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蚀骨风刃
书名:万妖纪:青丘有狐初长成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572字 发布时间:2025-07-22

第五章 蚀骨风刃

 

天还没亮透,镇魂松的叶缝里只漏下几缕淡金色的光,像被揉碎的晨曦,懒洋洋地洒在树洞前的草地上,给沾满露水的草叶镀上了一层碎金。阿九已经醒了,怀里的跳跳还在睡,小鼻子随着呼吸轻轻抽动,鼻尖上沾着根白狐毛,像朵小小的雪花。她摸了摸袖袋里的凝血果,果子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出来,暖得像块小炭火——那是苍牙昨夜留下的,此刻倒成了她心里最实在的慰藉,比老狐仙酿的月华糖还要让人安心。

 

“蚀骨风要小些了。”树精婆婆的声音从树干里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她的眼睛里凝着晨露,露珠里映着树洞外的雾,“过了辰时,风势会暂时减弱,那是断尘崖的‘风眼’期,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你得抓紧时间过断尘崖,错过了这个时辰,就得等明天了。”她伸出树枝般的手指,指节处的芽苞微微舒展,指向洞口,“顺着东边的石径走,看到三块相依的巨石——那是‘三圣石’,石缝里长着‘韧草’,深绿色的,能在蚀骨风里活下来的那种。过了三圣石,再走百十来步,就是断尘崖的边缘了。记住,护灵叶一定要在风最大的时候用,别提前浪费了灵气,那叶子的灵气耗完,就会变成枯叶,连生火都嫌烟大。”

 

阿九点点头,把跳跳放进树洞角落的干草堆里,还特意用尾巴扫了些软草盖住它:“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旁边陶罐里有松蜜水,树精婆婆说你可以喝,要是饿了,洞里还有野栗子,是苍牙剩下的,他娘烤的栗子特别甜。”跳跳眨了眨红眼睛,用小爪子拉了拉她的尾巴尖,软乎乎的:“我等你,带回来的火焰果要分我半颗。上次跟阿芷去西坡采药,远远闻过那种果子的香味,甜得能让人做梦,梦里都是火烧云的颜色。”

 

“好。”阿九笑了,揉了揉它的耳朵,指尖触到它耳后的软毛,像摸着团云絮。转身掀开藤蔓门帘时,她特意放轻了动作,门帘上的野果串只发出细微的“叮”声,像颗小石子落进水里。

 

门外的雾淡了些,能看清三丈外的景象,远处的怪石在雾里像卧着的巨兽。旁边的小树洞门帘紧闭,门帘是用黑风洞特产的“韧麻”编的,上面还沾着片苍牙的灰黑色狼毛——他的毛比别的狼崽要软些,是阿九上次帮他摘葡萄时发现的。想来他还在睡,昨晚跟独眼狼打架,定是耗了不少力气。阿九犹豫了一下,从袖袋里掏出块野山楂干——那是阿芷塞给她的,酸得能提神,她自己不爱吃,却总在兜里揣着——轻轻放在小树洞门口,山楂干上还带着她尾巴的温度。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东边的石径走去,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像朵盛开的白莲花。

 

石径比想象中难走,路面布满了碎石,棱角锋利得像刀子,阿九的爪子很快就被磨得生疼,渗出血珠,血珠滴在碎石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淡淡的红痕。路边的怪石越来越多,形状也越来越狰狞:有的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牙齿上还挂着风干的筋络,细看竟是某种妖兽的腿骨;有的像扭曲挣扎的人形,手臂高高举起,五指张开,像是在求救;还有块石头上沾着些暗褐色的痕迹,硬得像结痂的血,想来是被蚀骨风刮过的妖留下的——树精婆婆说过,被蚀骨风刮过的血肉,会变成这种硬壳,像琥珀一样把绝望封在里面。

 

