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暗的阴谋
尼贡地牢的地心深处，连光线都被某种无形力量吞噬的黑暗城堡里，黑曜石穹顶的缝隙中不断渗出黏腻的琥珀色水珠。水珠坠落时穿透三层叠加的骸骨堆，在最底层的颅骨眼眶里溅起细碎的水花，那“嗒嗒”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像是死神在用骨指敲击棺材板。十二根支撑穹顶的雕花石柱上，爬满了用活人的脊椎骨串联而成的骷髅链，每颗骷髅的牙齿间都嵌着褪色的布条——那是从死者衣襟上撕下来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大殿里流动的暗影能量微微颤动。
莫尔站在白骨王座前的献祭法阵中央，黑袍边缘绣着的血色符文在幽火映照下活过来般扭动。他左袖空荡荡地垂着，袖口用黑线绣着只残缺的眼睛——那是二十年前在红石隘口，被奥莱用“守誓”短剑挑断手臂留下的印记。右手紧握的“蚀心”法杖顶端，那颗取自深渊领主眼眶的黑色宝石正剧烈搏动，宝石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是被它吞噬的灵魂在永恒哀嚎。
“艾瑞克，十七岁，光明之火纯度百分之三十七。”地精巫师格里姆佝偻着背，将一卷用血写就的羊皮卷举过头顶，它的耳朵在某次仪式中被暗影能量腐蚀成焦黑色，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光明堡魔法塔的监测水晶显示，这小子能在三息内凝聚出尺许长的光剑，莉娜亲自为他加持过‘圣光亲和’祝福。”它尖细的嗓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就是那个当年从黑鸦城堡逃出来的女娃！她居然还活着！”
莫尔的黑袍下传来骨骼摩擦的脆响。黑色宝石突然射出一道暗影射线，精准地击穿了格里姆的耳孔，将里面的蛆虫烧成灰烬。“我当然知道她活着。”他的声音里淬着冰碴，兜帽下的猩红目光扫过大殿，“当年我在她心脏里种下的‘暗影种子’，至今还在发出微弱的悸动。等攻破光明堡，我要亲手挖出那颗种子，看看它在光明能量里泡了这么多年，会不会变得更甜。”
站在左侧阴影里的黑暗法师卡伦掀开兜帽，露出张被肉瘤覆盖的脸。他左眼的肉瘤上嵌着三颗人类牙齿，那是他用三个光明牧师的下颌骨熔炼而成的饰品。“大人，‘腐骨之雾’已经准备妥当。”他晃了晃手中的青铜罐，罐口溢出的灰色雾气落在地面，瞬间将块坚硬的黑曜石腐蚀成冒泡的泥浆，“罐底铺着巫妖的趾骨粉末，只要接触到圣光就会爆炸，上次在黑水河，我亲眼看着它把银月骑士的圣铠变成黏糊糊的烂肉。”
莫尔抬手打断他的炫耀，法杖顶端的黑色宝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大殿照得如同炼狱。十二根石柱上的骷髅链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那些嵌在牙齿间的布条突然燃烧起来，化作灰烬飘散在空气中。“莫迪凯的骨龙军团已越过亡灵沼泽，三天后午时抵达铁砧隘口西侧。”他指向身后用凝固血液绘制的立体地图，地图上代表亡灵军团的黑色光点正沿着黑水河缓慢移动，“哥布林王扎克的‘绿潮’部落会在同一时刻发起冲锋，他们的投石机里装满了混着瘟疫孢子的粪便，足够让隘口守军恶心上三天。”
他的骨指在地图上划出道弧线，指尖掠过代表铁砧隘口的金色堡垒时，那些凝固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蚀影小队由卡伦亲自带队，从东侧的‘断指峡谷’潜入。记住，能量塔底层的符文用‘深渊之血’浇灌过，普通攻击无效，必须用你们的心脏血激活‘破圣咒’。”他顿了顿，猩红目光落在地图角落三个闪烁的小光点上，“艾瑞克三人交给我，我要让奥莱亲眼看着他儿子的光明之火，在我掌心一点点熄灭。”
此时的墓园亡灵之地，黑鸦城堡的尖顶正刺破翻滚的黑云。亡灵巫师莫迪凯站在尸骸祭坛顶端，身上的黑袍用一千张婴儿皮缝制而成，在风中飘动时发出细碎的啼哭。祭坛由三万六千块人类颅骨堆砌而成，每个颅骨的天灵盖上都钻着小孔，孔中插着燃烧的幽火，将祭坛中央的召唤阵映照得如同活物——那是用三千个圣骑士的心脏血混合巫妖之骨粉末绘制的，阵纹中伸出的苍白手臂上，还套着未褪尽的银质护腕。
“快点！再快点！”莫迪凯用骨杖猛敲祭坛边缘的颅骨，杖顶镶嵌的吸血鬼亲王獠牙滴落着暗红色的血液，“莫尔那个独臂佬想抢在我们前面攻破铁砧隘口！”他的脖颈上挂着串眼球项链，那些眼球在幽火下转动，看向不同的方向——那是用光明堡信使的眼球做成的，能看到百里外的景象。
