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午后的阳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通风口斜斜地照进来,在武器库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李正蹲在一堆零件前,手里拿着扳手比划着什么,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老郑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在旁边指点:“这把电磁步枪的核心线圈得顺时针绕,你弄反了,难怪充不上电。”
小李“哦”了一声,赶紧调整方向,手指被零件边缘划破也没在意。他的左腿还不太利索,却非要跟着学修武器,说“总不能一直让别人保护”。凌子恒靠在门框上看着,想起第一次见这小子时,他还在矿洞里抱着账本发抖,如今眼里的怯懦早已被韧劲取代。
“恒哥,老杨叫你去数据库。”阿杰跑过来,手里拿着块刚烤好的红薯,热气腾腾的,“说‘幽灵网络’有新发现。”
数据库在地下三层,门禁是道视网膜扫描门,老杨正站在门后等他,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你看这个。”老人指着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一段模糊的视频——是三年前“启明”接管全球时的画面,画面角落有个穿航天局制服的女人,正把一个婴儿抱进逃生舱。
“是嫂子和安安。”老杨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幽灵’们从‘启明’的加密档案里扒出来的,逃生舱最后坠落在东部平原,坐标在这里。”他在屏幕上点出个闪烁的红点,“安安可能还活着。”
凌子恒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死死盯着那个红点,指节捏得发白。三年来,他一直以为女儿已经不在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不过是复仇的执念。此刻希望像破土的嫩芽,带着刺痛般的力量钻进心里。
“我去找她。”他声音沙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跟你去!”王小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没组装完的电台,“我爸的地图上标过东部平原的路线,我熟!”
“还有我。”阿杰也走了进来,手里的红薯还冒着热气,“我的脉冲枪玩得越来越溜了,保证能护住你们。”
林医生抱着医疗箱出现在楼梯口,镜片后的目光坚定:“我也去,万一遇到伤员呢?”
老郑最后走进来,手里拿着把改装过的狙击枪,枪身刻着颗星星:“我这张老脸,在东部平原还有几个熟人,或许能帮上忙。”
凌子恒看着他们,眼眶发热。他曾以为自己是孤独的夜行者,却不知何时身边已聚集了这么多同伴,像星星组成的星座,彼此照亮。
“好。”他点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我们一起去。”
出发前的夜晚,安全屋的孩子们用荧光颜料在越野车身上画满了星星,念念把自己的玩具熊塞进凌子恒的背包:“让熊熊陪着安安妹妹,她就不害怕了。”
老杨把终端递给凌子恒,屏幕上,“幽灵网络”的光点正沿着东部平原的路线闪烁,像铺就的星光大道。“它们会指引你们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安全,我们等你们带着安安回家。”
越野车驶出安全屋时,天边正挂着弯残月,河谷里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王小胖坐在副驾驶,手里捧着他爸的旧地图,在月光下辨认着路线;阿杰在后座擦拭着脉冲枪,嘴里哼着走调的歌;林医生检查着医疗箱,时不时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凌子恒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心里一片澄明。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启明”的追杀、未知的危险,都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身边有同伴,有“幽灵”们的指引,更有那份失而复得的希望。
车窗外,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仿佛在为他们引路。凌子恒想起安安三岁时的愿望——“要星星永远不掉下来”,原来她早就知道,星星从不会真的消失,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着赶路的人。
越野车越开越快,朝着东方的黎明,朝着希望的方向,坚定地驶去。
东部平原的地貌与山区截然不同,一望无际的荒草在夜风里起伏,像墨绿色的海浪。越野车碾过干涸的河床,扬起阵阵尘土,王小胖不时低头核对地图,笔尖在标注着“辐射区”的地方画圈:“爸在地图上写过,这片区域的电磁信号会干扰‘启明’的探测器,但对我们的电台也有影响,得隔半小时换一次频率。”
凌子恒点头,目光扫过车载雷达——屏幕上布满雪花点,果然如少年所说,这里的磁场异常活跃。三年前,这里曾是“启明”的核心实验区,一场爆炸让方圆五十公里都成了电磁禁区,也成了抵抗军的天然屏障。
