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务员再次问道：“……就算这是一项从来没人完成过的工作？”
伊恩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香肠。
女服务员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领主亲自为这项任务悬赏了。”
“什么任务？”伊恩问道。
“有一条地下水道。那是很久以前由精灵建造的，所以没人知道它的完整结构。
人们只是用它来排污，因为不管扔什么进去，都会从另一边的排水口流出去。
不管怎样，那里有东西在活动。
有时候，你能听到它在下水道里咆哮。”女服务员回答道。
“我听说过一些传言，一只食人鳄鱼。”伊恩点了点头。
“所有进去降服它的人，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多亏那个人，我们才知道那怪物的身份。
据说，那是一只四眼鳄鱼。但没人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因为再也没人回来过。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去。而且，如果你去那里……”
她压低了声音，“据说你得趟过满是粪便的水。”
伊恩和菲利普同时皱起了脸。
“如果我们杀了那东西，该把它带到哪里去？”伊恩和菲利普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
“带到这里来就行。守卫会来取的。”伊恩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递出一枚银币，说：“给我们安排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再给我们每人买两套明天换的衣服。还有，帮我们准备好回来后洗漱用的水。这些应该够了吧？”
“你真的要去吗？”女服务员问道。
“明天中午。立刻行动。”伊恩回答道。
“……我已经劝过你们了。我尽力劝阻你们了。”女服务员说道。
她把他们带到房间，然后摇了摇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离开了。
“满是粪便的水，呃……哈……”菲利普叹了口气，把硬面包泡在炖菜里。
“在我看来，这地方跟满是粪便的水也没什么区别。”伊恩耸了耸肩。
“食人鳄鱼生活在地下水道里。伯查德侯爵竟然对这种事置之不理。”
“他大概是不想牺牲士兵吧。毕竟他正在备战。”
“如果只派一两百个士兵去，那他也太小气了吧。”
“嗯……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菲利普看着伊恩，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伊恩没有回应，只是把一根香肠塞进嘴里。
他得吃好，就算这食物没什么味道，因为他们明天还要进行高强度的行动。
和往常一样，佣兵帕顿直到太阳高悬时才醒来。
他捂着因昨晚喝酒而阵阵作痛的脑袋，独自走了出去。
这么早的时候，他竟看到佣兵们围在一起，这很不寻常。
“你们在干什么？”帕顿问道。
“呃？我们在打赌。想参与吗？”一个佣兵回答道。
“打赌……？”帕顿走到桌子旁，继续问道，“赌什么？”
“赌昨晚来的那两个人。”一个被称为“六指”的人，因为每只手都少了两根手指，他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他们去了地下水道。”六指说道。
“去水道……？他们肯定不是自己去抓那怪物吧。”帕顿皱起了眉头。
“就是那样。”六指说道。
“他们疯了。”帕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向女服务员示意要一碗炖菜，然后坐了下来。他问道：“那赌注是什么？”
“看他们能不能在午夜前回来。”六指回答道。
“……这太明显了。”帕顿说道。
“所以我们正在讨论谁赌他们会回来。”六指说道。
“如果他们回来了，赌赢的人就赢得所有的钱。如果没回来，他就请大家喝酒。”另一个佣兵插嘴道。
“还不如直接请大家喝酒呢……”帕顿自言自语道，突然他挠了挠脸颊。
就在这时，女服务员端来了炖菜。
帕顿咕咚咕咚地喝着，突然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两个流浪者。
一个看起来像个年轻人，但另一个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威慑力。
不是因为他身材高大，也不是因为他有一张可怕的脸。
于是，他想着要不要去找他们谈谈，觉得他们可能是有用的招募对象。
“那我赌他们会回来。”帕顿最终放下盘子说道。
“真的吗，帕顿？”佣兵们咧嘴笑了。
“对。如果他们活着回来了，我就能赚一笔。如果没回来，我就请你们这些混蛋喝酒。”帕顿把一枚银币放在桌子上。
“看，你是个好人。”
“领主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你们俩很像？”
佣兵们调侃着，帕顿哼了一声。
“别废话了，你们这些小子。把那些甜言蜜语留给别的……”
轰隆。
帕顿的话停住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从某处传来。
佣兵们一脸困惑，其中一个人说道：“刚才那是什么？”
嘶嘶。
又一阵震动传来。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震动是从地下传来的。
佣兵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砰砰，轰隆，哐当。
