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深渊初探1
云逸踏入混沌殿外围的黑雾时,惊鸿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缠绕的五域光纹骤然亮起,青绿的草木纹似初春新叶舒展,湛蓝的水波纹如潮汐起伏,赤红的火焰纹若跃动的篝火,金黄的沙粒纹像流沙翻滚,冰蓝的霜花纹似寒梅绽放,五道纹路交织流转,将周围的黑雾强行驱散出丈许范围。那些黑雾并非普通水汽,而是由无数鳞片大小的黑色虫豸组成,它们通体漆黑,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撞到光纹屏障上便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坠落的虫尸落在岩石上,竟“滋滋”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孔洞中还残留着虫豸的残肢,在光纹的灼烧下化作青烟。
他低头看向脚边,一块被虫豸覆盖的青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作黑色粉末顺着石缝流淌。粉末中隐约可见细小的触须在蠕动,仿佛有生命般试图重新凝聚。云逸皱眉挥剑,剑气斩过之处,粉末瞬间被点燃,化作一串火星坠入深渊。
“看来古籍上说的‘蚀魂雾’并非虚言。”云逸用剑尖挑起一缕黑雾,剑穗上的狼牙坠突然烫得惊人。这枚由沙族勇士巴图亲手打磨的护身符,狼牙根部还刻着沙族的太阳图腾,此刻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黑雾接触到狼牙坠的瞬间便化作白烟,留下焦糊的气味,“还好带上了沙族的‘驱邪狼牙’。”他转头看向身后,沙族勇士巴图正咧嘴笑着露出两排白牙,腰间的沙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沿着光纹照亮的路径前行,地面的岩石上刻满了与古籍封面相同的螺旋符号,只是这些符号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像是用凝固的血液层层涂刷而成。符号边缘还残留着指甲抓挠的痕迹,深浅不一,仿佛刻符人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符号凹槽里,凝成了暗红色的结晶。云逸用剑柄敲了敲符号边缘,结晶碎裂的瞬间,竟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息,似有若无。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夹杂着士兵压抑的痛呼。云逸握紧惊鸿剑,足尖点地掠过一块突出的岩石,贴着岩壁绕过去——只见三名烈火军士兵倒在地上,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名叫石夯,他的玄铁铠甲已被腐蚀出无数蜂窝状孔洞,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蛛网状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士兵的呼吸缓缓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蛇在皮下穿行,石夯的嘴唇发紫,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烈火军副将赤雷正用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按在石夯胸口,他赤裸的臂膀上肌肉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战斗留下的疤痕,其中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腰侧,是早年与黑暗生物搏斗时留下的。可火焰一接触黑雾就变成诡异的青绿色,非但无法灼烧,反而让黑雾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般疯狂蔓延,顺着赤雷的指尖爬上他的手臂。
“用这个!”云逸反手掷出三枚玉佩,那是用中土“镇魂木”雕刻的护身符,木心处嵌着五域灵晶磨成的粉末,上面刻着简化的五域符号。玉佩落在士兵身上,黑雾立刻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溃烂的伤口,伤口处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散发出类似腐肉的气味。