祭坛下的平原上，新唤醒的骨龙“腐喉”正用巨爪撕扯着一具骑士尸体。这头巨兽的左翼膜上有个巨大的破洞，那是当年被雷蒙德的“圣光冲锋”撕裂的旧伤，伤口边缘镶嵌着的黑色晶石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绿光。它每咀嚼一口，喉咙里就发出沉闷的雷鸣，喷出的墨绿色龙息落在地上，将坚硬的岩石融化成冒着泡的岩浆。
“主人，光明堡的先锋小队已抵达铁砧隘口外围。”巫妖克尔苏加德骑着梦魇兽来到祭坛下，它的兜帽里飘出缕缕青烟，那是灵魂之火燃烧的痕迹，“艾瑞克的光明之火在黑暗中像灯塔一样亮，我的影杀者能在三息内取他性命。”它伸出骨爪，爪尖夹着个水晶球，球内映出艾瑞克三人在黑松林潜伏的身影。
莫迪凯突然狂笑起来，笑声让祭坛上的颅骨纷纷掉落，露出下面蠕动的白色蛆虫。“让影杀者退下。”他指着骨龙腐喉脖颈处的黑色晶石，“我给这宝贝喂了十名光明牧师的心脏，它的龙息能熄灭‘永恒之眼’的圣光。我要让那个会用光明之火的小子，亲眼看着自己守护的能量塔被龙息烧成灰烬，让他知道在绝对的黑暗面前，所谓的光明不过是萤火虫的屁。”
黑松林深处，艾瑞克的指尖正凝聚着寸许长的光刃。光刃边缘泛着的金色纹路，是莉娜用银叶草汁在他掌心画的“聚能阵”，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暗影能量像针一样刺皮肤，那些能量粒子里混杂着微弱的哀嚎——那是被吞噬的灵魂在求救。
“西北方三里，骷髅方阵的金属锈蚀味里混着尸油味。”汤姆趴在沾满露水的松针堆里，鼻尖几乎蹭到地面，他右耳戴着的银叶草耳坠突然发烫，那是格雷厄姆大师用自己的头发编织的预警饰品，“至少有六个方阵！我听到骨龙的咆哮声了，不止一头！”他从箭囊里抽出三支银叶箭，箭头淬着用月光花和圣水熬制的药剂，箭杆上刻着的“破邪”符文在暗影中发出荧光。
杰克靠在块布满苔藓的岩石后，正用匕首打磨玄铁剑的刃口。剑脊上的闪电纹是矮人铁匠布伦南亲手刻的，老家伙当时喝多了麦酒，一边敲打着铁砧一边嘟囔：“这纹路里掺了我的胡须灰，能让暗影能量见了就发抖。”此刻那些纹路正随着远处传来的骨节摩擦声微微发亮，剑身在月光下划出的弧线里，能看到细小的金色火花在跳跃。
“能量塔的圣光频率在波动。”艾瑞克突然睁开眼睛，指尖的光刃瞬间暴涨到尺许长，“东侧的能量节点有异常，比情报里标注的弱了三成。”他从怀里掏出莉娜给的水晶球，球内原本稳定流转的圣光此刻像受惊的鱼群般乱撞，“莉娜说过，一旦水晶球出现这种紊乱，就意味着蚀影小队已经潜入。”
话音未落，汤姆的耳坠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刺痛。三个黑影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悄无声息地从松树枝桠间滑过，他们的斗篷边缘与空气摩擦时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偶尔滴落的墨绿色粘液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小洞。走在中间的蚀影突然停下脚步，它掀开兜帽，露出张没有皮肤的脸，肌肉纤维像红色的蚯蚓般缠绕在颅骨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
“卡伦的亲卫。”艾瑞克的心脏猛地攥紧，他认出那蚀影脖颈上挂着的骷髅吊坠——那是用光明法师的指骨雕刻的，吊坠上刻着的“蚀魂”符文他在魔法塔的禁书里见过，“他们的舌头能探测到光明能量的波长，我们被发现了。”他迅速捏碎手中的传送符文，一道微弱的白光包裹住三人，将他们的能量波动暂时屏蔽。
蚀影们似乎失去了目标，开始在周围盘旋。走在左侧的蚀影突然伸出分叉的舌头，那舌头像蛇信般在空气中快速吞吐，舌尖的倒刺上沾着粘稠的毒液，滴落在松针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杰克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玄铁剑的闪电纹在暗影中亮得像条小蛇，只要对方再靠近半步，他就会用布伦南教的“破空斩”劈开这怪物的头颅。
就在这时，铁砧隘口方向传来三声急促的号角。蚀影们如同听到指令的猎犬，立刻转身化作三道黑烟，朝着东侧的断指峡谷窜去。艾瑞克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浸透了亚麻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他们要去破坏三号能量塔！”汤姆翻身跃起，将一支刻着“急报”符文的箭搭在紫杉长弓上，“那座塔是用初代光明法师的遗骨熔炼的，一旦被毁，整个隘口的圣光屏障会出现一刻钟的真空期！”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弓弦被拉成满月，箭尖直指夜空。
