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鹊被关进柴房,她生无可恋地卧躺在角落,暗自垂泪。
集善堂,一缕香烟袅袅。桐明珠气急败坏,发誓要将蓝鹊扒皮抽筋。
桐明珠大声斥责,说:“一个烧火丫头,竟敢烧毁东厢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今天要好好教育她,来人,上刑罚!”
桐明珠带着家仆,大摇大摆地往柴房走去。
“砰”,柴房本就破败的木门被踢开,家仆从阴暗干燥的柴房将蓝鹊架出来。她披头散发,浑身散发一股霉味和臭味,毫无生气。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刑具,是一张方正装满钉子的滚钉床。一根根倒竖放的钉子,尖端无比锋利,粗粗长长。
蓝鹊面无表情,丝毫不畏惧,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蓝鹊,你知你犯什么罪?”桐明珠抽一口旱烟,坐在太师椅子上。
“小的不知,望老太太明示。”蓝鹊咬着牙不松口。
“快将同伙供出来,饶你不死。你一个小丫头能独自点燃古宅,是不是有人唆使你,快快招来!”桐明珠凤目威严,眼睛冒火。
蓝鹊一脸倔强,将头歪向一侧,“恕小的无知,小的不知。”
“好,你不说是吧?来人,上大刑!”桐明珠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边,家仆水仙匆匆前往西厢房,到了院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砖石地面上,哭诉道:“锦儿姑娘,你快去救救蓝鹊。”
家仆水仙,身量尚小,十五岁,是蓝鹊的闺蜜。
胡玄锦故弄玄虚,“救她可以,你要告诉我,蓝鹊背后的操纵者是谁?”
水仙急了眼,嘟囔着说:“蓝鹊是被人唆使,才犯下滔天大罪。”她见她松口,于是带着她一同去了柴房门口。
彼时,两个男家仆正架着可怜弱小的蓝鹊往钉床上放。死到临头的她像一头孤雁,咿咿呀呀喊叫起来。
“住手!给我住手!”胡玄锦及时赶到,央求道:“你们快别惹老太太生气了!”
她笑意盈盈,走到她面前,拦住家仆,又抱住她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说:“这点小事怎劳烦老太太兴师动众,您先进屋歇着,蓝鹊呀,交给我处置。”
桐明珠打着哈欠,感到疲倦。
趁此机会,她给家仆使眼色。水仙透着机灵劲,抢在家仆前面,搀扶老太太回屋休憩。
“唉,我老了,不中用,这里交给你。”临走前,一声叹息。
蓝鹊被关回柴房,受了刺激,蜷缩在角落,闷声不语。胡玄锦走进去,吩咐家仆将这扇又破又旧的木门给关闭上。禁闭的屋内,沉闷,烦躁,不安,无聊,充斥着空间。一束光线从窗扇处投射进来,落在平整的地面上,光束所到之处能看见细微的粉尘在空气中飘飘洒洒。
她在屋内踱一圈,面对着她。此时的蓝鹊如同变了一个人,她的头发因紧张而变得湿漉漉,粘在额前。衣衫褴褛,破了好几个洞,一看就是狼狈不堪。面容苍白发青,口渴、饥饿、恐惧摧毁这个原本红润的姑娘。
胡玄锦上前,说教一番,“蓝鹊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这次前来的目的。你的闺蜜水仙告诉我,是有人怂恿你放火。如果你把这个背后的人说出来,你就不用受这不明不白的冤屈了。夏季到了,柴房又干燥又简陋,缺衣少食。在这里待上一个夏天,犹如在蒸笼,你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蓝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但是理智很快压制住她的表情,”锦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背后真的没有人。“
见蓝鹊始终倔强,不肯松口。她暗自哀叹一声,”早知道刚才不救你了,让这滚钉刺破你娇嫩的皮肤,让鲜血流淌,你才会知道痛彻心扉的感觉,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蓝鹊心如死灰,立即认罪,”东厢房那把火是我放的,子坤的定喘汤也是我下的毒。你抓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你可知,定喘汤里面是什么毒?“她故意试探她。
蓝鹊摇了摇头,苦笑,说:”我怎么知道?“
”一个下毒之人竟然不知自己下的什么毒,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看来你并不是主谋。“她断定。
”既然你不肯说,你暂且在柴房待几天,放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她明摆了说。
蓝鹊表情痛苦,饥饿使她发疯。她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哭诉着说:”锦儿姑娘,你行行好。我饿了好几天,半米未进。你菩萨心肠,赏我一顿饭吃。“
胡玄锦想起,那次她被关进柴房,蓝鹊给她送饭菜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可以,这次算我还你的人情。饭食我天天供应,但是你得想清楚,是包庇那个不顾你死活的金主,还是对我坦白从宽。“
”好,我会想清楚,谢谢你,锦儿姑娘。“蓝鹊感激涕零。
这天,天气还算晴朗,多云。一团团轻薄的云朵穿越过湛蓝的天际,飘荡着,尾部铺散开,如同豆腐脑的碎末一般摊开来。
院落的小桥边,一枝枝黄色的迎秋花探出头,一簇簇花朵集中在 枝头,闻着一股馨香四溢。桐子坤和胡玄锦在桥头散步,并排而行。
”你看这野花开得多好。“她轻捏花枝,轻嗅着。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他说到重点。
”蓝鹊是帮凶,铁证如山,板上钉钉的事。可惜背后的主谋没有被揪出来。“她双手背后,成熟老到地说。
”这个案子也算有点进展,一切都多亏你缜密地思考和推理。“他夸赞道。
”你也有一份功劳,每日鞍前马后,忙前忙后,替我张罗。不然案子不会这么快就有眉目。“她反过来赞赏他。
”锦儿姑娘客气,帮你也就是帮我自己。何来辛苦一说。“他笑着婉拒。
”你呀,跟我客气什么。应该好好养病才是。“她关切地说,”暑热天气,赶明我让家仆给你屋子放一个小冰箱,给你降降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