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釜底抽薪
清河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陈默（柳明轩）已经站在临时收购点的院子里清点今日的棉花收成。十几个麻袋整齐地码放在墙角，每一袋都经过严格称重和质检，标签上清晰地标注着棉农姓名和交易金额。
"公子，这是今日的账册。"老张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走过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整整四千两银子！比昨日还多了整整一千两！"
陈默翻开账册，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今日交易的每一个细节。他满意地点头："照这个速度，月底前就能完成与棉农的合约签订。"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默走出门，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围着一位衙役打扮的中年男子，情绪激动地比划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陈默快步上前。
那衙役见到陈默，连忙行礼："柳公子，小的奉县衙之命前来通知，赵家告您'扰乱市场秩序'，县太爷命您即刻去县衙一趟。"
老张脸色大变："这...这不是昨天才收到公文吗？怎么又..."
陈默沉思片刻，对衙役道："烦请差爷稍候，我这就随你去。老张，收购点的事你先照看。"
县城比清河镇更加繁华，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陈默随着衙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注意到不少商贩都在偷偷打量他——显然，赵家已经将消息散布开来。
县衙大门前，赵世杰正倚在石狮旁，见陈默到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柳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陈默冷冷扫了他一眼："赵少爷亲自在此等候，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赵世杰做了个请的手势，"家父说了，今日定要讨个说法——你为何敢无视县衙禁令，在清河镇私自设立收购点？"
陈默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赵少爷怕是误会了。在下乃奉县太爷亲批公文行事，何来'私自设立'之说？"
"哼！"赵世杰冷笑一声，"那公文不过是李家老头的一己之私！今日县太爷亲自审理此案，咱们法庭上见真章！"
踏入县衙大堂，陈默立刻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下，县太爷端坐公案后，面色阴沉。赵德明坐在一旁，神色倨傲。而沈重山竟也赫然在座，只是脸色凝重。
"柳明轩，跪下！"县太爷一声厉喝。
陈默毫不畏惧地站着："大人，草民有冤情禀报。"
"放肆！"县太爷拍案而起，"你私自设立收购点，扰乱市场秩序，还敢称有冤情？来人，先按他跪下！"
两名衙役上前架住陈默双臂。就在此时，沈重山突然起身："大人且慢！"
县太爷眉头一皱："沈老爷有何话说？"
沈重山拱手道："大人明鉴，柳公子在清河镇设立收购点，乃奉李老爷转呈的公文行事。若说有罪，也应先查明公文真伪。"
县太爷脸色一变，连忙示意师爷取来卷宗。翻阅片刻后，他脸色稍缓："确有此事...但为何李老爷未事先知会本官？"
赵德明见状，连忙上前："父亲，李家与柳家素来交好，这分明是包庇！"
"住口！"县太爷厉声喝止，"李家乃本县名门，岂容你信口雌黄！"他转向陈默，"柳明轩，虽公文属实，但你擅自改变收购方式，确实有违常规。本官判你——"
"大人！"陈默突然高声道，"草民有证据表明，赵家在清河镇长期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强购棉花，还强迫棉农签订不平等条约！"
大堂内一片哗然。赵德明脸色骤变："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陈默从怀中掏出一叠纸："这是草民在清河镇收集的契约复印件，上面清楚写着赵家收购棉花的条款——每担棉花比市价低三成，且棉农必须承诺来年继续卖给赵家，否则需赔偿双倍定金！"
县太爷接过契约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德明慌忙辩解："这些契约肯定是伪造的！"
"是否伪造，一查便知。"陈默镇定自若，"草民建议传清河镇棉农前来对质。若有一句假话，甘愿受罚！"
县太爷沉吟片刻，最终拍板："准了！来人，速去清河镇传唤十名棉农明日到庭作证！退堂！"
走出县衙，沈重山快步追上陈默："柳公子今日表现令人钦佩！不过..."他压低声音，"赵家势力庞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陈默点头："沈老爷放心，草民已有准备。"
"明日我再派人来接你。"沈重山拍拍他的肩膀，"今日之事，多谢了。"
目送沈重山离去，陈默深吸一口气。虽然暂时赢了官司，但赵家的报复恐怕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加快在石桥镇的布局，同时加强清河镇收购点的安保。
回到清河镇时已是傍晚。收购点门口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是沈家派来的护卫。老张迎上来："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刚才来了几个地痞闹事，被护卫们赶走了。"
陈默心头一紧："可有人受伤？"
"没有，护卫们训练有素。"老张笑道，"倒是把那些混混吓得不轻。"
正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棉农颤巍巍地走进院子："柳公子，听说您今日在县衙打官司了？赵家的人下午来威胁我们，说若敢作证就烧了我们房子..."