艾瑞克按住他的手腕：“不能放信号箭，会打草惊蛇。”他从腰间解下父亲留的“守誓”短剑，剑鞘上的银月徽章在月光下突然亮起，“汤姆，你去通知雷蒙德团长，让他派重甲骑士支援一号塔——卡伦肯定会声东击西。杰克跟我去三号塔，莉娜给的‘圣光爆破’卷轴能应付蚀影。”
杰克抽出玄铁剑，剑身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冽的弧线：“我去引开它们，你趁机贴卷轴。”他左臂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那是在橡果村被哥布林的石箭划伤的地方，此刻却像被冰锥刺穿般疼，“布伦南说这剑认主，刚才它发烫了，说明有大家伙在附近。”
汤姆将三支银叶箭塞进艾瑞克的箭囊，箭杆上的“追踪”符文在接触到艾瑞克的体温后亮起：“射中目标后会留下光迹，我能顺着光迹找到你们。”他最后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紫杉长弓的弓弦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艾瑞克和杰克顺着蚀影留下的毒液轨迹追去。那些墨绿色的毒液在地面蚀出蜿蜒的小径，路径两旁的树木都枯萎成了紫黑色，树皮上渗出粘稠的汁液，散发着类似腐烂鸡蛋的恶臭。杰克的玄铁剑不断劈开挡路的荆棘，剑刃与树枝碰撞时迸出的火星，在黑暗中像转瞬即逝的萤火虫。
“前面有绿光！”杰克突然压低身形，指着前方的峡谷入口。那里闪烁着诡异的绿色火焰，隐约能听到晦涩的咒语声，像是无数只癞蛤蟆在同时鼓噪。艾瑞克示意他屏住呼吸，两人匍匐在布满碎石的坡地上，慢慢靠近峡谷边缘。
峡谷底部的三号能量塔已经被蚀影们包围。这座由乳白色水晶砌成的塔身上，刻满了流动的圣光符文，此刻却有一半被墨绿色的毒液覆盖，符文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卡伦站在塔前，正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将滴落的黑血涂抹在塔身的符文凹槽里，那些黑血接触到圣光立刻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还有三分钟，符文就会彻底失效。”卡伦的肉瘤脸在绿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他指挥着蚀影们用骨爪撕扯塔基的防护阵，“动作快点！莫尔大人说了，谁能亲手毁掉这座塔，就赏他一颗深渊领主的心脏！”
艾瑞克展开莉娜绘制的“圣光爆破”卷轴，卷轴边缘的银线在接触到暗影能量时发出细微的嗡鸣。“我去塔后画引爆阵，你用剑气吸引他们注意。”他将掌心的光明之火按在卷轴上，让圣光能量提前充能，“记住用‘回旋斩’，别靠近卡伦的黑血，那玩意儿沾到就会腐蚀骨髓。”
杰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玄铁剑在手中转出个漂亮的剑花：“放心，布伦南说我的剑感比雷蒙德年轻时还好。”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坡上跃起，在空中划出道银色的弧线，剑刃上的闪电纹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绿皮怪物们，你杰克爷爷来了！”
剑气如同一道银色的月牙，精准地劈在卡伦面前的防护盾上。那由暗影能量构成的盾牌瞬间布满裂纹，卡伦被震得后退三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银月骑士团的小鬼？你的剑术……像极了当年那个断我左臂的老家伙！”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陶罐，猛地砸碎在地上，墨绿色的雾气立刻弥漫开来，所过之处，岩石都开始融化。
