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核心密室的真相
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陈年腐臭与金属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像一柄淬了冰的匕首，刮得艾瑞克额前的碎发微微颤动。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尖腾起的圣光在鼻尖萦绕成淡金色的屏障——这股气息里藏着尸毒与深渊能量的混合体，吸入肺腑足以让普通人在三个心跳内窒息，皮肤接触后会泛起溃烂的红疹。门后并非预想中的空旷洞穴，而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通道，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幽绿色的磷火石，这些鸡蛋大小的矿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散发着阴冷的光芒，将通道映照得如同冥界之路。每个人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的活物，时而伸长如鬼魅，时而蜷缩成怪胎。
“所有人保持警惕，”艾瑞克举着光剑走在最前面，剑刃流淌的圣光与磷火石的绿光碰撞，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汤姆，你的微光苔还有吗？磷火石燃烧时会释放‘暗影孢子’，长期接触会侵蚀魔力回路，让法师变成只会念咒的木偶。”他特意放慢脚步，等少年跟上来时，用掌心的圣光轻轻扫过他受伤的左臂，绷带下的肌肉还在因麻痹毒素微微抽搐，像有小蛇在皮下钻动。
少年从怀里掏出小半袋荧光苔藓，这些植物接触到通道的潮湿空气后，蓝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像攥着一把碎钻拼成的星星。他将苔藓分成几撮，用撕碎的亚麻布条包好递给众人：“还有一些，莉娜说这东西能净化轻微毒素，她特意多给了我两袋，说沼泽里的瘴气比想象中厉害。”递到霍克面前时，少年特意把布袋捏得更紧些，指腹蹭过老兵粗糙的掌心，“霍克大叔，您拿两块，伤口别碰那些绿光，我刚才看见它们碰到您滴在地上的血珠时，冒起了蓝黑色的烟。”
霍克接过苔藓时疼得龇牙咧嘴，后颈的青筋因疼痛突突直跳，却还是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好小子，比我家那混小子懂事多了。”他顿了顿，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着补充道，“那臭小子三年前死于亡灵瘟疫，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我给他做的木弓，要是还活着，该跟你差不多大，说不定能成为并肩作战的弓箭手。”这话出口后，通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磷火石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杰克用玄铁剑敲了敲岩壁，石屑簌簌落在他焦黑的靴底。红发骑士侧耳听着回声，眉头拧成个疙瘩：“是实心花岗岩，没有机关暗门的空洞声。但你们闻没闻到……有股血腥味，很新鲜，像是刚割开的动脉血，还带着体温。”他突然压低声音，剑刃在绿光中划出冷弧，带起的气流吹散了漂浮的孢子，“而且不止一种——有人类的铁锈味，还有深渊生物的甜腻腐臭味，像是腐烂的蜂蜜混着硫磺。”
艾瑞克凑近岩壁，指尖的圣光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这是检测到强烈生命能量的征兆，而且带着明显的挣扎痕迹，像是有活物被硬生生嵌进了岩石。他抬手示意众人原地待命，自己握紧光剑向前探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嘎吱声，转过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通道尽头是间圆形密室，十二根刻满骷髅浮雕的石柱支撑着穹顶，每根柱子上的骷髅都形态各异：有的捧着自己的脑壳，眼窝中钻出细小的蛇；有的啃食着孩童的骸骨，指缝间漏出小小的鞋扣；最靠近中央的那根柱子上，雕刻着骑士被亡灵拖拽入地狱的场景，他的铠甲上还刻着银鹰骑士团的徽章，细节逼真得令人毛骨悚然。中央的黑曜石石台上躺着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她穿着银月城特有的法师袍，淡蓝色的衣料上绣着月光草花纹，领口别着银质的学徒徽章，胸口插着一柄黑曜石匕首，刀柄雕刻成蛇的形状，毒牙深深嵌入她的心脏，蛇眼镶嵌的红宝石正随着血液的流失黯淡下去。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衣料，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顺着石台边缘的凹槽流淌——那些凹槽组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复杂魔法阵，正随着血液的注入微微发光，符文与石柱上的骷髅眼睛遥相呼应，闪烁着同步的红光，像某种邪恶的呼吸。
“是银月城的学徒法师，”梅林法师拄着断杖蹒跚走近，颤抖的手指拂过女子圆睁的眼睛，将她失去焦距的目光合上，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影，“她是卡尔大师最疼爱的孙女，安雅……三天前说去采集月光草，就再也没回来。”老法师的声音哽咽，花白的胡须沾着泪水，像挂着冰碴的枯草，“这些畜生，用活人的血液激活传送阵！安雅的血脉里藏着月光草的纯净魔力，是最好的‘钥匙’，比王室血脉更适合引导亡灵能量。”
