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峡谷风云
流沙之地与炎荒的交界处，断魂峡谷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伤疤，嵌在赤红色的岩壁间。谷口的风卷着沙砾与火星呼啸而过，打在云逸的玄色长袍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他抬头望去，峡谷两侧的岩壁如刀削斧凿，高达百丈的岩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的凹槽里积着暗红色的粉末，那是被黑暗能量侵蚀千年的岩屑。夕阳的余晖穿过峡谷，将符文染成血红色，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岩壁上挣扎嘶吼。
“就是这儿了。”炎风扯掉沾在发间的沙砾，赤红色的长发在狂风中张扬地舞动，几缕发丝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沾着炎荒特有的火山灰。他腰间的火焰纹章剧烈发烫，甚至能听到里面灵力沸腾的声响——这是靠近强大黑暗能量时的预警。“断魂峡谷，名字倒是挺配这鬼地方。”他啐了口带沙的唾沫，唾沫落地的瞬间竟被地面的黑气点燃，化作一小团幽蓝的火焰。
阿古从怀中掏出一块透明的水晶，水晶在接触到峡谷气息的瞬间蒙上了一层黑雾。他古铜色的手指摩挲着水晶表面，那是沙族祖传的“探邪晶”，遇邪则黑，邪气越重，黑雾越浓。“沙族的老人们说，断魂峡谷底下是万魂窟，”他用沙族语低声念了句祈福的咒语，水晶上的黑雾竟微微退散了些，露出里面细密的裂纹，“里面至少有上百名守卫，气息比密林里的尸傀强十倍。看到没？岩壁上那丛骆驼刺，叶子在逆风动——是伪装的哨兵，盔甲的缝隙藏在根茎里。”
云逸的目光扫过峡谷深处，那里的黑暗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作实质，像一块巨大的墨锭沉在谷底。他玄色长袍的袖口沾着从密林带来的血渍，经过连日赶路已变成深褐色，但惊鸿剑的暖玉剑柄依旧温润。“按计划行事。”他握紧剑柄，剑穗上的狼牙坠突然剧烈跳动，坠尖刺破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剑鞘上，竟让剑鞘的云纹亮起微光，“炎风兄带三十名烈火军在谷口佯攻，动静越大越好；阿古带沙族勇士从西侧的矿道潜入，矿道尽头有祭坛的排水渠，能通到祭坛下方；我去破坏祭坛的能量节点——记住，月全食开始前必须得手。”
峡谷内，黑暗守卫们正沿着岩壁下的通道巡逻。他们身披漆黑的盔甲，盔甲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时会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手中的长矛顶端镶嵌着骷髅头，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的鬼火，鬼火的跳动频率与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每隔半个时辰，他们会在通道尽头的石碑处换岗，换岗的间隙有三息的停顿——那是唯一的空隙，是阿古用沙族的“窥时术”算出来的。
“就是现在！”云逸低声喝道，声音被风吹得极轻，却精准地传到两人耳中。
炎风猛地跺脚，赤红色的火焰顺着他的脚印蔓延，在谷口燃起一道丈高的火墙。火焰中夹杂着尖锐的哨声，那是烈火军冲锋的信号。“黑暗杂碎们，爷爷来了！”他故意放声大喊，声音在峡谷中回荡，震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火墙后，三十名烈火军举着燃烧的长矛列阵，铠甲在火光中泛着赤红，营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
守卫们果然被惊动，纷纷朝着火墙的方向聚集。他们的盔甲在移动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阿古带着沙族勇士们如泥鳅般滑进西侧的矿道。矿道是上古时期开采灵石留下的，狭窄而潮湿，岩壁上还残留着矿镐凿过的痕迹，痕迹里积着厚厚的黑灰，一碰就化作粉末。阿古用骨笛发出低沉的声波，笛声在矿道中反弹，形成一张无形的声波网——前方十丈有拐弯，十五丈有积水，二十丈处有守卫的暗哨。
“左拐！”阿古突然低喝，手中的弯刀精准地劈向右侧的岩壁。岩壁应声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暗哨——那是个披着岩石伪装的守卫，喉咙已被阿古的声波震碎，正无声地抽搐。
云逸则借着岩壁的阴影，像一只灵猫般悄然移动。他的玄色长袍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惊鸿剑的暖玉剑柄偶尔闪过一丝微光。途中遇到两名落单的守卫，他们正用长矛挑起一具修士的尸体，往祭坛方向拖拽。云逸不等对方反应，剑已出鞘，寒光闪过，守卫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却被他用剑气凝成的屏障挡住，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蹲下身检查守卫的盔甲，发现盔甲内侧刻着与噬灵纹相同的暗纹，暗纹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黯淡。
