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盯着大姨儿子王浩的供词出神,证词中那句"连续一周路过董艺家都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被她的指尖反复摩挲,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哒哒哒?"她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执着地说了好几遍。
“你不用重复那么多次吧?”严辛不耐烦地从案卷堆里抬起头。
沈泉翻了个白眼,“我在思考是哪种哒哒哒。”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圆珠笔,在便签纸上快速画着波浪线,"是清脆的、间隔均匀的哒哒哒,还是粘稠的、拖沓的..."
程宇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三杯咖啡。他敏锐地捕捉到对话,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还是液体从高空滴落哒哒哒的声音?"咖啡的雾气在他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却遮不住眼中的精光。
"程宇!"沈泉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眼睛亮得惊人,朝他竖起大拇指,"你比某个只会抱怨的家伙聪明多了!"
严辛冷哼一声,他突然想起现场玄关处那块不自然的深色痕迹——当时以为是水渍,但现在...
"我已经和吴队长上报了模仿犯罪这个可能,"程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上面让我们先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调查连环杀人案。"
晚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拂过中央广场。沈泉蹲在石凳旁,仰头望着摇蒲扇的大爷。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有节奏地晃动着,蒲扇投下的阴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大爷,您是说陈潇一直居家办公,但雷打不动去晨跑?"她歪着头,语气轻快得像在聊家常,手指却悄悄攥紧了录音笔。
"那丫头啊..."蒲扇哗啦一响,大爷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单元楼,"出事前两天我碰见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他忽然压低声音,"要我说,就是那辆车..."
另一边,严辛正殷勤地帮买菜回来的阿姨拎着购物袋。"姐姐,"他用讨好的语气问道,"您说陈潇没有男朋友是真的吗?
阿姨闻言眉毛一挑,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声,"我这还能骗你不成?"她不满地瞪了严辛一眼,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不过啊,前阵子总有个开黑色轿车的男人在小区门口等她..." 她突然噤声,目光惊恐地越过严辛肩膀。严辛不用回头就知道——程宇肯定在花坛边抽烟。
暮色中的花坛边,两个烟头如萤火般明灭。程宇将烟盒递给楼下大哥,状似随意地问,"王浩在追董艺啊?没听说啊。"他故作随意地问道,弹烟灰的动作刻意放慢。
"那可不,"大哥猛吸一口,烟灰簌簌落在月季丛里,"天天晚上去她家,我每次在楼下抽烟都能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他突然瞪大眼睛,烟头僵在半空,他拍了拍程宇的肩膀,烟灰簌簌落下。
程宇的眼睛在烟雾后骤然亮起,他深吸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小区门口那盏刚刚亮起的路灯下。
程宇转动方向盘,眼睛噙着笑,"王浩的证词、陈潇的晨跑路线、神秘的黑车..."他忽然踩下刹车,三人同时前倾——小区门口,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
后座的沈泉猛地直起身,笔记本啪嗒落地。她刚刚圈出的名字旁,赫然画着一辆车的简笔画。月光透过天窗洒在那页纸上,照亮了三个鲜红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