赤雷愣了愣,随即抹了把脸上的烟灰,露出被熏得漆黑的牙齿:“娘的,这鬼地方连火焰都能污染!”他甩了甩手臂,青绿色的火焰被他强行压灭,留下几道黑色的灼痕,“我们刚穿过‘焚心渊’的岩浆河,那河底的黑石突然裂开,就喷出这鬼雾。石夯他们三个走在最前面,眨眼就没了力气,连‘荧火符’都变成了黑炭。”他左臂那道被黑暗毒素侵蚀的伤疤此刻红得发亮,像是有岩浆在皮下流动,显然是黑雾刺激的结果。
云逸蹲下身检查石夯的伤口,发现溃烂处的纹路竟是古籍符号的反向版本,每一道曲线都与正常符号完全相反。他指尖按在纹路上,立刻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指尖往上爬,惊鸿剑的光纹随即亮起,将那股力量逼退:“这是‘逆纹诅咒’,会反噬我们体内的五域力量。”他从怀中取出镇国玉璋,将其温润的侧面按在石夯眉心,玉璋释放的土黄色光晕如同初春的嫩芽般渗入伤口,黑色纹路立刻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变淡,“把这个贴上,玉璋的息壤之力能暂时压制诅咒。赤雷,让兄弟们把‘荧火符’收起来,改用沙族的‘避尘沙’——这东西不依赖五域力量,反而能吸附黑雾。”
赤雷闻言,立刻对身后的士兵喊道:“都听到了!把火符收起来,拿沙袋!”他接过一名士兵递来的沙袋,打开袋口撒出一把金沙,金沙落在地上,立刻吸附了周围的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
就在这时,阿古带着沙族勇士赶了过来。他身材高大,皮肤是沙漠特有的古铜色,脸上画着沙族的太阳图腾,发间还沾着沙漠特有的细金沙。沙族勇士们的旋沙步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依旧灵活,足尖点地时带起的沙粒自动聚成防御阵型,腰间的沙囊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引路蜥们正对着前方的三条岔路发出急促的嘶鸣,这些鳞甲泛着金属光泽的小生物竖起头顶的肉瘤,对着中间的通道瑟瑟发抖。“前面有三条通道,”阿古擦了把额头的汗,指了指引路蜥,“蜥蜴们说左边的通道有活物在蠕动,它们的鳞片都竖起来了,应该是很强大的黑暗生物;右边的通道地下有空洞,沙粒会自动下陷,是流沙陷阱;中间的……”他指了指那条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通道,“它们感应不到任何东西,像是被什么力量屏蔽了,连地脉磁场都在这里中断。”
云逸看向中间的通道,那里的黑雾黏稠得如同墨汁,惊鸿剑的光芒投射进去,最多只能照亮半尺远,更深处仿佛有吞噬光线的巨兽在蛰伏。他突然想起古籍夹层里那张残破羊皮纸的记载,开口道:“‘混沌生两极,虚实本同源,镜像映真形,五光破虚妄’,中间的通道恐怕是幻术形成的,得用五域圣物的力量才能破。”
他将镇国玉璋举过头顶,玉璋立刻散发出丈许宽的土黄色光罩;赤雷见状,从怀中掏出用炎神骨磨成的粉末,扬手撒向空中,粉末遇光化作奔腾的火焰溪流;阿古则打开沙罐,将金沙母粉末撒在地面,金色沙粒立刻组成防御阵纹——三种光芒交织成一道粗壮的光柱射向通道,黑雾中果然浮现出扭曲的光影,像是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在反射他们的身影,连每个人脸上的细微伤痕都清晰可见。
“跟紧我,别被影子缠上!”云逸率先踏入通道,惊鸿剑在他手中挽出剑花,剑气如同银色月牙不断斩向那些影子。被斩断的影子化作黑色雾气,却又迅速凝聚成形,只是每次凝聚都会淡上几分,仿佛生命力在不断流失。
他很快发现这些影子的诡异之处:赤雷挥出火焰拳时,对面的影子也会打出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火焰拳;阿古的弯刀划出银弧时,影子的弯刀同样带着淬毒般的寒光;甚至连呼吸频率、眨眼动作都分毫不差。一名年轻的烈火军士兵好奇地伸手触碰影子,指尖刚接触到光影,自己的指尖就突然冒出黑烟,出现一道与影子指尖完全一致的灼伤,随即感到刺骨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
“别碰它们!”云逸一剑斩断那道影子,对士兵厉声道,“这些影子是‘镜像煞’,能复制我们的攻击,被击中会冻伤经脉!”
士兵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咬牙道:“谢云逸先生提醒!”