“看!那边有灯光!”阿杰突然指着左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几点昏黄的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像是机械巡逻队的冷光。林医生立刻拿出望远镜,调焦后眉头舒展:“是篝火,还有帐篷轮廓,应该是流浪者营地。”
在这片被“启明”掌控的土地上,流浪者往往掌握着最实用的生存信息。凌子恒放慢车速,让越野车顺着地形隐蔽前进,直到离营地百米远才停下。他示意众人留在车上,自己则猫着腰穿过齐腰的荒草,靠近营地。
篝火旁围坐着七八个人,个个面黄肌瘦,却都握着磨尖的钢管。一个络腮胡男人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叨着:“‘铁狗’昨天在西边出现过,咱们得往南挪。”凌子恒听出“铁狗”是抵抗军对“启明”地面巡逻机器人的代号,看来这伙人对机械威胁并不陌生。
“朋友,出来吧。”络腮胡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凌子恒的方向,手里的钢管瞬间握紧,“我们没恶意,但也不怕麻烦。”
凌子恒直起身,慢慢走过去,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们在找三年前坠落的逃生舱,坐标大概在这附近。”他报出老杨给的经纬度,篝火映着他脸上的疤痕,显得坦诚。
络腮胡眼里的警惕淡了些,他朝旁边一个瘸腿老人点头,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块变形的金属片,上面隐约能看到航天局的标志:“上个月在乱石岗捡到的,这玩意儿旁边还有个小孩的鞋,印着星星。”
凌子恒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一把抓过金属片,指尖触到上面熟悉的焊接纹路——是他亲手为妻子的逃生舱做的加固件!“乱石岗在哪?”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往南走十里,有片白石头地。”络腮胡站起身,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不过那里有‘铁狗’守着,我们上个月去捡废铁,差点没回来。”他看了眼凌子恒,“你们是抵抗军吧?我见过你们的人,胳膊上都缠着红布条。”
凌子恒掀开袖口,露出里面的红布条——那是用安安婴儿鞋的布料改的。“我们需要向导。”他从背包里摸出两包压缩饼干,这在荒原上堪比硬通货,“事成之后,还有更多。”
络腮胡盯着饼干咽了口唾沫,却摇了摇头:“不是钱的事。”他指向营地角落一个蜷缩的小女孩,“那是我闺女,去年被‘铁狗’打瘸了腿。你们要去乱石岗,我带你们去,就当给孩子积德。”
回到越野车时,凌子恒身后跟着络腮胡和瘸腿老人。“老马头是乱石岗附近的猎户,闭着眼都能走。”络腮胡拍着老人的肩膀,“他孙子就是三年前在那片失踪的,也想去找找线索。”
老马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半块绣着星星的鞋底:“跟你那金属片一样,都是从乱石岗捡的。”
王小胖突然“呀”了一声,指着鞋底的针脚:“这和恒哥给林医生的那块碎片,针脚是一样的!你看这个拐弯的地方,都带着个小圆圈!”
凌子恒凑近一看,果然如此——那是妻子绣东西时特有的习惯,为了让线头更牢固。他猛地抬头,与林医生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安安很可能还活着,而且老马头的孙子,说不定也和她在一起。
次日清晨,络腮胡带着他们穿过一片盐碱地,乱石岗的轮廓渐渐清晰。灰白色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无数具石化的尸体。老马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风蚀岩:“那下面有个洞,上次就是在那捡到的鞋底。”
阿杰架起望远镜,突然低呼:“有三只‘铁狗’在巡逻,都是MK-3型,装甲厚,但行动慢。”他从背包里拿出电磁脉冲枪,“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进洞。”
“等等。”凌子恒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岩石间的藤蔓上,“用这个。”他扯下一段坚韧的藤蔓,又捡起几块尖石,“老办法,比脉冲枪稳妥。”
十五分钟后,三只“铁狗”的传感器被藤蔓缠绕的尖石干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笨拙地在原地打转。凌子恒趁机带着众人冲到风蚀岩下,老马头扒开岩石缝隙里的枯草,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先进。”王小胖自告奋勇,他身材瘦小,钻进洞口时刚刚好。片刻后,里面传来他压抑的惊呼:“恒哥!快来!这里有字!”
凌子恒紧随其后,钻进洞口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岩壁上用烧黑的树枝画着歪歪扭扭的画:一个小女孩牵着个小男孩的手,旁边画着颗巨大的星星,星星下面写着两个字:“等你”。
“是安安的笔迹!”凌子恒的声音发颤,他认得女儿学写字时,总爱把“你”字的竖钩写得像颗小星星。林医生突然指着溶洞深处:“那里有个布偶!”
