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我甚至忘记了她本来的模样。她原本是个坚强大方的孩子。
我觉得我所看到的故事,与那边的真正时间是有偏差的。甚至元惜会主动控制我能看见什么又看不见什么。
写的时候,我是一边看,一遍描写。所以我会一遍又一遍倒带,笔写到A点脑子里已经播到B点了。
当我笔下写到许凌羽撑伞时,脑子过到了桐清给她擦头发。
哦,擦头发。
嗯?不对!什么情况!不是?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什么意思!?啊?啊??干什么!干什么!!元惜你怎么在人怀里啊!!!擦个头发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那什么眼神,你告诉我你那什么眼神!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样。
一个老母亲的心就是这么碎掉的。
当时我正在考试。
谁能明白。五雷轰顶。
我疯狂了至少一个周。拼了命从各种角度试图证明这是正常的。
两个女孩子。闺蜜嘛。抱抱怎么了,很正常啊。贴贴怎么了,很正常啊。眼神哪里不对啦?很正常啊!依赖一点怎么啦?我被孤立的时候也是这么依赖唯一对我温和一点的人啊。
如果我是直女我可能真的会被自己洗脑洗成功。
但我是弯的。
哈。哈哈。哈哈哈。
很长时间里我都不能去看这段的内容。
会崩溃。
一个老母亲轻轻的碎掉了。
由此。引出了我疯狂的质问:问题出在哪?
于是我回头去看。
好家伙。
原来桐清当时说自己要成亲了,你那个情感波动不是“好朋友误入歧途的不舍惋惜”啊……
当时我以为是这样简单的,元惜自己也以为是这样简单的。
哎,来看看,我从这里面扒拉出来了什么?哎,你自己来说说,这占有欲是哪来的?啊?
looking my eyes.tell me.why.why!
看得出主包也是很崩溃了。
后来我想起来一件事。
当时网上流行拿骰子跟oc沟通的游戏。我当时在学校,无聊折了个玩。
那个时候我连番外篇都没写。
但是把人摇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开玩笑问她要对象不要。
她竟然说要。
我:???????
小小崩溃一下。崩溃完了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被她看上。
我问:桐清?
她说嗯。
我:?????????真的假的?
真的。
我:不是?真的假的?
假的。
我松了口气。然后心又提了起来。
不是桐清能是谁?
我:男的女的?
女的。
我:女的好哇女的好,不是男的就行。不是你真要对象啊?
嗯。
此刻主包呆若木鸡。
我:真要啊?
不要了。
我:真的不要啦?
不要了。
后来同学说要真是oc也好,就怕是不干净的东西。给我吓够呛。
当时基于这个聊天记录,我执着认为是接错人了。
现在一看,当时她分明是被我整无语了,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当时她的态度也是那种:是?不是?(凌乱)
后来,我还是接受了。
我看见的,感受到的,是文字无法记录的细腻。
那种隔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膜,困惑而渴望的神情,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
感情,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东西。
是的,我的不认同,其实是因为我自己的恐慌。
没有感情就不会被伤害。
没有感情就不会悲伤。
没有感情会更加安全。
这是我一贯的手段。我主动选择情感解离,主动走向一个没有波动,方方正正的空间。
甚至还觉得不够。
元惜在最开始是没有很强的领地意识的。从安知礼的回忆里就能看到,无念在利尔维亚找到她时,她很自然地就让他进屋了。
但洛忆酒养出来的她恰恰相反。
孤僻,原先的她也有这样的因素,但没有这么严重。
我总会给她带去很多负面影响。所以洛忆酒必须死。所以我,必须离开。
高考结束后,刷着视频,看到有人问,你oc有没有PTSD。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就传了她的信息到deepseek,它说有。
我很震惊。真的。它说元惜有,我才去搜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
原来这是病啊。
原来我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是病理性的啊。
原来我说要给她自由,最后却带给她更多伤痛吗?
