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时间线的混乱危机
“北斗星”号的中央实验舱被淡紫色的能量雾笼罩着，雾霭中悬浮着细小的荧光粒子，那是六维能量与空气分子碰撞产生的量子余晖。魏教授正用激光笔在六维时间模型上勾勒轨迹，笔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淡金色的痕迹，像在水中写字。模型是个直径三米的悬浮透明球体，内部缠绕着无数条金银色的光带——那是被标注为“稳定”的时间线，此刻却像被狂风搅动的发丝，在球体里无序翻滚，光带碰撞的地方迸发出细碎的火花。
“准备进行第12次时间扰动测试，目标锁定23世纪废弃空间站的次级时间线。”魏教授的声音透过防护罩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今天穿了件特制的防辐射马甲，左胸的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的便签，上面是张教授用红笔写的“风险系数评估：B+”。胸前的三叶草徽章在能量雾中泛着微光，那是用和平树最老的根系熔炼而成的，纹路里还残留着三亿年的时间印记，“能量输出控制在安全阈值的80%，周磊，确认稳定锚的同步率。”
周磊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指尖敲击虚拟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舱里格外清晰。屏幕上跳出一排排绿色的“同步”字样，像列队的士兵。他的头发比昨天更乱了，几缕发丝粘在额角的创可贴上——那是昨天调试设备时被时间涟漪擦伤的痕迹，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稳定锚1至3号同步率99.7%，生物传感器显示黑斑尾的能量波动正常，心率120次/分钟，比基线高15%。”他转头看向陈雪怀里的小家伙，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担忧，“它好像有点不安，尾巴一直在拍地面。”
黑斑尾确实在躁动，爪子在陈雪的防护服上抓出细密的白痕。陈雪今天特意给它系了条红色的能量感应带，带子上的指示灯正忽明忽暗，像濒死的萤火虫。“它的三角印记一直在发烫，”她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脊背，那里的毛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结成一缕缕的，“刚才给它测体温，比平时高了1.2度。魏教授，要不要推迟测试？我总觉得这能量雾的颜色比上次深了些，像是……”
“像是掺了墨？”姜晚打断她的话，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罗盘的指针正疯狂旋转，铜制的盘面被磨得发亮，却始终无法指向一个方向。这是她第三次在实验前看到这种异象，前两次都出现了小规模的时间紊乱——一次让实验室的时钟倒走了十分钟，另一次让肖薇的头发一夜变白。“能源实验室已经突破了转化瓶颈，现在必须验证稳定锚的控制能力。”她将罗盘放在控制台，指针突然定格，指向模型中最细的一条金色光带，光带上标注着“2273.06.15 鹊桥空间站”，“就用这条时间线，扰动幅度控制在0.01秒，只做观测。”
赵鹏正在检查激光定位仪，听到这话突然转过身，橙色的防护服在紫色能量雾中像团跳动的火焰，格外醒目。他脖颈右侧的月牙形胎记在紧张时微微发红，像片小小的枫叶。“那条是2273年‘鹊桥’空间站的撤离时间线！”他指着光带上的标注，声音陡然拔高，“记载着73名宇航员撤离的关键节点，当时空间站的氧气系统出了故障，撤离窗口只有47秒，扰动哪怕0.1秒都可能……”
“我们只做0.01秒的观测，不会干预。”魏教授按下启动键，环形加速器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远处传来的雷鸣。能量雾像被无形的手压缩，在模型周围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光带开始微微发亮。“稳定锚会形成时间泡，所有扰动都被限制在泡内，半径不超过五米。”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射着漩涡的光芒，“这就像在池塘里扔颗石子，涟漪到不了岸边就会消散。”
实验开始的第十秒，一切都很顺利。模型中的金色光带微微震颤，像被风吹动的绸带。稳定锚投射的绿色屏障将波动牢牢锁在中央，光带碰撞屏障的地方泛起涟漪，像雨滴打在水面。周磊吹了声口哨，正要记录数据，手指刚碰到记录键，屏幕突然跳出刺眼的红色警报，尖锐的警报声刺破耳膜：“检测到未知时间线侵入！能量特征匹配‘遗忘之涡’！匹配度98.7%！”
话音未落，实验舱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的频率与模型中光带的跳动完全一致。原本稳定的能量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银色的细丝，像毒蛇般缠上每个人的防护服，细丝接触的地方传来刺痛，像是被蚂蚁叮咬。姜晚手中的青铜罗盘“咔嚓”一声裂开，指针碎成粉末，而模型中的金色光带已经扭曲成麻花状，与一条深紫色的光带缠绕在一起——那是被标记为“绝对禁区”的废弃时间线，光带上还残留着无数个黑色的小点，那是失踪者的能量印记。
“怎么会这样？”肖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探测器突然悬浮在空中，镜头对准虚空，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屏幕上拍出一张诡异的照片：画面里是73名穿着初代宇航服的宇航员，他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像被打了马赛克，只有胸前的编号在闪烁，其中一个编号正是“李073”，字体在照片里忽明忽暗，“这是……这是‘鹊桥’空间站的撤离名单上的编号！”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实验室的金属支架开始凭空消失，露出后面斑驳的管线，几秒钟后又在另一处出现，表面还沾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铁锈——经赵鹏的便携式分析仪检测，那是2273年空间站特有的氧化铁成分。赵鹏的激光定位仪突然显示出2273年6月15日14:37:22，而他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却在倒转，指针划过2023年时，表盘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那是“拓荒者三号”黑匣子里残留的冷却液，带着淡淡的煤油味。