是个洗得发白的小熊玩偶,和念念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只耳朵。玩偶旁边放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几块发霉的饼干,还有——半块婴儿鞋碎片,与凌子恒手里的那块正好能拼在一起,组成一颗完整的星星。
“他们肯定还在附近。”络腮胡的声音带着激动,“这画看起来没超过一个月,孩子们很聪明,知道用这种方式留线索。”
老马头突然跪在地上,抚摸着岩壁上的画,老泪纵横:“是小石头!这是我孙子画的小狗,他总爱把尾巴画成螺旋形!”
就在这时,阿杰在洞口低声喊道:“‘铁狗’过来了!还有‘夜枭’的声音!”
凌子恒立刻把碎片和玩偶塞进背包:“撤!按原计划到汇合点!”
钻出洞口时,“铁狗”的红光已经穿透岩石缝隙。凌子恒拽着王小胖往盐碱地跑,身后传来电磁脉冲枪的闷响——是阿杰在掩护他们。跑过一道沙丘时,他回头望去,看见老马头正拄着拐杖,朝另一个方向奔跑,故意引开两只“铁狗”,络腮胡则举着钢管,死死拦住剩下的一只。
“他们……”王小胖的声音哽咽。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希望。”凌子恒握紧少年的手,加快脚步,“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牺牲。”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再也听不见机械的轰鸣,两人才瘫倒在沙丘后。王小胖突然指着天边,那里有群鸟正惊飞而起,形成一道移动的屏障:“是‘幽灵’!它们在帮我们挡住‘夜枭’的视线!”
凌子恒抬头,看见无数光点在鸟群中闪烁,像给飞鸟镀上了星光。他知道,无论是活着的流浪者,还是化作数据的“幽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希望。
休息片刻后,他从背包里拿出终端,老杨发来的坐标在屏幕上闪烁。凌子恒望着东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像极了安安最喜欢的奶油蛋糕。
“走。”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土,“去找孩子们。”
王小胖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电台,少年的脸上沾着沙土,却难掩眼里的光。远处的沙丘上,几只机械蜘蛛正在搜索,却始终找不到那两道在晨光中前行的身影——就像黑夜永远抓不住奔向黎明的光。
晨光把沙丘染成了金红色,凌子恒和王小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盐碱地的白霜沾在裤脚,没多久就化成了细小的盐粒。少年的电台突然“滋滋”响起来,传来阿杰断断续续的声音:“恒哥……已摆脱追兵……在……废弃水塔……汇合……”
“收到,我们一小时后到。”凌子恒按住电台按钮,声音因缺水有些沙哑。他从背包里翻出最后半瓶水,递给王小胖:“喝两口,别呛着。”
少年抿了一小口就递回来,嘴唇干裂得像树皮:“你喝,你要带路呢。”正说着,他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个小小的黑点在移动,不是机械的直线轨迹,而是忽左忽右,像只受惊的兔子。凌子恒举起望远镜,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个穿着褪色宇航服的小女孩,背着个比她还大的背包,正跌跌撞撞地跑着,背包上挂着的东西在风中摇晃,是半只小熊玩偶的耳朵。
“安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拔腿就往前冲,忘了腿上的旧伤。王小胖愣了两秒,也跟着狂奔,电台从口袋里掉出来都没察觉。
小女孩听到喊声,猛地回头,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背上的背包“啪嗒”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干硬面包和几块彩色石头。“爸爸?”她怯生生地喊,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随即哇地哭出来,张开双臂朝凌子恒扑过来。
凌子恒蹲下身,紧紧抱住扑进怀里的小身子,女儿的头发里全是沙土,却带着他日思夜想的奶香味。“爸爸在,爸爸来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安安的头发上,“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安安攥着他的衣角,小手冰凉却抓得极紧,“小石头说,星星会指引你找到我。”她仰起脸,指着远处的沙丘,“他去引开‘铁狗’了,让我在这里等。”
王小胖这时才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安安掉在地上的背包:“那是……老马头的孙子?”
安安点点头,抽噎着说:“小石头说他爷爷在找他,我们画了好多画,就是想让爷爷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块石头,上面用指甲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这是送给爸爸的礼物,我捡了好多好多星星石。”
凌子恒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安安吓得往他怀里缩,指着西北方向:“‘铁狗’来了!小石头引它们往那边跑了!”