震动还在继续。
如果在这里都能感觉到这么强烈，那在内外城墙之间肯定更强烈。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佣兵们又交换了一下眼神，过了一会儿，六指终于笑了。
“真厉害，我得承认。看来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对吧？不管他们在下面做了什么……”
轰！
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整个建筑都摇晃起来，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
玻璃杯从桌子上掉下来，在地上滚动着，但没人想去捡。
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在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的声音中，
刺耳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利用城市里的每一个排水口作为扩音器。
然后，一切又陷入了死寂，客栈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人敢说话，直到客栈的门突然被撞开。
“你们听到了吗？那是什么？！”一个刚从城里回来的佣兵率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其他涌向客栈的人。
他们聚成一群，急切地分享着他们听到和看到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把地下砸得粉碎。那些疯子一定是堵住了下水道来抓鳄鱼。”
“我听到了咒骂和喊叫声。有人在喊要堵住它，别让它从排水口逃走。”
“油。他们一定是拿了油，把污水点燃了。燃烧的鳄鱼在尖叫。”
在一片疯狂的猜测和断言声中，赌注又多了起来。
嘎吱。
客栈的门又慢慢地打开了。
夕阳把长长的影子投进房间里，人群安静了下来。
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伊恩，他浑身沾满了污秽和体液，但没人提到他的样子，也没人说他身上散发出的恶臭。
他们都被他拿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伊恩看到了女服务员，就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
“去叫人。”伊恩说道。
砰。
一个巨大的头颅落在了客栈的地板上。
那是一只鳄鱼的头，跟牛的身体一样大，有四只眼睛。
“我已经杀死了地下水道里的怪物。”伊恩说完，跟在他后面的菲利普把一个同样血肉模糊的尾巴扔在了头颅旁边。
“你们没听到吗？快叫守卫或者队长来。”菲利普命令道。
“是，是！”在菲利普愤怒的命令下，女服务员像着火了一样跑了出去。
打破再次降临的沉默的是帕顿，他猛地站了起来。
“把我的钱都拿来，你们这些混蛋！兄弟，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中大奖了！”帕顿大喊一声，到处都是欢呼声和喊叫声。
佣兵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把伊恩和菲利普围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用了油，对吧？”
“你真的用锤子把它砸碎了吗？我赌的就是这个。”
“你真的杀了它！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一连串的问题和欢呼声中，伊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菲利普也有同感。
虽然他们理解这种反应，但当他们浑身沾满污水时，这可不是该聊的话题。
就在伊恩的耐心快要耗尽时，
“够了，你们这些疯子！没看到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吗？我请大家喝一轮啤酒，所以你们就喝那个吧！”多亏了伊恩而赚了一大笔钱的帕顿，终于让佣兵们安静了下来。
“我听说你们让准备了洗澡水。里面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身上真的很臭，知道吗。”帕顿和伊恩友好地笑了笑。
“……一个浴缸可不够。”伊恩说道。
“等女服务员回来，我跟她说。多亏了你，我这一个月都不用愁了，所以我应该帮帮忙。这是我至少能做的。”帕顿回答道。
伊恩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菲利普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在后面。
鳄鱼的头和尾巴周围很快就开起了一个早场酒会。
帕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声嘀咕道：“看来有厉害的人物来到镇上了……得赶紧把少爷叫来。”
守卫队长已经拿走了四眼鳄鱼的头。
他说，赏金会在三天内支付。
伊恩已经妥善处理了后续事宜，还不忘提到地下水道在战斗中稍微，就只是稍微损坏了一点，并建议派石匠去修理。
这是为了避免与奥伦德尔领主产生任何潜在的冲突。
在弄清楚古树事件的真相之前，他不想与奥伦德尔领主发生冲突。
“我觉得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我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菲利普坐在桌子对面，郁闷地嘟囔着，几乎没动面前的食物。