风渐渐大了起来,不再是青丘那种温柔的雾风,而是带着棱角的,刮在脸上像被细沙抽打,裸露的耳朵被刮得通红,像冻住了一样。阿九把尾巴挡在身前,九条尾巴紧紧并拢,像面白色的盾牌,护住脸和胸口——老狐仙说过,狐狸的内丹在胸口,像颗小小的月亮,最要护住,要是被魔气侵了,就会变成灰黑色,再也亮不起来。她想起族里的阿烈,就是小时候贪玩闯到青丘边界,被魔气熏了内丹,如今修行总比别人慢半拍,尾巴尖还总带着点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三块巨石,巨石相依而立,像三个并肩的巨人,石身上布满了风蚀的痕迹,沟壑纵横,像老人脸上的皱纹。石缝里还顽强地长着几丛野草,草叶是深绿色的,叶片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被风吹得贴在石面上,像被冻住了,却依旧透着股韧劲。按照树精婆婆的说法,这就是“三圣石”。阿九凑近看了看,石缝里的韧草果然如婆婆所说,根系紧紧扒着岩石,连最细的根须都嵌进了石缝深处。

 

就在这时,风突然变了。

 

原本还带着些微暖意的风,瞬间变得刺骨,像有无数把小刀子藏在风里,刮在皮肤上时,传来针扎般的疼,比被族长用藤条抽手心还要疼。阿九低头一看,尾巴上的白毛竟被刮断了几根,断毛飘在风里,打着旋儿,瞬间被卷得无影无踪,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蚀骨风来了!”阿九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赶紧从怀里掏出护灵叶。那叶子被她夹在《青丘风物志》里一夜,书页上的墨香沾在了叶子上,依旧翠绿,叶面上的露珠还没干,在风里微微颤动,像在发抖。

 

她按照树精婆婆教的方法,将灵力注入护灵叶——用指尖的灵力轻轻触碰叶子的主脉,像抚摸睡着的小鸟。叶子瞬间发出耀眼的绿光,绿光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罩子上能看到细密的叶脉纹路,将阿九笼罩在里面。蚀骨风刮在罩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水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又像烤肉时的声响,罩子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却牢牢地护住了她,风里的“刀子”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徒劳地咆哮。

 

阿九松了口气,刚想往前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声音压抑,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她猛地回头,只见雾里冲出一个灰黑色的身影,是苍牙!他显然是被风声惊醒的,一路追了过来,灰黑色的皮毛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沾着草屑和泥土,像团揉皱的麻布。他身上的护心符已经亮起,金色的符文在他周围形成一个淡淡的光圈,光圈边缘却在微微颤抖,像快要熄灭的烛火——刚才为了引开独眼狼,他已经用了一次护心符抵挡魔气,此刻这光圈在蚀骨风的冲击下,已经出现了裂痕,像块要碎的玻璃。

 

“你怎么跟来了!”阿九又气又急,气他不听话,急他身上的光圈,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将护灵叶的罩子往苍牙那边挪了挪,刚好把他也罩了进来。罩子接触到苍牙的瞬间,绿光明显暗了暗,像被抽走了些力气。

 

苍牙显然没想到她会回来,愣了一下,耳朵尖微微泛红,像被夕阳染过,却依旧嘴硬:“谁……谁跟你了,我只是刚好往这边走。我娘说噬月花可能长在断尘崖附近,她的腿疾需要这个。”话没说完,他胳膊上的绷带突然“嘶啦”一声裂开,伤口被风一吹,顿时流出鲜红的血,血珠刚一接触空气,就被风里的魔气刮得蒸发了,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像被火烧过。

 

“笨蛋!”阿九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往他伤口上按了块干净的布条——那是她准备用来包扎自己爪子的,是用青丘的“韧麻”做的,比普通布条结实三倍,还是阿芫帮她织的,边缘带着小小的花纹。“不知道蚀骨风厉害吗?非要跟来送死!你以为这是黑风洞的后山,能随便跑?上次你追野兔摔进荆棘丛,还是我把你拉出来的,忘了?”她的声音很凶,爪子却很轻,小心翼翼地帮他按住伤口,生怕弄疼他,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的肌肉,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苍牙疼得龇牙咧嘴,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却没甩开她的手,只是低声说:“你的护灵叶……好像快撑不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罩子边缘,那里的绿光已经开始发黄,像枯萎的叶子。

