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夜难明
第219章老汤讲‘经’
牛望川回头看了看老汤身后，他看见很大一捆已经捆好的粗铁丝堆在地上，除了粗铁丝还有几个钢球，钢球可是码头有用的东西，还有很多新铁丝，章梦远和牛望川就知道老汤这事麻烦。牛望川心想：呦！看来今晚老汤收获还真不小呢！老汤这那里是捡啊，分明是偷嘛！大家又是熟人又是老乡的，章梦远、牛望川自然不好说破。
三个人来到门卫值班室继续聊天。
牛望川问：“老汤，你怎么会干上这行的？干这行收入怎么样？”
老汤觉得牛望川和章梦远挺仗义，对他们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便把这行业里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对他们说了。
老汤说：“自从劳务市场一别之后，他也做过几份苦力活，但每份工作都不是很理想，不是太累就是收入太低，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拾荒的老乡，两个人一交谈，发现彼此还是远亲，这个亲戚就带着他干上了这一行。”
老汤还不无神气地说：“我也不把你二位哥哥当外人，我这样跟你们说吧！我随随便便一天的收入，就是你们辛辛苦苦半个月的工资，运气好的话，顶你们干一个月，这行还很自由，想干就干想休息就休息，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章梦远和牛望川好像听明白了，老汤他们表面上从事的是收、拾破烂的生意，似乎还是半个盗窃团伙。
老汤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拾荒人，你别看我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其实我比你们活得滋润多了！”这下章梦远和牛望川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城里人都被老汤邋里邋遢脏兮兮的样子给迷惑了，表面上老汤以收破烂的名义走街串巷赚点薄利，实际上他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偷鸡摸狗顺手牵羊。
老汤说：“其实我的手脚还不算快，在老乡里面，比我手脚快比我聪明的人多去了，也很少被别人以小偷的名义给抓住，我们行业里有一些不成文的潜规则，我们清楚‘牵羊’的尺度，我们的职业和专业的小偷不完全相同，我们是一群做正当生意的人，我们是一群以收破烂为目的，顺手牵羊只是我们的附加值。”
老汤滔滔不绝：“这个城市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垃圾，这些垃圾就是我们的财富来源，收破烂的时候我们经常有机会顺走别人家里的‘羊’，这些‘羊’对于城里人来说虽然不值钱是垃圾，但对我们来说就是宝了，城里人多喜欢浪费，没什么节俭的概念。”
老汤说：“有一次，我到城里一户收旧报纸，这家主妇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眼镜片厚得像酒瓶子底，主妇问我旧报纸多少钱一斤？我说五毛，主妇说前一阵子还有人六毛你怎么五毛？我知道这个主妇在忽悠我，说六毛就六毛呗，主妇说就是啊，你们这些人就是不诚实，我前一阵子卖的还六毛呢。说完我熟练地把她家的旧报纸旧书旧杂志一大摞一大摞地分类捆好，捆好之后挂上秤就开始秤，我指着秤杆上的小白点对着主妇说，大姐你看好了，四十斤高高的，主妇把脸凑近了，眯着眼仔细地核对了很久，最后表示无异议。这堆报纸其实足足有五十斤，我趁着主妇不注意的时候，用另外一只手拖了拖秤砣，一个小动作就少秤了十斤。我本来没想下这么狠手的，只想黑个二斤三斤的算了，没想到主妇自作聪明在价格上忽悠我。这让我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我心想，你不是要六毛吗？没问题，只要斤两不计较，八毛一块都没问题。”
老汤的一席话，听得章梦远和牛望川目瞪口呆。牛望川心想：看来，城里人很多毛病，需要这帮人给治一治。
说起来，老汤干上这个营生，也算得上是重操旧业。老汤年轻的时候在老家就干过类似收破烂的生意。
说到兴奋的地方，老汤又给章梦远和牛望川举了个例子。他说，昨天他们去一个工厂收废铜烂铁，工厂一个领班师傅问他要不要一个烧坏的水泵，老汤说要是要按铁的价格收。领班师傅说随便，领班心里一定在想，反正是公家的财物几个钱算几个钱，能换几盒烟抽也不错啊！
精明的老汤知道水泵里面全是铜芯线，铜芯线的价格可是铁的好几倍，监视他们收购的是个愣头愣脑的小年轻的。一看到这种情况，老汤的思想更加活跃了，他适时地和同伴使了个眼神儿，同伴自然是心领神会，除了那台坏水泵，两个人很默契地把另外一台好水泵也一并给‘收’了。
两台水泵运到废品收购站一转手，老汤和同伴净赚1200元。
章梦远和牛望川越听越懵，他们好像在听老汤说天书一样，几分钟挣了1200元，这不是天书是什么？1200元人民币，章梦远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多，这哪是收破烂啊？简直是在抢银行啊！
老汤说得眉飞色舞，章梦远和牛望川听得津津有味。
东方已经泛白，稀薄的隐雾逐渐散开，景物依稀现身出原型，天际就要破晓了，三个人不知不觉聊了一晚。
老汤接连打起了几个响哈，说：“二位哥哥，我得先回了。”
章梦远说：“兄弟回吧！有空再聊。”
牛望川说：“就走了，再坐会儿呗！”
老汤说：“不了，今天还约了一家收旧家具的，不睡怕白天会犯困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章梦远和牛望川也就不好再挽留了，章梦远和牛望川把老汤送出了大门口，出了大门口，牛望川一再叮嘱老汤，说：“明晚来聊天哈...明晚来聊天哈...”
看到牛望川如此的客气，他说：“我是没事，就怕影响你们的工作啊！”
牛望川不以为然，说：“什么话？影响不影响，我们平时都聊着呢！”
老汤说：“有空一定来一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