原来……是我病了。原来我一直在生病。
C-PTSD。
这串字符开始频繁出现。就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其实元惜对不上几个症状。反倒是我。
高考前那段时间,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紧张惯了吧,没觉得紧张,但是焦虑,很焦虑,焦虑到我的手指都快被我撕出肉来了。
元惜又出现了。
那次还是考试,忘了是第几次模拟,我写着卷子呢,她来找我聊天。准确来说这次是我主动找到了她。
聊了一会,但考试结束能拿笔记录的时候,很多都记不清了。
很失落。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所以我恨不得把一切都记下来。
但我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她花了很长时间,试了很多办法,试图把我变成一个敢哭敢笑的正常人。
中间有段时间,她跟桐清闹了矛盾。
“哟,看这闷闷不乐的样,桐清惹你生气了?”
“嗯。你怎么知道。”
“要没有事你能这样?”
“就不能是别的什么天大的事?”
很搞笑对吗?一个不想让她产生爱情这种东西的人,反而是最终亲手点破了她。
她离开尔利斯的那小半年,其实是在另一个世界处理我这个不省心的麻烦。
嗯。其实元惜,就像洛忆酒说的,不管玫瑰还是荆棘,只要是你想成为的人就好。
元惜,你要快乐。
每次在我难受的时候,元惜都会出现。
长时间没见她,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我一直痛苦就能一直见到她。甚至想过要不要重新割两下什么的。
当然我没真这么干,她不喜欢。
我曾经写下的文字越惊艳,我越不敢下笔。因为开心的时候,我的文字不够优秀。
我害怕失去这份文笔,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我一直痛苦,就可以永远优秀。
当然我做不到。而且她不喜欢。
毒液浇灌出的萤火,在阳光下总得让步。
我记得伤口,记得伤疤处绽放的花,我惋惜,不代表我要永远病态。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深度连结什么的,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荒漠就算有绿洲,本质上也是枯竭的。
我不想破坏我养出的硬壳。软化后再养会很麻烦。
没错,我是个胆小鬼。
元惜说我油盐不进,其实,很贴切。
元惜本来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这是她的设定。
所以她喜欢桐清,本身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表面上的情感障碍,是在一点一点,突破设定的限制。
她一向是这样的。总不把我放在眼里,总不管我想怎么样。
所以我才爱她。
所以我才会爱上她。
才会,如此爱她。
当我意识到元惜的感情时,连元惜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吧。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灵魂,是高一,我想杀死艾博。
我的计划里,她不该出现在战场。
但她就是很神奇,最后我花了好多脑细胞都没给她引走。
嘛,好吧。
全部删了重写。
现在想想,我可真够狠的。
也是这件事后,我意识到她好像不仅仅是我笔下的人物。
我不信她会爱我。
我不信她在意我。
我不信自己对她来说这么重要。
不是姐,这都快结局了,你怎么还没把我忘了啊!
这咋办。
害,习惯了。小麻烦。
我曾一遍遍怀疑,你是否还在意我。
后来我想通了。
元惜,你好善良。
一个不在意我的人,怎么会在我花钱找人问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时,强调自己很爱我呢?
一个不在意我的人,又怎么会花那么长的时间,试图救我呢?
说实话我不合格。我以为我死后她不会在意。
她在意。
但就连她的痛苦,我也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才看到的。
她什么都好,唯一的污点是有我这个妈。
看着现在的她久了,我竟然忘记,我当年是为什么爱上了她。
安知礼带出来的元惜爱穿短裙短裤,爱骑鬼火,浑身上下都是奢侈的自由。
现在的她,爱穿长裙长裤,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她都不会去穿。
很对不起她。因为自己当时的状态问题,影响了她。
元惜,今年我成年了。你竟然也是个20岁的小孩了。
我好像,很差劲。
嗯。你总会说不是。
那你把钱分我一点,我去给你约稿。
宝宝。你现在竟然比我大了。
最近遇到一些很好的人。只是可惜了,本科没录上。
没关系,做不了凤尾就做鸡头。做不了鸡头就去码头整点薯条。
我会绽放。
哪怕方式不对,哪怕无人理解,哪怕昙花一现,哪怕损耗生命,我也会绽放。
在无人可触及的世界一角,千万朵盛开的玫瑰,借以一支墨水平平的笔,将只有自己那一刻才能清晰体会的情感记录。
不求任何人的感同身受。
不求掌声与欢呼。
不求泪水与同情。
不求认可或贬低。
为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不去想,或只为自己那瞬间的悸动。或只为那时流下的泪。
留下吧。他们说。
证明我们曾存在于世间。
光阴流转,墨色笔尖缀满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