“我同意。”伊恩点了点头。
尽管他们已经洗了三次澡，换了所有的衣服，但还是感觉身上有一股氨水的味道。
他们的装备也已经尽可能地清洗和晾干了，但还是感觉不太干净。
尽管如此，他们受到的待遇还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昨晚那种警惕的目光已经不见了；现在，只要看一眼，大家就会点头或者举杯示意。
这种变化对伊恩来说很熟悉。
在佣兵的世界里，一切都要看你如何行事，以及你的能力如何。
现在没人敢质疑他们的行为了。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有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伊恩转向那个走近的人。
是那个之前安抚过佣兵的亲切的家伙。
他身后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文雅的年轻人，显然是他的下属。
“如果你能直奔主题的话……”
“哈哈。就像你的名声一样直接。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帕顿。”帕顿笑着坐了下来。
“伊恩。”伊恩简短地介绍道。
“我是菲利普。”菲利普看着帕顿身后的年轻人，好像他是个麻烦一样，也点了点头。
“真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你们这样能力的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帕顿问道。
“沼泽。”伊恩回答道。
“呃……？哈哈。看来你不想说啊。那你们之前在哪里活动过呢？以你们的能力，肯定在某个地方闯出了名堂。”帕顿说道。
“如果你想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的话——”菲利普开始发火了，但在伊恩的目光下，他沉默了下来。
“我从不是一个罪犯，这一点从我对这些废话的容忍度上就能看出来。有话直说吧，不是说你……”伊恩看着帕顿。
伊恩的目光转向了站在帕顿身后的年轻人，“……而是那个真正有话要说的人。”
“……？！”帕顿看起来很惊讶，而菲利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一个贵族要装成平民？还是你在模仿黑帮老大？”伊恩示意他们继续。
“……？！”菲利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恍然大悟。
那个年轻人一直礼貌地站着，这时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没想到会被识破，我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吗？”年轻人问道。
“如果你想假装成一个老佣兵的护卫，那你最好在脸上或者手上添几道伤疤。”伊恩说道。
“谢谢你的建议，但那很难做到。这张脸还算有点用处，你知道的。”年轻人说道。
“很抱歉，少爷。我们被识破了。”帕顿站了起来，年轻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被我们糊弄过去。”年轻人顺利地坐到了帕顿的座位上，对伊恩笑了笑。
“我为我的无礼道歉。如你所知，佣兵中有很多有危险过去的人。所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核实是必要的。我不太擅长剑术，哈哈。”年轻人的语气更像是一个自由民，而不是贵族。
“我理解。我接受你的道歉。”伊恩点了点头。
“谢谢。我是德克兰·伯查德。”
“伯查德，你是……”菲利普张大了嘴巴。
伊恩则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领主的儿子，我明白了。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对我们这些小佣兵的身份有什么兴趣呢？”
“管理这座城市里的佣兵是我的职责之一。而且，你们俩的能力很出众。”德克兰说道。
伊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在这座佣兵云集的城市里，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平静，这确实有些奇怪。
他想知道这是否就是游戏中所描绘的那样，但他不太确定。
事实上，有很多关于故事和它的补充设定的内容，伊恩要么不知道，要么已经改变了。
“像你这样年轻的领主竟然会承担如此艰巨的任务，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请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菲利普礼貌地说道。
“我之所以负责这个，正是因为我不是年轻的领主。毕竟，我只是个私生子。”德克兰自嘲地笑了笑。
“啊……我明白了。”菲利普回答道。
“所以，你相信我的身份了吗？还需要更多的证明吗？”伊恩悠闲地问道。
德克兰摇了摇头。
“不用了，那没必要。也没必要再核实你们的能力了。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直接进入正题？”德克兰看着伊恩和菲利普。
菲利普看了伊恩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我们会听你说的。”
“太好了，你们愿不愿意一起为我效力？”德克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