蚀影们嘶吼着扑向杰克，它们的舌头像鞭子般抽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杰克却不慌不忙，踏着雷蒙德教的“七星步”在雾气中穿梭，玄铁剑的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斩向蚀影们没有鳞片保护的关节处。他故意将战团引向远离能量塔的方向，剑光中的闪电纹在雾气里拉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
艾瑞克趁机溜到能量塔后，指尖的光明之火在塔身上画出复杂的引爆阵。符文亮起的瞬间，他突然发现塔基处有块松动的水晶——那是莉娜在地图上特意标注的弱点，当年建造能量塔时，这里的圣光灌注不足。他将“圣光爆破”卷轴塞进缝隙，用光明之火激活了引信。
“在那儿！”卡伦发现了艾瑞克的动作，他甩出三枚黑色的骨针，骨针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带着旋转的暗影能量射向艾瑞克的后心。蚀影们也放弃杰克，化作三道黑影扑了过来，它们的利爪在绿光中闪着幽冷的光泽。
艾瑞克转身时，骨针已经到了眼前。他下意识地竖起手臂格挡，手腕上莉娜给的月光石护符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形成一道透明的光盾。骨针撞在光盾上瞬间化为齑粉，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后退了三步，胸口一阵翻涌。
就在这时，杰克的玄铁剑如同从天而降的闪电，精准地刺穿了最前面那只蚀影的喉咙。剑刃上的闪电纹顺着蚀影的血液蔓延，将它的内脏全部烧成了焦炭。“艾瑞克，快引爆！”杰克大喊着，用身体挡住另外两只蚀影的进攻，玄铁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形成的银色屏障暂时逼退了敌人。
艾瑞克猛地捏碎手中的引爆符。能量塔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刺眼的白光——那不是普通的圣光，而是莉娜用“永恒之眼”边角料加持过的净化之光。白光所过之处，墨绿色的雾气如同冰雪消融，卡伦身上的肉瘤发出凄厉的惨叫，开始一点点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骨骼。
“不——！”卡伦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试图用黑血抵挡白光，却被净化之力瞬间吞噬，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只留下那枚嵌着牙齿的肉瘤滚落在地。剩下的两只蚀影在白光中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像被点燃的纸团般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两滩冒着黑烟的灰烬。
能量塔在圣光中重新焕发生机，原本黯淡的符文此刻亮得如同白昼，一道粗壮的光柱从塔顶冲天而起，与铁砧隘口的主能量场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盾。杰克拄着剑喘粗气，玄铁剑的剑刃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却依旧牢牢握在手中。
艾瑞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目光锐利地望向黑鸦城堡的方向。那里的暗影能量正在急剧膨胀，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正在苏醒，连能量塔的圣光都在微微震颤。“汤姆的哨声！”他指着隘口方向，那里传来三声急促的长音，紧接着是密集的厮杀声和骨龙的咆哮，“他们开始总攻了。”
杰克用剑鞘磕了磕能量塔的基座，玄铁剑发出兴奋的嗡鸣。“正好试试布伦南给我新淬的剑油。”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听说那油里掺了矮人国王的胡须灰，砍起骨龙来特别顺手。”
艾瑞克最后看了眼能量塔顶端的圣光，将“守誓”短剑拔出寸许，剑刃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知道，铁砧隘口的战场已经铺满了鲜血，那些银月骑士的铠甲正在暗影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那些年轻的新兵们正用生命践行着入伍时的誓言。他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月光石护符传来莉娜的温度——那是临行前少女将自己的一缕能量注入其中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雷蒙德团长说过，真正的防线从来不在隘口，在我们心里。”艾瑞克的声音在光柱中格外清晰，他看向杰克，眼里的光芒比能量塔的圣光更炽烈，“走吧，去让那些黑暗生物看看，光明堡的年轻人不是好欺负的。”