“稳定锚失控了！”周磊疯狂点击制动按钮，按钮被按得发出哀鸣，屏幕上的同步率瞬间跌到12%，像断了线的风筝，“它们在吸收未知时间线的能量！快看模型！紫色光带在吞噬金色光带！”
模型中的金色光带正在被紫色光带吞噬，像奶油被巧克力融化。那些代表宇航员的光点一个个熄灭，每熄灭一个，实验舱里就传来一声细微的爆裂声。而实验室里对应的位置，开始出现半透明的人影：一个戴着银戒指的男人正往密封袋里塞三叶草标本，他的脸在能量雾中若隐若现，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无名指上的戒指与赵鹏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戒指内侧的“赵”字在光影中闪烁。
“是爷爷！”赵鹏冲过去想抓住那人影，手指却穿过了一片冰凉的虚空，像插进水里。人影突然转向他，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声音却被时间乱流撕碎，只剩下几个模糊的音节：“别……碰……三叶草……”那人影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露出后面扭曲的时间线，“危……险……”
“关闭实验！立刻关闭！”姜晚的声音嘶哑，她的防护服正在消失，露出手臂上突然出现的烫伤——那是父亲当年在时间乱流中留下的伤痕，此刻正冒着白烟，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她扑向总控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指尖穿过了按钮，“我的身体……我在相位偏移！”
魏教授的手指在启动键上顿住了，指尖的皮肤被按钮硌得发白。他看着模型中最后一个光点熄灭，而实验室的地面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汇聚成漩涡，边缘泛着与“遗忘之涡”相同的紫光。“关不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像被抽走了力气，“稳定锚的自毁程序被未知能量屏蔽了，我们打开的不是池塘，是……”
“是深渊。”张教授的轮椅突然从能量雾中冲出，轮椅的轮胎在地面留下黑色的轨迹。他膝盖上的笔记本正在自动翻页，每页都被紫色的墨水浸染，字迹扭曲成蛇形。“我早就说过，时间线的韧性是有限的！你们在用弓箭射太阳！”他用黄铜拐杖敲击地面，激起一圈金色的涟漪，暂时逼退了黑色液体，“黑斑尾！用你的能量！只有生物能量能中和它！”
黑斑尾像是听懂了指令，突然挣脱陈雪的怀抱，跃到模型中央。它的三角印记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罩，将纠缠的光带包裹其中，像给打架的孩子套上围栏。紫色光带剧烈挣扎，掀起的时间乱流让姜晚看到了无数个碎片：2273年的空间站爆炸、2820年“拓荒者三号”的消失、甚至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父亲的笑脸——那是父亲2850年在月球基地的照片，她从未见过，却一眼认出。
“集中精神！”魏教授突然清醒过来，抓起和平树晶体碎片扔向能量罩，碎片接触绿光的瞬间化作绿色的粉末，融入能量罩，“陈雪！引导黑斑尾的能量注入稳定锚！姜晚，用你父亲的徽章定位主时间线！那徽章里有主时间线的能量印记！”
姜晚立刻摘下胸前的银徽章，徽章是用父亲的飞船残骸打造的，背面刻着她的生日。徽章接触到绿光的瞬间，突然投射出一条淡金色的光带——那是他们在白垩纪见过的主时间线，此刻正像条温柔的手臂，缓缓缠绕住挣扎的紫色光带。赵鹏和周磊合力搬动备用稳定锚，金属支架在他们手中发出呻吟，将它对准能量罩，肖薇则在控制台输入七百年前的时间坐标，试图唤醒被屏蔽的自毁程序，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输错了三次密码。
当黑斑尾的绿光与主时间线的金光完全融合时，紫色光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的声波，直接作用于大脑，让人头痛欲裂。光带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能量雾中，像烟花熄灭。黑色液体退去，消失的金属支架重新出现，只有赵鹏手腕上的手表还在倒转，指向2820年7月15日——那是他爷爷失踪的日子，秒针在那个时间点疯狂跳动，却再也无法前进。
实验舱恢复平静时，黑斑尾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三角印记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像耗尽电量的灯泡。陈雪抱着它，泪水滴在小家伙的绒毛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它没事吧……呼吸好微弱……”她从急救包里拿出能量营养剂，想喂给黑斑尾，却发现小家伙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魏教授检查着数据，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连激光笔都握不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稳定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像刚跑完马拉松，“但那条时间线……永远消失了。”他看着模型中只剩下半截的金色光带，光带的断口处还在冒着黑烟，“我们救了现在，却永远失去了2273年的撤离记录，那73名宇航员的撤离细节，再也没人知道了。”
姜晚捡起裂开的青铜罗盘，碎片在她掌心化作粉末，随风飘散。“这不是结束，”她望向窗外的星空，那里的星辰排列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猎户座的腰带星偏移了0.5度，“这是警告——时间不会原谅任何傲慢。我们以为自己在观测，其实早就成了干预者。”
赵鹏突然发现，他手腕上的手表停在了2820年7月15日16:42:17，而表盘上的黑色液体，刚好组成了三叶草的形状，纹路清晰得像刻上去的。他想起爷爷人影的口型，终于明白那句话是：“别碰三叶草，它是时间的封印，解开了就关不上了……”
实验室的紫色能量雾渐渐散去，露出墙上被时间乱流刻下的痕迹：那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指甲划上去的，深浅不一，却异常清晰——“每个时间线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字的末尾，还画着一片残缺的三叶草叶子，像是在无声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