 

阿九这才注意到,护灵叶的绿光确实在减弱,原本饱满的叶子边缘,已经开始发黄,像被秋霜打过,罩子上的涟漪也越来越大,幅度越来越急,像是随时会破。树精婆婆说过,护灵叶只能用一次,灵气耗尽就会枯萎,看来是撑不了太久了。

 

“前面就是断尘崖,我们冲过去!”阿九咬了咬牙,拉起苍牙的爪子,他的爪子上还沾着防风子的粉末,粗糙却温暖,“跟着我,别掉队!要是被风吹散了,就在三圣石下等我,我找到娘就回来找你。”

 

护灵叶的罩子在两人的拉扯下,又缩小了一圈,像件不合身的衣服,蚀骨风趁机从缝隙里刮了进来,刮在阿九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风吹得凝固,变成了暗褐色。

 

“我来带路!”苍牙突然开口,他甩开阿九的手,跑到前面,用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风。他的狼爪比狐狸爪更锋利,在碎石地上跑得极稳,像道灰色的闪电,他还特意放慢速度,用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给阿九标出好走的路——哪里的石头不滑,哪里有凹陷可以落脚。很快,他就带着阿九冲到了三块巨石中间。

 

巨石中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风势稍微减弱了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了,还能听到风从石缝里穿过的“呜呜”声,像有人在哭。阿九赶紧检查护灵叶,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像片深秋的落叶,绿光也变得微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怎么办?”阿九看着越来越弱的护灵叶,心里有些发慌,爪子不自觉地攥紧了苍牙的衣角——他的衣角沾着血,是刚才被风刮破的,还带着点铁锈味。

 

苍牙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皮囊,皮囊是用狼皮做的,上面还留着他娘用牙咬出的绳结,歪歪扭扭的,像朵小花。他打开皮囊,里面滚出几颗黑色的果子,像被烧过的石子,散发着淡淡的焦味。“这是‘防风子’,我娘说磨成粉撒在身上,能暂时抵挡蚀骨风。她去年去西荒探亲,特意给我备的。”他用爪子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嚼碎,粉末沾在他的嘴角,像长了圈黑胡子,然后他小心地抹在自己的胳膊上,伤口接触到防风子的粉末,发出“滋滋”的声响,疼得他皱紧了眉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却真的不流血了,伤口周围还泛起一圈淡淡的黑气,被粉末逼了出来,像退潮的水。

 

“给你。”他把剩下的防风子递给阿九,爪子上沾着黑色的粉末,指尖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疼让他还没缓过来,“快涂上,护灵叶撑不了多久了。这东西有点苦,你忍着点。”

 

阿九接过防风子,心里又是一暖,像喝了树精婆婆的热松蜜水。她学着苍牙的样子,把防风子嚼碎,粉末接触舌尖时,传来一阵苦涩,像嚼了口黄连,还有点麻,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喝老狐仙的“醒酒汤”。她小心地抹在被风刮伤的地方,粉末接触皮肤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像被火燎过,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很快就变成了清凉的感觉,像敷了层薄冰,原本刺痛的皮肤也舒服多了。

 

就在这时,护灵叶“啪”地一声,碎成了几片,像被捏碎的琉璃,绿光罩子也随之消失,连点余光都没留下。

 

蚀骨风瞬间涌了进来,像挣脱牢笼的野兽,带着尖啸,阿九赶紧用灵力护住全身,灵力在她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白光,却被风刮得摇摇欲坠,她还是被刮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苍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尾巴,尾巴上的绒毛被风刮得倒竖,像根硬邦邦的棍子,但他抓得很稳,将她拉回巨石后。

 

“抓紧我!”苍牙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拉起阿九的爪子,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他的护心符,还在微微发烫,“我们冲过这最后一段,断尘崖就在前面!我娘说过,最烈的风后面,就是最静的地方!”