杰克重重点头，玄铁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剑脊上的闪电纹与能量塔的圣光交相辉映，迸射出细碎的金色火花。“等打完这仗，我要让布伦南在剑上刻上‘斩龙’两个字。”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对了，这是玛莎婆婆给的麦饼，她说吃了能刀枪不入。”
艾瑞克接过麦饼，粗糙的饼皮上还留着玛莎婆婆手印的温度。他咬了一大口，咸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仿佛又回到了橡果村的木屋，奥莱正用布擦着“守誓”短剑，杰克在院子里挥着木剑，汤姆蹲在门槛上给箭矢上油。那些温暖的记忆像燃料，让他胸腔里的光明之火燃烧得更旺。
两人顺着峡谷的石阶向上攀登，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与远处传来的号角声、厮杀声、骨龙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正在谱写的战歌。能量塔的圣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些影子在地面上随着步伐起伏，像两匹奔腾的银狼，朝着黑暗最浓重的地方冲去。
铁砧隘口的轮廓在前方逐渐清晰。这座横亘在落星山脉之间的雄关，此刻正被战火笼罩——西侧的城墙上，银月骑士们举着发光的长剑，与爬上来的骷髅兵展开激战，银白色的铠甲上溅满了墨绿色的尸血；东侧的投石机正在轰鸣，将裹着圣光水晶的巨石投向哥布林的冲锋阵，每一次爆炸都能清空一片区域，留下满地燃烧的绿皮尸体。
“看那边！”杰克突然指向隘口中央的塔楼，那里的圣光屏障出现了一个缺口，几只骑着梦魇兽的巫妖正试图从缺口闯入，它们的骨杖不断喷射出暗影射线，将防御的骑士们逼得连连后退。更远处的黑水河上空，一头骨龙正展开巨大的膜翼，翅膀扇动的狂风卷着腐臭的气息，朝着隘口的主能量塔俯冲而去——那是莫迪凯的坐骑，腐喉。
艾瑞克的目光落在缺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莉娜正举着法杖，试图用净化之光填补屏障的漏洞，她的浅蓝色法师袍上沾满了灰尘，原本束起的头发散了几缕在额前，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法杖顶端的圣光水晶在暗影中亮得像颗小太阳，每一次挥动都能逼退巫妖的进攻。
“汤姆在钟楼！”艾瑞克又指向东侧的钟楼，那里的箭窗不断射出银亮的箭矢，每支箭都拖着长长的光尾，精准地射中巫妖的能量节点。其中一支箭甚至绕过骨龙的翅膀，从它的眼眶里钻了进去，让那头巨兽发出痛苦的咆哮，俯冲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我们去帮莉娜！”杰克已经冲了出去，玄铁剑在冲锋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刃劈开迎面飞来的一支骨箭，火花溅在他的脸颊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艾瑞克紧随其后，指尖的光明之火凝聚成盾牌形状，将射向他们的暗影射线一一挡下，光盾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声，像在为冲锋伴奏。
靠近塔楼时，艾瑞克才发现战况比想象中更惨烈。地上躺满了银月骑士的尸体，他们的铠甲大多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手里的长剑还保持着挥砍的姿势。一个年轻的骑士正用断剑支撑着身体，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暗影能量腐蚀成了白骨，却依旧咬着牙，将最后一丝光明能量注入身前的防御阵。