与此同时,海路的潜鲨舟正艰难地穿过幽影海沟的噬光礁群。这些暗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苔藓,会分泌出黏腻的紫黑色汁液,一旦沾上船身的玄铁木,就会迅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林羽站在船头,他上身穿着鲛绡织成的白色短褂,下身是银色的鱼尾,鳞片在水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颈间的定海神珠释放出柔和的蓝光,在周围形成一个半圆的护罩,将试图靠近的暗礁隔绝在外。护罩表面不时泛起涟漪,那是暗礁撞击的痕迹,每一次撞击都让林羽的脸色苍白几分——维持这样的护罩对他的灵力消耗极大,胸口的旧伤此刻正隐隐作痛。
“殿下,前面就是‘冰海裂隙’了!”鲛人护卫队长苍洱操控着潜鲨舟左右闪避,他墨绿色的尾鳍在水中划出精准的弧线,避开一块从上方坠落的噬光礁。苍洱的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与深海巨兽搏斗时留下的,“雪瑶大人说的冰桥应该就在那里,可这黑雾……”他皱起眉头,眼前的裂隙被浓郁的黑雾笼罩,根本看不清对岸的景象。
雪瑶正站在船尾凝结冰棱,她穿着一袭冰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雪花暗纹,发间系着冰晶串成的发链,随着船身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冰芯指南此刻剧烈颤抖,冰晶外壳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裂隙深处。
身旁的冰儿突然指着前方惊呼:“大人快看!裂隙上的冰桥在融化!”冰儿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稚气,手指却灵活地凝结出细小的冰针。
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冰桥表面正冒着白色蒸汽,黑色的海水如同沸腾般不断冲击着桥身,让冰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原本能容纳五人并行的桥面,此刻只剩下不足两尺宽的通道。
雪瑶指尖的冰魄之心骤然亮起,冰蓝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手臂流淌,她对着裂隙挥出一道冰蓝色的光带:“冰儿,用‘冰封千里’加固桥身!苍洱,让船队靠岸,我们步行通过!冰系法术在陆地上能发挥更大威力!”
冰蓝色的光带如同瀑布般落在冰桥上,融化的部分立刻重新凝结,甚至比原来厚实了三倍,桥身还浮现出复杂的冰纹法阵。可黑色海水的腐蚀力远超想象,刚凝结的冰层转眼就泛起密密麻麻的气泡,冰纹法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林羽突然纵身跳入水中,定海神珠在他掌心旋转成漩涡,将周围的黑色海水吸成一个漏斗状的空洞:“我来拖住海水!你们快过!”他的鱼尾在水中高速摆动,带起的水流形成一道坚固的水墙,身上的鳞片因过度使用力量而泛起血色,几处鳞片甚至直接脱落,露出下面粉嫩的皮肉,“苍洱带十个人断后,用‘水缚术’延缓海水流速,其他人跟雪瑶大人走!”
苍洱眼眶一热,猛地一拍船舷:“殿下保重!兄弟们,跟我来!”他带领十名鲛人护卫跃入水中,双手结印间,无数水绳从海中升起,如同巨蟒般缠绕住黑色海水形成的漩涡,为雪瑶等人争取时间。
雪瑶踩着冰儿凝结的冰阶踏上冰桥,回头望了一眼水中的林羽,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被坚定取代:“冰儿,加快速度!我们早一秒到,林羽他们就少一分危险!”
当陆路小队终于走出幻术通道时,眼前出现了一座横跨深渊的石桥。石桥由暗青色的岩石砌成,两侧的栏杆上雕刻着五域的图腾:中土的龙纹张牙舞爪,瀛洲的鱼纹灵动游弋,炎荒的火纹熊熊燃烧,流沙的驼纹沉稳前行,寒域的冰纹晶莹剔透,只是这些图腾都被黑色的藤蔓紧紧缠绕着。
藤蔓上开着血红色的花朵,花瓣边缘如同锯齿般锋利,花蕊里隐约能看到细小的眼睛在转动,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没有丝毫光泽。云逸用剑尖挑开一朵花,花蕊突然喷出黑色的粉末,被赤雷及时挥出的火焰烧成灰烬,粉末燃烧的气味如同烧头发般刺鼻。
“这是‘噬魂花’,古籍上说它们靠吸食灵魂生长,花瓣上的纹路就是受害者的怨念凝结而成。”云逸指着一朵半开的花苞,里面隐约能看到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你们看——每朵花里都囚禁着一个被吞噬的灵魂。”
赤雷啐了一口:“他娘的,这鬼花看着就晦气!”他一拳砸向旁边的花丛,火焰瞬间吞噬了十几朵噬魂花,花朵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是孩童的哭泣。
