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光刃破雾
黑石隘口的浓雾被金色圣光撕开的刹那，巴拉克的左翼突然像浸了火油的破布般剧烈抽搐。这头深渊领主低头看去，被斩断的翅膀残端正蔓延着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寄生的藤蔓，顺着骨骼缝隙疯狂钻进躯体，所过之处，黑色的血液瞬间凝固成焦黑的硬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升腾起缕缕青烟。“圣光……怎么可能？”他的咆哮里第一次掺了恐惧，带倒刺的蹄子在黑曜石地面上刨出深深的沟壑，碎石混着黑色的血浆飞溅，在岩壁上砸出点点污痕，“你的圣光里藏着什么？雷蒙德那老家伙的圣光可没这么烈！”
艾瑞克的圣光剑在掌心微微震颤，剑身上流淌的金色光纹如同活物般跳动，与他左脸颊那道未愈的伤疤产生共鸣，伤疤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圣光正与莉迪亚的风元素产生奇妙的共鸣——那些曾让他头痛欲裂的能量冲撞，此刻竟化作了汹涌的力量源泉，顺着血管奔涌至四肢百骸。“这不是个人的圣光。”骑士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黑雾，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这是联盟的光芒——塔楼的风、精灵的叶、矮人的火，还有人类的信念，都在这光里交织。”
莉迪亚突然足尖点地跃起，淡蓝色的法师袍在风旋中展开如蝶翼，衣摆处绣着的风之符文在光线下流转。她的金发被气流托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发间别着的银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与风刃的嗡鸣形成奇特的和弦。指尖划过空中流动的风纹时，那些透明的纹路突然固定成发光的符文矩阵，十二道风绳从矩阵中射出，像灵活的蛇般缠住巴拉克的四肢。“风之束缚！”风系法师的声音带着穿透力，风绳收紧的瞬间，甚至勒进了深渊领主覆盖着厚甲的鳞片，挤出墨绿色的粘液，“只能困住三息！用尽全力！”
艾瑞克的身影在圣光中化作一道残影，铠甲关节的“咔嗒”声与风旋的呼啸融为一体。金色光刃被青色风旋层层包裹，旋转的气流将周围的黑雾不断吸入，在刃尖凝聚成闪烁的能量球，球内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被圣光净化的黑暗能量碎片，每一点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有精灵的翠绿、矮人的赤红、人类的金黄。“破！”光刃拖着青色尾焰劈向深渊领主的脖颈，所过之处，黑雾像被劈开的潮水般退向两侧，露出隘口岩壁上隐藏的深渊潜行者。
这些身披暗纹皮甲的刺客正趴在石缝中，手中淬毒的骨标泛着幽绿的光，箭簇上还缠着细小的黑色触须——那是能麻痹圣光的深渊苔藓。却被光刃的余波扫中，皮甲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刺客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火中扭曲成焦炭，骸骨落地时都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指骨紧紧攥着烧熔的骨标。巴拉克的头颅滚落地面时，眼眶里的灵魂之火还在疯狂跳动，像两团不甘熄灭的鬼火，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
“踩碎它！”莉迪亚的风刃正逼退从石缝里钻出的骷髅兵，这些骷髅的肋骨上还插着半截箭羽，显然是之前巡逻队的牺牲品，“深渊领主的灵魂之火能污染土地，七天内就会滋生出新的魔物，上次黑松林就是这么被……”
她的话没说完，艾瑞克已经一脚踩碎那团幽绿火焰，脚下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火焰熄灭处留下个焦黑的印记，散发出硫磺与圣光混合的奇异气味。转身的瞬间，他看到莉迪亚正与憎恶缝合体缠斗，风系法师的风刃如暴雨般切割着怪物的躯体，却只能在腐肉上留下浅浅的伤口。那些被切开的地方很快就会蠕动着愈合，甚至长出带着倒刺的肉芽，将风刃的能量吞噬殆尽，肉芽顶端还沾着细碎的布料——那是圣骑士制服的残片。
这头由百具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足有三丈高，腐烂的皮肤下露出森白的骨骼，胸腔被硬生生撕开个大洞，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肉块在里面不规则地跳动，肉块表面隐约能看到圣骑士徽章的残片。“攻击它胸口的黑色肉块！”骑士的圣光剑直指怪物核心，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握剑的指节泛白，“那是它的能量源，卡尔大长老说过，圣骑士的圣光能净化这类负面核心，就像阳光驱散晨雾！”
莉迪亚立刻调整风刃轨迹，青色气流卷起空气中漂浮的圣光碎片，像无数把小剑射向黑色肉块。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震得隘口岩壁簌簌掉石，几块磨盘大的巨石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它腐烂的手臂横扫过来，带起的腥风甚至吹得艾瑞克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风中夹杂着碎骨和腐肉的气息。风旋屏障在这股巨力下瞬间粉碎，莉迪亚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滴在淡蓝色的法师袍上，像绽开一朵红梅。
艾瑞克扑过去将她推开的刹那，怪物的手臂重重扫中他的肩头。“咔嚓”一声脆响，银鹰铠甲瞬间凹陷下去，清晰可见的裂痕蔓延开来，像蛛网般覆盖了整个肩甲。剧痛像潮水般淹没了骑士的感官，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腥甜的血气，他强撑着没倒下，圣光剑拄在地上，在石面刻出深深的剑痕，剑刃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艾瑞克！”莉迪亚的风刃突然变得狂暴，青色气流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硬生生将憎恶缝合体的两条手臂绞成碎块。腐肉和碎骨飞溅中，她跑到骑士身边，指尖的风元素轻轻拂过他凹陷的铠甲，带来阵阵清凉，像夏日午后的微风，“撑住！我们说好要一起看到光明堡的日出——你答应过要指给我看东边的第一缕光，说那是圣光最早照耀的地方！”
