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剑气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邪法轰击的诡异爆鸣声、修士临死前的惨叫声……各种恐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狂暴的能量冲击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席卷而来,狠狠撞击在竹屋的金色结界上,光幕剧烈地闪烁、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整座山峰都在剧烈摇晃,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头顶的房梁簌簌落下灰尘。
窗外,刺目的光芒不断爆闪,赤红、惨绿、幽蓝、暗紫……各种代表毁灭的色彩疯狂交织,将天空渲染得如同末日。
透过剧烈波动的结界光幕,只能看到模糊而恐怖的景象。
巨大的山顶被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削平了数丈,裸露的岩石断面狰狞如兽口。
无数巨石如同炮弹般被抛飞、坠落,树木成片成片地被连根拔起,化为齑粉。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山下恍如城的方向,火光冲天。
“师祖……师祖他……”庆生脸色煞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恐惧和担忧而剧烈颤抖。
他看着窗外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听着山下隐约传来的惨叫,眼中充满了血丝。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奇异的、如同万千冤魂同时尖啸的邪异嗡鸣陡然响起。
一道庞大无比、遮天蔽日的黑色幡影在山门外骤然展开,幡面上无数扭曲痛苦的鬼脸浮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噬魂幡?
不对,这样的威力,不像是噬魂幡,像是还未成型的半成品。
虽然未竟全功,但散发出的滔天怨煞之气,瞬间让整个战场的阴邪力量暴涨!
“噗——!”
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从混乱的战场中心倒飞而出,狠狠砸在离竹屋不远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烟尘弥漫中,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挣扎着站起,正是喻肆。
他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左肩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黑气。
“念安!我看你还能撑多久!”龙昭猖狂的咆哮响彻云霄。
噬魂幡卷起漫天鬼影,带着更加凶戾的气息,再次扑下。
数百邪修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豺狼,各种阴毒的法术、飞剑,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道孤傲却已染血的身影。
喻肆的身影在狂暴的攻击中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虽然剑光依旧凌厉,斩碎一道道邪法,逼退一波波围攻,但动作已不如之前那般圆融无缺,每一次格挡闪避,都显得沉重了几分。
那肩头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
完蛋了,喻肆都受伤了,看他那样子,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喻肆被杀,我们都得被这个未成型的噬魂幡炼化。
“师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灼烧般的焦急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猛地冲到门边,双手狠狠按在剧烈波动的金色结界上。
“开!给我开!”我疯狂地催动体内那微薄得可怜的灵力,试图冲破喻肆布下的封印。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好不容易稳固了一点的根基在狂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灵力如同溃散的沙堆,根本无法凝聚。
“佑生!佑生!”我在识海中疯狂呼唤,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喻肆被围攻至死?看着恍如山被毁?看着山下百姓遭殃?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喻肆屋内书案一角。
那里,压着一块用层层符箓封印的、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碎片,是玄阴母石的碎片。靠着山林间疯涨的煞气,它隐隐有冲破封印的趋势。
一个极其疯狂、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
煞气!那碎片蕴含着恐怖无比的煞气!
若我能引动它……就像上次那样,哪怕只是一丝……以其霸道无匹的力量,或许……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就被我死死压住。
喻肆冰冷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量力而行!”
不能!绝对不能!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一旦引煞入体,煞气反噬,我必死无疑!而且,这碎片煞气太重,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喻肆,反而可能助长龙昭的噬魂幡,酿成更大的灾祸!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指甲深深抠进门框的木头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如同毒藤,缠绕住我的心脏,几乎窒息。
“落师父!”庆生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看到了我所有的挣扎,看到了我望向玄阴母石碎片的眼神,也看到了喻肆在围攻中越来越沉重的身影。
他猛地冲到那书案前,看着那块被符箓包裹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落师父,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东西能帮到师祖?”他指着碎片,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异常坚定,“让我来!我不怕!您教我怎么做!我去碰它!我去引那煞气!”
“不行!”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厉声喝止,声音因为惊怒而尖锐,“你疯了!那东西沾不得,煞气入体,轻则神智尽失沦为废人,重则当场毙命!你受的苦还不够吗?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你的生活还能经得起风浪吗?”
庆生被我吼得一愣,却没有退缩。
他看着我,看着结界外浴血苦战、白发染血的喻肆,又看看山下隐约的火光,眼圈瞬间红了。
他突然反问,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落师父!我知道那东西危险!可师祖他……他快撑不住了!山下的人……也在死啊!”
他猛地指向我,指向我因为强行冲击结界而微微颤抖、嘴角也溢出血丝的身体,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质问:
“您说我经不起风浪,可您自己的身体……又何尝不是?”
“您告诉我!如果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还谈什么量力而行?!”
“师祖他……他在为我们拼命啊!落师父!”
庆生的话,字字如刀,狠狠扎进我最深的恐惧和犹豫之中。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是啊……量力而行……可眼前这绝境,哪里还有“量力”的余地?
喻肆在为我们搏命,山下无辜者在哀嚎,我该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就像庆生说的,我这破败的身体,又能经得起什么风浪?此番若是真的舍命一搏,我必然殒命,神仙难救。
可是......难道真要等到结界破碎,龙昭杀进来,或者看着喻肆倒下,才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