 

阿九点点头,握紧了苍牙的爪子。他的爪子虽然粗糙,却很有力,传递过来的力量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像小时候被老狐仙牵着一样。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强劲而有力,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手心里,也敲在她的心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在蚀骨风里艰难地前行。风里的“刀子”越来越密,像下雨一样,阿九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消耗,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疼得她几乎要失去知觉,眼前开始发黑,像要被雾吞没。但她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前面就是断尘崖,就是她寻找的答案,是母亲可能在的地方。她想起袖袋里的木牌,想起母亲温柔的名字,咬着牙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苍牙也不好受,他的护心符光圈越来越淡,像层薄纸,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珠被风吹得像红色的珠子,却很快变成黑色。但他始终没松开阿九的手,还故意把她往自己身后拉,用后背替她挡住最烈的风,他的灰黑色皮毛被风刮得脱落了好几撮,露出下面粉嫩的皮肤,很快又被风刮得渗出血,像开了几朵小红花。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风突然停了。

 

毫无预兆地,像被人用手掐断了一样,连点风声都没留下,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像巨兽低吼的声音——那是无妄渊的魔气在翻滚。

 

阿九和苍牙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眼睛因为长时间被风吹,有些发花,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亮。

 

过了片刻,视线清晰了。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悬崖,悬崖深不见底,像被天神用斧子劈开的,下面翻滚着黑色的雾气,那是无妄渊的魔气,雾气里还能看到些扭曲的影子,像是被困在里面的魂魄在挣扎,偶尔有影子撞到崖壁,发出“砰砰”的闷响。悬崖中间,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高得望不到顶,像插在天地间的柱子,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有的在发光,像星星,有的却已经暗淡,像熄灭的灯,正是定界碑!碑的底部,还能看到些干涸的血迹,是暗红色的,边缘带着点灵气残留,想来是母亲留下的。

 

定界碑的旁边,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女子,一身白衣,衣袂在崖边的风里轻轻飘动,像朵白色的云。长发及腰,发丝间还缠着几根坚韧的韧草,是从三圣石上带来的。九条白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像九条流动的月光,其中一条尾巴明显短了一截,断口处光滑,像被利刃截断过,却依旧洁白,透着灵气。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伤痕,像被风刻下的印记,左眉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让她温柔的眉眼多了几分坚韧。她正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睛里像落满了星光,比青丘的夜明珠还要亮,那眼神,像春天的溪水,轻轻淌过阿九的心田。

 

“阿九。”女子开口,声音温柔得像青丘的春风,吹过开满桃花的山谷,带着熟悉的气息,像小时候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阿九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胸前的玉佩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那玉佩是母亲留下的,此刻突然变得滚烫,像有生命般跳动起来,与母亲身上的气息遥相呼应。她想喊“娘”,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流,流过脸颊,流过下巴,滴在脚下的土地上,滋润了一小片干裂的泥土,竟奇迹般地冒出了一点新绿。

白玥看着眼前的女儿,眼眶也湿润了。她往前走了两步,九条尾巴轻轻晃动,带起一阵温柔的风,吹散了阿九鬓边的乱发。“我的阿九长大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轻轻拂过阿九脸上的泪痕,“比我离开时高了半个头,尾巴也更蓬松了,像你外祖母年轻时的样子。”

阿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娘……你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她说不下去了,扑进白玥怀里,把脸埋在她的衣襟上,那里有淡淡的松脂香,还有母亲独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

白玥紧紧抱住她,尾巴温柔地缠绕住女儿的身子,像一个温暖的茧。“让你受苦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当年我过断尘崖时,定界碑的符文就已经松动,我本想修好它就回去,没想到碑下镇压着‘魇魔’的残魂,一困就是五百年。”她抚摸着阿九的头发,指腹划过女儿耳朵上的绒毛,“幸好你来了,阿九,只有九尾狐的心头血,才能重新激活定界碑的符文。”