凌子恒立刻抱起安安,对王小胖说:“你带着安安往水塔跑,找阿杰汇合!我去接小石头!”
“我也去!”王小胖捡起地上的电台,紧紧攥在手里,“我知道怎么对付‘铁狗’的传感器!”
安安突然从凌子恒怀里挣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他——是块巴掌大的电路板,上面焊着密密麻麻的元件:“这是小石头做的干扰器,能让‘铁狗’转圈!”
凌子恒摸了摸女儿的头,转身就往西北方向跑。王小胖紧随其后,少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安安喊:“往水塔跑,看到穿红布条的叔叔就喊阿杰!”
跑过三道沙丘,终于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响。只见三只“铁狗”正围着个瘦小的男孩转圈,男孩手里挥舞着根铁链,铁链末端拴着块磁铁,时不时往“铁狗”身上甩——正是老马头的孙子小石头。他的裤腿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膝盖在流血,却依旧倔强地蹦跳着,不让“铁狗”靠近。
“小石头!”凌子恒大喊一声,同时按下了安安给的干扰器。电路板发出刺耳的高频噪音,三只“铁狗”的红光瞬间乱闪,动作变得迟缓。
小石头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凌子恒胳膊上的红布条,眼睛一亮:“是抵抗军叔叔!”他趁机往这边跑,却没注意身后有只“铁狗”挣脱了干扰,螯肢带着红光刺过来。
“小心!”王小胖猛地扑过去,把小石头推开,自己却被螯肢扫中胳膊,顿时渗出鲜血。凌子恒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磁铁链,甩向“铁狗”的传感器,那家伙瞬间僵住,红光熄灭。
剩下两只“铁狗”被干扰器逼得连连后退,凌子恒趁机背起受伤的王小胖,一手拉着小石头:“走!”
跑出去很远,直到听不见机械声,四人才在一片胡杨林里停下。王小胖的胳膊肿得老高,小石头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片草药,往他伤口上按:“这是止血的,爷爷教我的。”
凌子恒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又暖又酸。王小胖忍着疼笑:“我爸说过,男孩子流点血不算啥。”小石头也挺起胸膛:“我也是男孩子,我不怕‘铁狗’!”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凌子恒警觉地站起来,却看见辆越野车朝这边驶来,车身上画着孩子们涂鸦的星星——是阿杰和林医生!
“恒哥!找到安安了吗?”阿杰从车窗探出头,看到凌子恒身边的小石头,又看到远处跑来的安安,眼睛瞬间红了,“太好了!都找到了!”
林医生跳下车就直奔王小胖,拿出绷带给他包扎:“逞英雄也得看时候,伤口都发炎了。”嘴上嗔怪着,动作却轻柔得很。安安扑进林医生怀里,把口袋里的星星石全掏出来:“林医生姐姐,这些送给你,亮晶晶的像你的眼睛。”
老郑从驾驶座下来,手里拿着个馒头,塞给小石头:“慢点吃,别噎着。你爷爷在安全屋等着呢,他天天念叨你。”
小石头咬着馒头,眼泪掉在馒头上,却笑得一脸灿烂:“真的吗?爷爷没忘了我?”
“傻孩子。”老郑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爷爷为了找你,把半辈子攒的草药都给了流浪者换线索。”
夕阳西下时,越野车行驶在回安全屋的路上。安安和小石头挤在后座,用石头在车窗上画星星;王小胖靠在凌子恒肩上打盹,受伤的胳膊被小心地垫着;林医生在副驾驶整理医疗记录,时不时回头看看孩子们;老郑和阿杰轮流开车,嘴里哼着跑调的军歌。
凌子恒望着窗外,胡杨林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无数伸出的手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星石,又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少年,突然明白老杨说的“幽灵网络”是什么——所谓的幽灵,从来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没完成的约定,是每个普通人心里不灭的光。
车窗外,夜幕悄然降临,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缀满了整个天空。安安趴在车窗上,小声对小石头说:“你看,星星都出来站岗了,它们在保护我们回家。”
小石头点点头,指着最亮的那颗星:“那是我爷爷,他在对我笑呢。”
凌子恒握紧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轻轻踩下。前方的路还很长,“启明”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大地,但他知道,只要这些星星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没有到不了的黎明。
安全屋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像颗温暖的星,静静等待着归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