艾瑞克注意到石台旁的石壁上挂着几幅卷轴，用生锈的铁钩固定着，卷轴边缘蜷缩发黑，像是被火燎过。走近后发现是墓园的军事布防图，羊皮纸表面泛着油腻的光泽，上面用红漆标注着亡灵巫师的驻扎地点，甚至还有与黑暗法师的联络暗号——用不同长短的骨笛声传递信息，长音代表“安全”，三短一长代表“需要支援”。其中一幅卷轴上画着骨龙军团的苏醒仪式，画面中亡灵巫师正将王冠戴在骷髅头上，需要用王室血脉作为祭品，旁边用深红色的墨水批注写道：“已取得‘钥匙’，待月圆之夜开启。骨龙巢穴坐标：北纬三十一度，西经十七度，对应首都地下的古代巨龙骸骨层，那里的地脉能量足以支撑百头骨龙同时苏醒。”
“钥匙是什么？”汤姆盯着批注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箭尾的白鹅毛，突然被尸体手腕上的银镯吸引，那东西在绿光中反射出柔和的银光，像落了片月光，“大人，您看这个。”
那是个雕刻着太阳花纹的银镯，边缘镶嵌着细小的月光石，内侧刻着几行细小的字母。艾瑞克凑近辨认，指尖的圣光照亮了那些文字——是埃拉西亚王室特有的加密纹章学符号，每个字母都由微型剑与盾的图案组成。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光剑差点脱手落地，剑刃在石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是王室的标记，安雅……她是国王失散多年的私生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像碾过碎石，“当年王后难产去世，国王在银月城遇到了安雅的母亲，一位草药师。卡尔大师一直在保护她，给她改了母姓，就是怕被卷入宫廷斗争，没想到……”
杰克突然抬脚踹向密室角落的一堆骸骨，那堆骨头堆叠得异常整齐，胫骨与股骨按长短排列，显然是人为摆放的。骨头散落的瞬间，露出底下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里还有东西。”红发骑士弯腰掀开石板，铁环在他掌心硌出红痕，露出个半米见方的暗门，里面藏着一个铁箱，黄铜锁扣上刻着防撬符文，符文在圣光下泛着黑气。他挥剑斩断锁扣，铁箱“哐当”一声弹开，里面的物品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数十封火漆封口的信件，火漆上印着乌鸦图案；一瓶装着金色血液的水晶瓶，液体表面浮着层珍珠母般的光泽；还有一枚刻着皇冠图案的戒指，戒面镶嵌着黑色的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像凝固的血。
梅林法师用残余的魔力解开信件上的魔法锁，淡紫色的微光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像融化的紫水晶，缓缓融化了火漆上的封印。展开信纸时，苍老的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羊皮纸，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是摄政大臣……马库斯！”老法师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唾沫星子溅在信纸上，“他一直在暗中勾结墓园！这些信里写着如何削弱边境防御，把银鹰骑士调离北境；如何误导国王的决策，让他相信南方的叛乱比北方的亡灵更危险；甚至……三年前的北方瘟疫也是他们策划的！用感染了亡灵病毒的谷物发放给灾民，光是罗克镇就死了三千人！”
“那瓶血液……”汤姆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水晶瓶上，金色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流动，像熔化的黄金里掺了碎星，“不会是……”
“是国王的血。”艾瑞克拿起水晶瓶，瓶身贴着张羊皮标签，用墓园文字写着：“王血样本，纯度92%，用于定位骨龙苏醒点。采集于国王狩猎受伤时，由御医哈里斯提供。”他突然想起莫迪凯被封印前的话，心脏像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他们不仅要献祭安雅，还要用国王的血引导骨龙攻击首都！水晶瓶里的血液足够定位到国王的位置，月圆之夜，当骨龙从地下苏醒时，第一个目标就是王宫，他们要让国王亲眼看着自己的子民变成亡灵！”
就在这时，石台边缘的凹槽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整个密室开始剧烈震颤，石柱上的骷髅浮雕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磨牙。岩壁上的骷髅眼睛里燃起幽绿的火焰，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波冲击着众人的耳膜，霍克老兵忍不住捂住耳朵，伤口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艾瑞克看向传送阵中央，安雅的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晒干的羊皮纸，血液被凹槽完全吸收，阵眼处的符文开始高速旋转，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连圣光都被扭曲成螺旋状。