阿九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那我现在就帮你!老狐仙说我的心头血有青丘的灵气,能镇压魔气。”

白玥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她胳膊上的伤口:“傻孩子,你的伤还没好。先歇会儿,娘给你处理伤口。”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些淡金色的药膏,“这是‘月华膏’,用青丘的月华和镇魂松的树脂熬的,能治蚀骨风的伤。”

药膏接触皮肤时,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瞬间舒服多了。阿九这才注意到母亲的手——那双手布满了伤痕,指节处有不少老茧,想来这些年在断尘崖定是吃了不少苦。

“这位是?”白玥的目光落在苍牙身上,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她能感觉到这只小狼崽身上的灵力不高,却有着难得的纯善,尤其是他看阿九的眼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与关切。

阿九这才想起苍牙,脸颊一红,赶紧介绍:“他叫苍牙,是黑风洞的……朋友。刚才蚀骨风最烈的时候,是他帮我挡了不少风。”

苍牙被白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微微发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又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凑,把手里攥着的半袋防风子递过去:“阿姨好,这是防风子,能防蚀骨风,您要是需要……”

白玥笑了,接过防风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苍牙的爪子:“谢谢你照顾阿九,小狼崽。你娘一定教了你不少好东西。”她看出苍牙胳膊上的伤还在渗血,从玉瓶里又倒出些月华膏,“来,这个也给你涂上,你们狼族的愈合能力强,但蚀骨风的伤不一样,得好好处理。”

苍牙愣了愣,没想到白玥会这么温和,他接过药膏,有些笨拙地往胳膊上抹,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母女俩说话。

“娘,你这些年一直守着定界碑吗?”阿九靠在白玥怀里,手指轻轻抚摸着母亲那截断尾,“树精婆婆说你当年用一条尾巴化成了挡风幡,才过了蚀骨风。”

白玥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悠远:“定界碑是三界的屏障,要是倒了,无妄渊的魔气就会淹没整个东荒,到时候青丘也会受牵连。我当年过断尘崖,就是发现定界碑的符文在消退,魇魔的残魂在蠢蠢欲动。我用尾巴化成挡风幡,一是为了过风,二是想用狐族的灵气暂时稳住符文。”她摸了摸阿九的头,“没想到一守就是五百年,每次想回青丘看看你,都被魇魔的残魂缠着脱不开身。”

“那魇魔很厉害吗?”阿九想起树精婆婆说过的“无妄渊的怪物”,心里有些发紧。

“它曾是上古的大妖,被天帝打碎了内丹,才被镇压在定界碑下,”白玥的眼神变得凝重,“但它的残魂还在,能操控蚀骨风,还能蛊惑过路的妖为它所用。前阵子它就蛊惑了独眼狼,让它在三圣石附近守着,想等我灵力耗尽时……”

“难怪那独眼狼总跟着我们!”阿九恍然大悟,又想起什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激活定界碑的符文?”

白玥指了指定界碑上暗淡的符文:“需要三样东西——九尾狐的心头血,镇魂松的灵核,还有‘噬月花’的花粉。镇魂松的灵核,树精婆婆应该给你了吧?”

阿九赶紧从袖袋里掏出那块刻着“玥”字的木牌:“是这个吗?树精婆婆说这是您留下的。”

白玥点点头,接过木牌,指尖注入灵力,木牌瞬间发出柔和的绿光,里面竟包裹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绿色珠子,像浓缩的星光:“这就是镇魂松的灵核,树精婆婆怕我出事,特意把灵核封在木牌里,让我留给你。有了它,就能暂时抵挡魇魔的魔气。”

“那噬月花呢?”阿九追问,她记得苍牙说过他来东荒是为了找噬月花。

苍牙突然开口:“噬月花在断尘崖的另一边,我娘说那花只在月圆之夜开放,能吸收月光里的灵气,专治魔气侵体的伤。我……我本来是来给我娘找的,但要是阿姨需要,我可以先……”