“坚持住！”艾瑞克大喊着，将掌心的光明之火按在防御阵上。圣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他的手臂涌入阵中，原本黯淡的符文瞬间亮起，将缺口暂时堵住。莉娜趁机后退两步，靠在石墙上大口喘气，她的法杖顶端出现了一道裂纹，显然刚才的防御消耗了她太多能量。
“你们怎么来了？”莉娜看到艾瑞克时，惊讶的表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圣光水晶，塞到艾瑞克和杰克手里，“莫迪凯在骨龙身上装了‘暗影核心’，普通攻击对它无效，必须用净化后的光明之火击中核心才能摧毁。”
杰克将水晶攥在手心，玄铁剑的闪电纹与水晶的光芒相互呼应：“核心在什么位置？”
“左翼膜的破洞附近！”莉娜指向正在隘口上空盘旋的骨龙，它的左翼果然有个巨大的破洞，破洞边缘镶嵌的黑色晶石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绿光，“那是当年雷蒙德团长留下的旧伤，防御最薄弱！”
就在这时，腐喉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猛地俯冲下来，巨大的爪子拍在城墙上，将半座塔楼都拍得粉碎。碎石飞溅中，艾瑞克看到汤姆所在的钟楼摇晃了一下，箭窗的光芒瞬间熄灭——那里出事了！
“杰克，掩护莉娜修复屏障！”艾瑞克当机立断，抓起地上一柄掉落的骑士长剑，“我去救汤姆！”他不等两人回应，就朝着钟楼冲去，沿途用光明之火点燃散落的圣光水晶，形成一道移动的屏障，暂时阻挡了骷髅兵的追击。
钟楼内部一片狼藉。楼梯被骨龙的撞击震得粉碎，汤姆被压在一根断裂的横梁下，右腿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紫杉长弓掉落在不远处，弓弦已经崩断。三个骷髅巫师正围着他，举起骨杖准备释放诅咒，它们的骨爪上还滴着新鲜的血液——那是汤姆的血。
“放开他！”艾瑞克怒吼着，将骑士长剑掷出。长剑在光明之火的加持下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精准地刺穿了最前面那个骷髅巫师的头骨，将它钉在墙壁上。剩下的两个巫师转身，骨杖喷射出墨绿色的诅咒射线，空气在射线经过的地方都开始腐烂。
艾瑞克翻滚着躲开射线，指尖凝聚出光剑，在落地的瞬间劈向左边的巫师。光剑切开骨骼的声音格外刺耳，那些被光明之火灼烧的骨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右边的巫师趁机将骨杖捅向他的胸口，艾瑞克用左臂格挡，护符爆发出的光芒挡住了诅咒，却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后退三步，撞在墙壁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艾瑞克！”汤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到艾瑞克左臂的护符正在变暗，那是能量即将耗尽的征兆，“别管我！去阻止莫迪凯！他要在月圆时用骨龙血污染主能量塔！”
艾瑞克抹掉嘴角的血迹，握紧光剑再次冲了上去。他故意将左肩暴露给巫师，在对方骨杖刺来的瞬间侧身，光剑顺势刺穿了它的肋骨。光明之火顺着剑刃蔓延，将整个骷髅巫师烧成了灰烬。他喘着气走到汤姆身边，用光明之火小心地切开压在他腿上的横梁，火焰经过伤口时，汤姆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
“撑住。”艾瑞克撕下自己的衣襟，用力勒住汤姆的伤口，“莉娜的净化术能治好这个。”他将最后一颗圣光水晶塞进汤姆手里，“待在这里别动，用这个自保，我去处理骨龙。”
汤姆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箭囊里还有最后一支‘星陨’，是格雷厄姆大师留给我的压箱底宝贝，射中后会引发圣光爆炸。”他从箭囊里掏出一支特别长的箭，箭杆上刻满了金色的符文，箭头镶嵌着颗鸽子蛋大的圣光水晶，“拿着，这玩意儿比你的光剑管用。”
艾瑞克接过“星陨”，箭杆传来温暖的能量，那是无数光明法师注入其中的净化之力。他最后看了眼汤姆，转身冲上钟楼顶层。腐喉正在主能量塔上空盘旋，莫迪凯站在龙背上，正用骨杖指挥着巫妖们攻击防御阵，他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脖颈上的眼球项链此刻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月圆即将到来。