深入峡谷三里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黑暗祭坛矗立在谷底，祭坛由黑色的岩石砌成，分九层，每层都摆放着不同的祭品——第一层是野兽的骸骨，骨头上还挂着未啃尽的血肉；第二层是修士的头骨，眼眶中插着黑色的羽毛；第三层是精灵的耳朵，堆积如山，还在微微颤动……最上层则摆放着五颗闪烁着黑气的珠子，正是被黑暗势力夺走的五源珠碎片，碎片周围萦绕着淡淡的光晕，那是珠子本身的灵力在做最后的抵抗。
祭坛周围，百名黑袍人正围着传送门吟唱咒语。他们的声音嘶哑而整齐，每个音节都像用砂纸摩擦骨头，形成一股无形的音波，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传送门的光芒越来越亮，中央的漩涡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吸进去的灵魂，他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呼救。漩涡的边缘已开始凝实，能看到里面伸出的黑色触须，触须上长满了倒刺，正一点点向外蠕动。
“就是现在！”云逸低喝一声，惊鸿剑突然出鞘，剑气如长虹贯日，朝着最近的黑袍人斩去。那名黑袍人刚来得及转头，便被剑气劈成两半，黑袍下露出的不是躯体，而是一团蠕动的黑雾，黑雾中夹杂着细小的骨头渣。
“有入侵者！”黑袍人中有人大喊，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立刻有数十人转向云逸，手中的法杖顶端喷出黑色的火焰，火焰落地后化作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扑来。
炎风的声音从谷口传来，带着火焰的灼热：“老子来也！”一道巨大的火焰柱冲天而起，将半个峡谷都染成了红色，火焰中夹杂着烈火军的呐喊，虽然只有三十人，却硬生生造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守卫们果然被吸引，纷纷朝着火墙的方向聚集，甚至有不少黑袍人也分神回头，咒语的节奏顿时乱了。
阿古则带着沙族勇士们从矿道冲出，他们手中的弯刀泛着银光，弯刀上涂抹着沙漠特产的“蚀骨沙”，碰到黑袍人的黑袍便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破洞。“祭坛东侧的符文柱！砍断它！”阿古大喊着，弯刀劈向一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石柱应声断裂，断裂处喷出黑色的汁液，传送门的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漩涡中的触须也缩回了半寸。
黑袍人们被三方夹击，顿时陷入混乱。但很快，他们便在为首者的呵斥下稳住阵脚。为首的黑袍人——也就是之前在密林逃脱的黑影——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脸上刻满了与祭坛符文相同的暗纹，暗纹中流淌着黑色的液体，像是在皮肤下游动的虫子。他举起手中的权杖，权杖顶端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两道红光：“启动‘血狱阵’！让这些入侵者尝尝万魂噬心的滋味！”
祭坛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涌出暗红色的血液，血液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纹路与阿古找到的兽皮地图完全一致。阵法中升起无数根黑色的锁链，锁链上布满了倒刺，刺尖闪烁着剧毒的寒光，朝着云逸三人缠去。锁链穿过的地方，连岩石都被腐蚀出深沟。
“小心！”云逸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却发现锁链断开后又迅速愈合，断口处冒出的黑雾凝聚成新的锁链，反而更加狂暴地缠来。他注意到，锁链的力量来自祭坛最上层的五源珠碎片，碎片上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碎片本身的光晕已变得极其微弱，“必须毁掉五源珠碎片！它们在被阵法抽取力量！”
炎风闻言，猛地跃起，赤红色的灵力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巨斧，斧刃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将周围的黑色锁链都烤得扭曲变形。“炎狱焚天！”他怒吼着，巨斧带着焚山煮海的气势，朝着祭坛最上层劈去。火焰所过之处，黑色的锁链瞬间被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气味。