“傻孩子,”白玥打断他,眼神温柔,“噬月花我知道在哪,等激活了定界碑,我陪你一起去找,刚好那花对阿九的伤也有好处。”她看了看天色,“辰时快过了,风眼期要结束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白玥牵着阿九的手,苍牙跟在旁边,三人走到定界碑前。碑身冰凉,刻着的符文凹凸不平,像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白玥深吸一口气,将灵核放在碑底的凹槽里,灵核瞬间融入石碑,发出冲天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断尘崖。

“阿九,准备好了吗?”白玥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鼓励。

阿九点点头,闭上眼睛,凝聚灵力,指尖逼出一滴鲜红的心头血。血珠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是青丘最纯净的灵气。

“滴在碑顶的‘镇’字上,”白玥引导着她,“用心念想着‘定界安邦,魔气不侵’。”

阿九依言而行,心头血准确地滴在“镇”字上,瞬间被石碑吸收。只见定界碑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从底部蔓延到顶部,像一条金色的巨龙在碑身游走,发出“嗡嗡”的声响。

就在这时,悬崖下的魔气突然翻滚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雾气里升起,带着刺耳的尖啸:“找死!敢坏我的好事!”

是魇魔的残魂!它显然被定界碑的灵气惊动了,巨大的爪子拍向三人,带着浓烈的腐臭味。

“苍牙,带阿九躲开!”白玥大喊一声,九条尾巴瞬间张开,像一张白色的大网,挡住了魇魔的攻击。“阿九,快念口诀!”

阿九虽然害怕,却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大声念出“定界安邦,魔气不侵”。随着她的声音,定界碑的光芒越来越盛,金色的符文像利剑一样射向魇魔的残魂,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一点点被符文切割、消散。

苍牙站在阿九身边,虽然害怕得爪子发颤,却还是挡在她身前,将护心符贴在她的后背:“别怕,我娘说护心符能挡魔气!”

不知过了多久,魇魔的残魂终于被彻底打散,悬崖下的魔气渐渐平息,像退潮的海水。定界碑的符文全部亮起,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将断尘崖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芒里。

风眼期刚好结束,蚀骨风再次刮起,但这次,风里的魔气已经被定界碑净化,只剩下普通的风声,吹在身上,竟带着点清爽的感觉。

白玥抱住阿九,眼眶通红:“成功了,阿九,我们成功了。”

阿九靠在母亲怀里,看着身边的苍牙——他的护心符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纸,但他脸上却带着笑,像打赢了架的小狼。她也笑了,心里像灌满了阳光,暖暖的。

“娘,我们回家吧。”阿九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对青丘的思念。

白玥点点头,又看了看苍牙:“小狼崽,跟我们一起回青丘吧,让你娘也去青丘养伤,那里的泉水能治魔气侵体的伤。”

苍牙眼睛一亮,像看到了希望:“真的吗?我娘的腿疾要是能好……”

“当然是真的,”阿九抢着说,尾巴轻轻扫过苍牙的胳膊,“青丘还有很多好吃的,比你娘烤的栗子饼还甜。”

苍牙的耳朵竖得高高的,用力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阳光穿过云层,洒满断尘崖,定界碑的金光与阳光交相辉映,像一幅流动的画。白玥牵着阿九,阿九偶尔碰一碰苍牙的爪子,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里,只留下定界碑在崖边矗立,守护着三界的安宁,也守护着这段跨越五百年的亲情与友情。

远处的镇魂松里,树精婆婆看着断尘崖的方向,皱纹里的绿叶轻轻颤动,像在微笑。跳跳从干草堆里探出头,红眼睛亮晶晶的:“婆婆,阿九他们成功了吗?”

树精婆婆笑了,声音像风吹过树叶:“成功了,傻孩子。你听,风里都带着桃花的香味了。”

跳跳侧耳一听,果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桃花香,像青丘春天的味道。它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干草堆里,继续做着关于火焰果的美梦,梦里,阿九回来了,手里拿着半颗红彤彤的果子,正朝它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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