骑士咳出一口血沫，血珠滴在圣光剑上，竟被剑身的金光蒸发成白色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笑着握住莉迪亚的手，将掌心的圣光缓缓注入她的风元素，金色的光芒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流淌，在她的手背上凝成小小的光纹：“还记得组合技的最后一步吗？”两人的掌心相贴的瞬间，金色与青色的能量流突然形成闭环，在他们之间织成半透明的光网，网眼处闪烁着细碎的光点，“风借光势，光乘风威——”
“合！”莉迪亚的声音与他同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融合了圣光的风旋突然暴涨，像道旋转的光柱直冲天际，隘口的浓雾被这股力量彻底驱散，露出湛蓝的天空，阳光倾泻而下，照在光柱之上，折射出七色彩虹，彩虹的每一种颜色都对应着不同势力的能量——红是矮人的火，绿是精灵的自然，蓝是塔楼的风。憎恶缝合体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哀嚎，黑色核心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般迅速消融，那些拼凑起来的尸块纷纷脱落，露出底下被束缚的圣骑士骸骨。
艾瑞克的目光落在最前排的一具骸骨上，那具骸骨的左手骨上，刻着个小小的“E”字——骸骨在圣光中渐渐变得洁白，眼眶里升起柔和的白光，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其他骸骨也纷纷散发出微光，无数光点从骸骨中升起，汇入空中的光柱，让彩虹的颜色更加绚烂，光点中甚至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像是在向他们点头致意。
当光柱散去时，黑石隘口只剩下满地洁白的骸骨和正在消散的黑雾。莉迪亚扶着受伤的艾瑞克坐在岩石上，他的肩甲已经完全变形，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圣光正在缓慢修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铁蹄踏在碎石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托马斯带着光明堡的援军赶来了。少年的铠甲上沾着血污，左臂的绷带已经被染红，脸上却带着激动的红晕，老远就挥舞着手中的水晶符记，符记的光芒穿透薄雾，像颗移动的星星。
“大人！卡尔大长老已经毁掉了密道！”托马斯翻身下马时差点被马镫绊倒，他踉跄着跑到艾瑞克面前，将符记举到骑士眼前，符记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泥浆，“国王陛下派来的圣骑士团赶到黑松林了！瓦勒留斯的亡灵部队被打退了，露西的弓箭手射死了三个巫妖，她说最胖的那个巫妖骨甲里还藏着块奶酪！”
水晶符记上正投射出实时影像：圣骑士们的圣光组成金色的洪流，冲刷着黑松林的每一寸土地，骷髅兵在光中化作飞灰，巫妖的骨甲崩裂时，灵魂之火都被圣光净化成白色的光点，飘散在空中像萤火虫。艾拉骑着独角兽穿梭在战场，银色箭矢带着月光草的绿光，精准地射中亡灵法师的法杖，法杖断裂处冒出黑色的烟雾，精灵射手的发辫上还别着早晨采摘的三叶草，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艾瑞克接过符记，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水晶表面，符记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微微发痛，却让他感到无比真实。突然觉得肩头的剧痛都减轻了许多，圣光正在修复他的伤口，带来温暖的麻痒感，像有无数细小的光虫在皮肤下游动。莉迪亚靠在他身边，指尖的风元素轻轻拂过他的伤口，带来阵阵清凉，她的金发被风吹到他的铠甲上，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那是她早晨在光明堡花园采摘的草药味道，他记得她的药囊里总装着这个，说是能安神。
“你看。”骑士望着隘口外渐渐放晴的天空，云层被风吹开道裂缝，露出湛蓝的底色，“我说过，联盟的光，是黑雾遮不住的。”
风系法师笑着点头，指尖的风旋托起一片圣光羽毛，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随风飘向光明堡的方向。阳光穿过羽毛上的纹路，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希望。艾瑞克注意到她的耳尖红了，像染上了夕阳的颜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金色与青色的能量流还在缓缓流动，像两条缠绵的溪流，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咳咳。”托马斯突然咳嗽起来，少年背过身去假装整理马鞍，却偷偷用余光瞟着他们，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他怀里的铁皮罐突然晃动起来，里面传出细小的“唧唧”声——是格林村幸存的小松鼠，托马斯在突围时顺手救的，他说这小家伙特别机灵，能提前察觉到亡灵的气息。
艾瑞克松开手时，莉迪亚的指尖还残留着圣光的温度，她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金光。他望着远处黑松林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正泛起淡淡的金光，知道真正的大战还在等着他们，莫迪凯的黑暗要塞、幽影堡的秘密武器、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深渊生物。但此刻，看着身边的风系法师、身后的少年骑士、远处战场上的盟友，还有空中那道尚未完全散去的彩虹，他突然有了无比坚定的信念。
只要这些来自不同势力的光芒紧紧交织，就没有穿不透的黑暗。
光明堡的钟声在这一刻响彻云霄，钟声里混着矮人格伦的铁锤声（他正在赶制新的符文武器）、精灵莱拉的歌声（她在为伤员祈福）、法师伊莱亚斯的吟唱（他在加固防御阵）和骑士卡伦的誓言（他在整编部队），像一首宏大的交响曲，在埃拉西亚的土地上久久回荡。黑雾笼罩的幽影堡里，莫拉格看着水晶球中消散的黑暗能量，突然将球狠狠砸在地上——水晶碎片飞溅，在石墙上划出细小的痕迹。但他没看到，球碎的刹那，有一缕金色的光，顺着裂缝钻了进去，像一颗埋下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