“莫迪凯！”艾瑞克站在钟楼顶端，举起了汤姆的紫杉长弓，“你的对手在这里！”他将“星陨”搭在弓弦上，指尖的光明之火顺着箭杆蔓延，激活了上面的符文，箭身顿时亮起耀眼的金光，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星辰。
莫迪凯转过头，兜帽下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又一个送死的小鬼。”他拍了拍腐喉的脖颈，骨龙立刻调转方向，巨大的头颅对准了钟楼，眼眶里的暗影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腐喉张开巨口，墨绿色的龙息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石墙开始融化，木材燃起黑色的火焰。艾瑞克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光明之火都灌注到弓弦上，紫杉长弓在他手中弯成了满月，箭杆上的符文发出急促的嗡鸣，仿佛在催促着发射。
就在龙息即将吞噬钟楼的瞬间，艾瑞克松开了手指。“星陨”如同挣脱束缚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金色尾焰，精准地射向腐喉左翼的破洞。箭支穿过龙息的瞬间，圣光与暗影能量发生剧烈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个铁砧隘口都在这光芒中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星陨”在腐喉体内炸开，净化之光从内到外撕裂了骨龙的躯体，那些被黑暗能量侵蚀的骨骼在圣光中寸寸断裂，镶嵌在左翼的“暗影核心”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腐喉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像座崩塌的小山般朝着黑水河坠落，激起冲天的水花。
莫迪凯在骨龙坠落的瞬间化作一道黑烟，试图逃向亡灵沼泽。但艾瑞克早已预判了他的轨迹，指尖凝聚的光剑脱手而出，精准地刺穿了黑烟中的核心——那是巫妖的灵魂容器。黑烟发出痛苦的哀嚎，在空中剧烈翻滚，最后被隘口的圣光屏障彻底净化，只留下一顶烧焦的兜帽飘落。
铁砧隘口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银月骑士们趁机发动反击，剑光组成的银河将骷髅兵的方阵撕开一道道口子；法师们的净化之光如同雨后春笋般亮起，治愈着受伤的同伴；汤姆所在的钟楼里，重新燃起了箭雨的光芒，银叶箭在空中织成一张保护网，将漏网的巫妖一一射落。
艾瑞克靠在钟楼的残垣上，看着下方逐渐平息的战场，终于松了口气。左臂的护符已经彻底变暗，但掌心还残留着“星陨”爆炸时的温暖。他想起莉娜在光明堡露台上说的话：“光明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火焰，是无数点星火汇聚成的燎原之势。”
远处的落星山脉在月光下露出巍峨的轮廓，光明堡的“永恒之眼”依旧在云端闪烁，与铁砧隘口的能量塔遥相呼应，形成一道横跨天地的光带。艾瑞克知道，这只是战争的开始，尼贡的黑暗势力不会就此罢休，亡灵沼泽深处或许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在窥伺。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杰克的剑、汤姆的箭、莉娜的魔法，还有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正用信念点燃着光明的火种。
月光终于冲破云层，洒在布满伤痕的隘口上，给那些疲惫却坚定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辉。艾瑞克握紧了腰间的“守誓”短剑，剑柄传来奥莱当年的温度，那是父亲留给儿子最珍贵的遗产——不是技巧，不是力量，是守护家园的决心。
他站直身体，朝着下方正在救治伤员的同伴们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钟楼里回荡，与远处传来的战歌、近处同伴的欢笑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未完待续的史诗，在光明与黑暗的交锋中，奏响着属于年轻一代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