的证明信,求得免费才能勉强去学校读书,弟弟为了让我念书,他说他不喜欢读书,他去对里劳动……”说到此处,我又难过的落泪了,
稳了稳情绪,我又说:“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很好。我弟弟拿生命换来现在的工作,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大兴安岭修建公路,才遇到了一个好机会,也遇到了当时的好政府,才有了一个好单位。单位非常好!此单位是一个小型军工厂。那个时候,中俄关系紧张,中央提出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那个时候的小型军工厂,星罗密布的安排在国家的每一个隐秘处,卫东机械厂,就是在此基础上的产物。此厂是黑龙江省直接管辖,实力雄厚,我弟弟在那里的工作很积极,他爱此工作,吃住在单位,很好很好的,像我们的爹娘一样对待我们,”“哦,那还很好, 那还很好”爹说。
“我们的命运不好,又很好。我们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有贵人相助,有的不知道姓氏名谁,但是,他们能伸出热情之手援助我们 ,他们比亲人还亲,真得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帮我们解决了很多难题,我们借了国家的光,借了共产党的光,从这一点上说,我们的命运真得很好!弟弟很爱他的工作,他是学钳工的 ,”
说到此处,门,开了,继母买菜回来了。我站起来,把她手中的菜接过来,我与父亲的谈话到此为止。
中午吃饭,我们都低着头,默默地吃自己碗里的饭,无语言交流。
父亲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说:“还记得以前,你娘,包的萝卜馅包子,真好吃,我一顿吃好几个。”我与继母不出声。
他看了看我们不说话,又说:“你娘,擀的面条,像缯线,又细又长那个好吃啊,嘿嘿,”他自己把自己说笑了。
“什么叫缯线啊?””缯线就是过去老家织布用的一种很细很细的线……”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女人就斜了他一眼,他马上止语。就这样,我们默默一起度过了三,四天,
我的父亲是我生命中的一棵树,当我睡醒一觉,此树已移出我站定的区域,形同虚设。
第三十章内容未完待续,因篇幅长,分二次登录
2025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