“他们启动了备用方案！”梅林法师指着漩涡，声音因魔力透支而虚弱，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烛火，“这是单向传送阵，会把我们传送到亡灵沼泽的中心——那里是墓园的主基地，亡灵巫师的巫妖塔就建在那里，塔尖插在深渊裂隙上，源源不断地吸收黑暗能量。”老法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石板上，像绽开的红梅，“传送阵一旦启动就无法逆转，除非摧毁阵眼的能量源，但安雅的心脏已经和阵眼融为一体了……她的生命力还在被源源不断地抽取。”
暗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蜥蜴人尖锐的嘶鸣和黑暗法师晦涩的咒语，地面随着这些声音轻微震动，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最前面的蜥蜴人已经撞在暗门上，发出“咚”的闷响，门板上的木屑簌簌掉落。杰克将玄铁剑横在胸前，剑刃上的火焰重新燃起，红发在火光中张扬如火焰：“看来没时间研究这些了，艾瑞克，你带卷轴和信件先走！我和梅林法师断后！”他转头看向霍克，眼神骤然变得严肃，“老兵，你护送他们，用你的猎魔人技巧找到离开沼泽的路，你的追踪术比银鹰骑士团的斥候还厉害。”
“一起走！”艾瑞克将铁箱牢牢背在身后，皮带勒得肩膀生疼，却让他保持着清醒，“汤姆，用你的箭射向阵眼！圣光克制黑暗能量，把微光苔的粉末涂在箭尖，也许能暂时干扰传送频率，让落点偏离巫妖塔！”他的光剑划出金色的弧线，斩断扑来的骷髅手臂——那些从石柱上脱落的骨头竟自己组装起来，形成残缺的骷髅兵，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少年立刻张弓搭箭，将微光苔的粉末均匀涂在箭尖，三支银箭在绿光中泛着淡淡的蓝光，像裹着晨露的冰棱。他深吸一口气，左臂的伤口因用力而撕裂，鲜血滴落在弓身上，顺着木纹蜿蜒流下，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准度：“瞄准漩涡中心的红色符文！就是那个像张开嘴的骷髅头的图案！”三支银箭带着破空声射向目标，接触的瞬间，传送阵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黑色漩涡剧烈收缩，将周围的碎石和骷髅碎片吸入其中，发出呼啸的风声，像无数冤魂在哀嚎。
“就是现在！”艾瑞克抓住漩涡不稳定的间隙，拽着汤姆跃向中心，少年的箭筒在跃起时撞到他的后背，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敲响的警钟。杰克扛起梅林法师紧随其后，老法师紧紧攥着那瓶王血水晶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生怕在颠簸中摔碎。在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最后一刻，艾瑞克回头望去，看到密室门口冲进来的人影——是莫迪凯，那个被圣光锁链束缚的黑暗法师不知何时挣脱了封印，黑袍上的灼烧痕迹还冒着黑烟，露出底下缝合的皮肤，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黑黄的牙齿，手里高举着那根骷髅法杖，杖顶的水晶闪烁着与传送阵同源的红光。
“欢迎来到真正的地狱！”莫迪凯的吼声穿透了空间的壁垒，带着胜利的狂喜，“你们会成为骨龙苏醒的第一份祭品！马库斯大人会用你们的头骨当酒杯！”
失重感骤然袭来，像被无形的手拽入深渊。艾瑞克紧紧护住怀里的铁箱，圣光在周身形成椭圆形的护罩，隔绝着外界的黑暗能量，护罩表面不时闪过黑色的电弧，是两种力量碰撞的火花。黑暗中，他仿佛听到无数亡灵的哀嚎，感受到来自深渊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触碰到身边汤姆冰凉的手指时，下意识地握紧了光剑。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却没有松开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指腹抠进艾瑞克铠甲的缝隙里。
“别怕。”艾瑞克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沉入水底的锚，“我们必须活下去，把真相带出去。”
他能感觉到杰克的呼吸就在身后，沉重却稳定，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梅林法师的魔力虽然微弱，却在护罩内侧形成了一层星界屏障，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像撒在黑布上的金粉。铁箱里的卷轴和信件硌着肋骨，提醒着他肩上的重量——这不仅关乎埃拉西亚的存亡，更关乎所有光明与正义的信仰，关乎那些在铁砧隘口倒下的战友，他们的脸在记忆中一一闪过，还有安雅那双未能瞑目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未完成的月光草采集之旅。
黑暗还在继续，传送的终点未知。但艾瑞克知道，只要圣光不灭，希望就永远存在。他调整呼吸，将圣光注入护罩的薄弱处，那里因碰撞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像即将破碎的冰面。指尖的温度越来越高，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在无边的黑暗中，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