陈默握紧拳头："老人家放心，明日会有更多护卫来保护大家。明日务必准时到县衙作证！"
老棉农感动得老泪纵横："柳公子真是好人啊！赵家欺压我们多年，今日终于..."
送走老棉农后，陈默立即写信给沈重山，请求增派护卫并加快在石桥镇的布局。写完信已是深夜，他刚准备休息，突然听见院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谁？"陈默警觉地抓起桌上的匕首。
没有回答，只有更清晰的脚步声。陈默迅速吹灭蜡烛，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借着月光，他看见几个黑衣人正翻墙而入！
"老张！有刺客！"陈默大喊一声，抄起桌上的茶壶向窗外砸去。
"砰"的一声，茶壶在黑衣人身边摔得粉碎。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屋内有人，慌乱中发出一声惊呼。陈默趁机冲出房门，却被迎面扑来的黑衣人一拳打中胸口，踉跄后退。
"公子小心！"老张提着灯笼冲了出来，灯光照亮了黑衣人狰狞的面孔。
陈默稳住身形，注意到黑衣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匕首。他迅速扫视四周，发现院门已被堵住，唯一的退路就是屋顶！
"老张，带乡亲们躲起来！"陈默大喊一声，纵身跃上墙头。黑衣人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月光下，两人在屋顶展开激烈搏斗。陈默虽然体弱，但胜在灵活，利用现代格斗技巧与黑衣人周旋。突然，他注意到黑衣人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显然是赵家派来的职业杀手！
"受死吧！"黑衣人挥刀砍来。陈默侧身闪避，却因胸口伤痛一个踉跄。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黑衣人手腕！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匕首落地。更多羽箭接踵而至，其余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陈默瘫坐在屋顶上，大口喘息。这时，沈墨带着一队护卫冲进院子："柳兄！你没事吧？"
陈默摇头："我没事，但赵家这次是动了杀心..."
沈墨脸色凝重："父亲已经报官了。这些杀手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歹徒。"他扶起陈默，"先跟我回县城，那里更安全。"
回到县城后，沈重山立即召集商行骨干商议对策。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赵家竟敢派杀手行刺，看来是铁了心要置柳公子于死地。"一位老掌柜忧心忡忡地说。
沈重山沉吟道："今日县衙上，赵德明反应激烈，恐怕背后还有文章..."
陈默突然想到什么："沈老爷，草民斗胆一问——赵家与县太爷关系如何？"
沈重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柳公子果然敏锐。赵德明之妹乃县太爷宠妾，难怪今日县太爷虽判我们胜诉，却对赵家处罚甚轻..."
原来如此！陈默终于明白为何赵家如此嚣张——他们与官府勾结，形成了利益共同体。今日之胜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沈老爷，草民有一计。"陈默压低声音，"与其与赵家正面冲突，不如...釜底抽薪。"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陈默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利用沈家在商界的威望，联合其他受害商贾共同上书府衙，状告赵家垄断市场、欺压百姓。同时，通过李老爷在县衙的关系，揭露赵家与县太爷的不正当关系...
沈重山听完，拍案叫绝："好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柳公子此计，既避免了与官府直接冲突，又能一举扳倒赵家！"
会议决定，三日后召开商贾大会，正式发起联名上书。陈默则负责起草诉状，收集证据。
离开商行时，夜幕已经降临。陈默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他知道，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残酷——赵家不会坐以待毙，而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可能危及性命。
"但值得。"陈默抬头望向星空，嘴角浮现出一丝坚定的微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用知识改变命运，用商业造福百姓。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