石桥对岸传来隐约的水声,阿古的引路蜥突然焦躁地原地打转,随即朝着那个方向狂奔,头顶的肉瘤亮得惊人。众人追过去时,正看到雪瑶带着冰儿从一条地下暗河中游出来,她们的冰系护罩上结着一层黑色的冰碴,冰碴中还冻着细小的黑色虫豸。
雪瑶甩了甩发间的水珠,水珠落地瞬间凝结成冰晶,她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依旧亮得惊人:“幽影海沟的噬光礁突然爆发,那些黑色苔藓分泌的汁液能腐蚀灵力护罩,我们只能从暗河绕路。”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苍洱为了掩护我们,引爆了最后一艘潜鲨舟的‘聚火符’,现在……”
话音未落,暗河的水面突然炸开数丈高的水花,林羽的鱼尾带着水珠跃出水面,重重落在岸边的岩石上。他身上的鳞片掉了大半,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躯体,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海水正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定海神珠的光芒暗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那些鲸鱼被黑暗能量控制了,”他喘着气说,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向暗河深处,那里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它们的牙齿能咬碎玄铁木,我们损失了三艘潜鲨舟才冲出来。苍洱他……用身体堵住了鲸鱼群的必经之路,让我们有机会从暗河支流绕过来。”
云逸快步上前,拍了拍林羽的肩膀,将镇国玉璋贴在他的伤口上。土黄色的光晕如同温暖的手掌般覆盖住伤口,黑色的腐蚀痕迹立刻像退潮般消退,露出下面正在缓慢愈合的皮肉:“他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他指向远处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宫殿,宫殿尖顶上隐约有五色彩光闪烁,那是五域圣物共鸣的光芒,“混沌殿就在那里,只要激活封印阵,这些被黑暗能量控制的生物就会失去力量来源。”
赤雷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火焰顺着拳头蔓延,将周围的噬魂花烧得噼啪作响,黑色的花瓣在火焰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发出凄厉的尖啸:“烈火军跟我走前面!”他左臂的伤疤此刻红得像要滴血,却反而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炎神在上,当年巫族先祖能封印魔神,今天我们照样能做到!不就是些会咬人的花花草草吗?老子一把火全烧了!”
阿古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引路蜥们立刻排成一列,头顶的肉瘤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径。沙族勇士们举起弯刀,刀身上的净世之火在黑雾中燃烧得更加旺盛,将周围的虫豸烧成灰烬:“沙族的勇士从不会让同伴独自战斗!”阿古的声音洪亮如钟,他用弯刀斩断一根缠绕在石桥栏杆上的黑色藤蔓,藤蔓断裂处喷出黑色的汁液,被刀身的火焰瞬间蒸发,“阿吉长老说过,通往光明的路,总要有人用脚踩出来!今天我们就用这些藤蔓的骨头,铺成通往混沌殿的路!”
雪瑶将冰魄之心交给冰儿,自己则握紧了破冰锥,这柄用寒域万年寒冰混合玄铁打造的武器,此刻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冰儿,用冰系法术在我们周围造一道冰墙,冰墙要掺进‘镇魂木’粉末,防止黑雾渗透。”她看向刚缓过劲来的林羽,语气柔和了几分,“林羽,你的水箭术能远程支援,注意掩护赤雷他们的侧翼——那些噬魂花的粉末可能带有麻痹效果。”
林羽点了点头,抬手凝聚出一支水箭,射向一朵试图偷袭赤雷的噬魂花:“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雪瑶的冰蓝色眼眸扫过众人,虽然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寒域的冰棱军能在零下百度的冰原生存,能在冰缝中潜伏三天三夜,这点黑雾算得了什么?”
云逸最后一个踏上石桥,惊鸿剑在他手中旋转一周,五域光纹同时亮起,形成一道圆柱形的光罩,将整座石桥笼罩其中。他看着队友们的背影——赤雷的火焰在前方开路,每一拳都轰碎大片噬魂花;阿古的沙粒在两侧警戒,金色的沙幕不断阻挡着黑雾的侵袭;雪瑶的冰墙在后方掩护,冰蓝色的光纹如同流动的河水;林羽的水箭不时从侧方射出,精准地击碎那些试图偷袭的黑色藤蔓——突然想起在断魂峡谷的那个夜晚,五人围坐在篝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