“拦住他！”黑袍首领怒吼着，权杖指向炎风。数十道黑色的水箭射向炎风，水箭中蕴含着克制火焰的力量，竟是用万魂窟的怨气凝聚而成。炎风的火焰碰到水箭，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火势骤减，逼得他不得不暂缓攻势，在空中翻身后退。
阿古趁机带领勇士们冲到祭坛下，他们用沙族特制的“破阵锥”刺入地面。破阵锥是用沙漠巨蝎的尾刺打磨而成，长约三尺，锥尖镶嵌着太阳石，蕴含着阳刚的力量。刺入阵法后，暗红色的血液顿时像沸腾般冒泡，阵法的光芒也随之闪烁不定。“快！还有七根阵纹！”阿古的手臂被一根锁链擦过，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毒素迅速蔓延，但他只是咬着牙，将破阵锥刺入更深的地方。
云逸则借着两人的掩护，一步步靠近祭坛顶端。他的惊鸿剑不断挥舞，剑气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挡住黑袍人的魔法攻击。但黑袍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组成一个圆形阵法，法杖同时指向云逸，黑色的魔法光束如暴雨般袭来。云逸的手臂被一道黑暗魔法擦过，顿时出现一道焦黑的伤口，黑色的毒素顺着伤口蔓延，让他的动作微微迟滞，连握剑的手指都开始发麻。
“休想靠近！”黑袍首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黑袍下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暗纹中的黑色液体疯狂流动。他举起权杖，骷髅头的眼眶中射出两道黑色的能量光束，光束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灵魂碎片，发出凄厉的哀嚎，“尝尝‘暗之裁决’的滋味！这是用十万冤魂凝聚的力量，你以为凭你一人能挡得住？”
光束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瞬间便到了云逸面前。云逸瞳孔骤缩，将全身灵力凝聚在惊鸿剑上，剑身上的云纹突然亮起，与他体内的灵力共鸣，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他想起了迷雾森林的草木，想起了落星谷的潭水，想起了雪瑶的冰蓝眼眸，想起了林羽的温润声音——那些都是五域的力量，此刻正与他融为一体。
“破！”
剑气与黑色光束在祭坛顶端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扩散开来，将周围的黑袍人尽数震飞，他们的黑袍像纸糊般碎裂，露出里面的黑雾躯体，落地后便消散无踪。祭坛的九层石阶竟崩碎了三层，黑色的岩石滚落，砸在血狱阵上，让阵法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
云逸被震得连连后退，撞在祭坛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石壁的符文上，符文竟发出刺眼的白光，让他体内的毒素暂时被压制。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死死盯着黑袍首领，手中的惊鸿剑虽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放下。
黑袍首领显然也不好受，权杖顶端的骷髅头裂开了一道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你竟然能接下暗之裁决？你到底是谁？你的灵力……为什么会有五域的气息？”
云逸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惊鸿剑，剑尖指向祭坛最上层的五源珠碎片。他能感觉到，碎片的光晕已几乎消失，再不行动，传送门就要完全打开了。远处的天空，月亮已开始被阴影吞噬，月全食，即将开始。
祭坛下，炎风与阿古仍在与黑袍人激战。火焰与沙砾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屏障，暂时挡住了敌人的攻势。他们的目光同时望向祭坛顶端，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炎风的左臂已被毒素侵蚀，几乎抬不起来，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团火焰扔向黑袍人群，为云逸争取时间。阿古则带领剩下的勇士，用身体挡住袭来的锁链，他们的惨叫声与黑袍人的咒语声交织在一起，在峡谷中回荡。
云逸深吸一口气，擦去嘴角的鲜血。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毁掉那些碎片，传送门就会关闭，黑暗势力的阴谋就会破产。他再次举起惊鸿剑，剑身上的云纹与他掌心的血珠共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断魂峡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