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暴雯早在千万里走之前就时不时有孕吐干呕的妊娠反应了,只不过反应不大,就让暴雯给瞒了过去,虽然她心里不想千万里去应考,却也知道是阻止不了的,若是说了,怕是要被当做是寻了借口来留他,况且,她那时也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怀了身孕……这一孕可是教喜临幸庄村的人好一喜,暴雯现在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到明年五六月份千万里考了状元回来,刚好得个双喜临门,可不是顶好的事了!本来自千万里走后村人就对暴雯多有照顾,此番更加上心了些,别的不说,暴雯吃的水都是隔壁几家的男人轮流帮提回来的,柴禾也是,要给钱银也都不肯要,暴雯只好叫暴露时不时送些小零嘴儿给几家的小娃儿们去。
其实暴雯自己的心里面倒是说不上有多高兴,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然后很平静地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好像有点……唔,无可无不可的感觉。
现在在镇上干那“正经营生”的无赖快两个月没看到暴雯,心中有些奇怪,这天便没有摆摊,去到喜临幸庄村去寻暴雯。
无赖心中感叹有句话说得好,叫作“狗眼看人低”。果真是如此,这回他穿得干净体面的进村来,那条以前总跟他过不去的大黄狗竟然没蹦过来咬他,只是伸着一条老长的狗舌头远远地看着他。
无赖本想捡个石头砸它,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因为他又想起一句话来,狗咬狗,一嘴毛,无赖打了个寒颤,那是个多么诡异的画面……
看到暴雯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的时候无赖吓了一跳,呆愣了半晌,方才冷笑着道:“啧,那酸腐秀才看起来不顶事,倒也不含糊。”
暴雯立时涨红了脸,啐了他一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答话,便就没有理他。
无赖倒是自在得很,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连边角旮旯都看了,才又兜了回来:“你这里也没个暖炉子,如今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住?我去给你买一个回来。”
暴雯摇头道不用,无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只当是我先将利钱还给了你,你若是不要可能到时候一文钱也收不回!”
看暴雯不言,无赖得意的笑:“我现时就去买来。”
“诶?”暴雯拉住了他,“那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哪里是我能消受得起的,算了吧。”
“什么富贵人家的东西,你怎么消受不起,想当初……”无赖突然住了口。
暴雯心上一跳,忙追问道:“想当初怎么?”
无赖却转过了脸去:“无甚,无甚……我去给你买炉子。”
又教暴雯给拦下,却不是追问的,说是久不去镇上,家里也着实要添置些东西了,刚好今天一并买了回来。
无赖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应下了,又道:“你可是见来了我这么个壮劳力才故意挑了今天?”
暴雯只笑不答,交代暴露留下来在家里面好好地照顾暴霹、暴雳,言毕便和无赖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还不明显,但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无赖便摆出了一副母鸡护仔的架势来,把暴雯守得严严实实。有人看见了便在后面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道他可真是一个疼媳妇的好男儿。无赖面不改色,暴雯也未觉有所不妥,于是两人模式不便,善意的笑言不绝……人说无巧不成书,谁也没想到在这闹市上竟然还会突然闯来一辆马车,而且那匹拉车的骏马如同疯了一般地狂奔。也正是这会儿功夫,无赖只顾着看炉子去了,一时没留意暴雯,而暴雯闻到有香气飘过来,循着望去,原来路对面不远处在卖糯米糕,一时也嘴馋了,便想去看看,然则刚走到路中间,那辆马车便撒野而来,行人四散,暴雯根本躲闪不及。也幸好那车夫在紧要关头勒了一下马,马蹄子才没踩到暴雯身上去,将将擦了个边,暴雯被撞倒在地。不过几乎没有人看见那一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后只见人仰马翻,而且那躺在地上的人还是一个大肚子孕妇,很快便将暴雯里里外外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人,一身的戎装,看样子年纪还不算太大,不过眉宇间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直至那戎装男子走到了暴雯的跟前来暴雯都还没有起身,其实暴雯伤势倒不见得有多严重,多半是受到了惊吓,伏在地上双手护着小腹瑟瑟发抖。
“这位夫人。”戎装男子面无异色地俯下身来轻声唤道,暴雯依旧还有些迟钝的样子,只讷讷地看着戎装男子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戎装男子又唤了几声,便也有些着急了,蹲下身子去查看:“夫人可是伤着了?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馆吧。”
戎装男子将暴雯喊得回过了神来,她怔愣地抬起头看向来人,却突然表现出一脸的惊恐惧怕之神色来,脚下一退口中急道:“你是那……你怎么会在此处!”
卞泰对此无言以对,他原本是想要微服出宫过来寻访暴露,却不料冲撞了暴露的姐姐暴雯。
围观的群众当中有人催促先将孕妇送至医馆,那驾车的车夫见状后便凑到卞泰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卞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地上的暴雯,一凝眉便俯身抱起暴雯,询问了最近的医馆处拔步而去,并派人通知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