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件事说来令人匪夷所思，但从侧面可以证明，二狗的包天大胆更上了一层楼。

二狗竟然摸人家女生臀部。

这个摸和抚摸并无太大关联。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可说成抚摸，但方法到底不同，或者说范围不同。究竟是摸哪里，在什么情况下摸，有好事者早就调查清楚。说是偶尔撞见更为恰当，有一个人撞见，便会将所见所闻传播出去，不出几日，便已在全班闹的满城风雨。

后来，二狗的猎物竟然蔓延到了别的班级，低年级的还算保险，可能在二狗眼里，不过是些孩子，但高年级的竟也不能幸免。在小学，最高的年级也不过是五年级，那时还没有小六。

二狗曾跟我说过，他是不喜欢比他小的女生的。在他眼里，跟他同龄或比他小上一两岁的都是孩童，他只喜欢比他大的，最好是大人。

他从小就喜欢这种年纪上的不对等，以及身份上的悬差，也不能说他就是喜欢熟女，毕竟他也是个半大孩子。但能说明他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别人眼中的一个异类，就凭他公然掏裆，也足见这一点。身份上的不对等，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毕竟乌鸦哪能配凤凰，但二狗就是喜欢这个调调，要不他怎能看上老师？

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喜欢的是老师本人，还是老师这个职业。上初中时，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那天，他神经兮兮的，也不知有什么开心的事，还是干了什么不光彩而在他却是得意的事，他一开口就兴奋得合不拢嘴，两片厚厚的嘴唇都快咧到耳根了。在上自习课或是课间活动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一个人偷笑。

我问他为何发笑，他抑制不住的笑着摆手，示意我不要追问。我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笑，若不是极力控制，可能还会手舞足蹈一番或是翻几个跟头，方能消磨。于是，我就问他上面的那个问题。

他笑了好久，终于止住了笑，想都没想就说，二者兼而有之，不可分割，分割了就不完美了。当然，这样的二者兼有也是可遇不可求，一旦遇到岂会放过？

我思索一阵，也就反应过来了，真想跟他说一声呸，或是吐他一口唾骂。装什么大尾巴狼，什么二者兼有不可得，他所说的不就是美女老师么——既是美女，又是老师，二者兼而有之。

我疑心他那会儿也有过这份贼心，或是已经干过这种勾当，但我没亲见，也无他的把柄，不好妄断。但一想到他时时掩饰不住的心花怒放，就很难不让我往这方面想，毕竟他不是第一次了。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在我眼里，却是狗改不了吃屎。当然，这样说很不恰当，到底谁是狗谁是屎？他才是屎，是狗屎。文雅一点的说法，应该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那是一个很明朗的午后，我午休过后去学校。刚进教室，便听到一群男同学在议论纷纷，旁边也有几个女生红着脸旁听。宣讲者自然是小灵通人士大勇，也即二狗的同桌。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言道他有数次亲眼见到，此事千真万确。

当我静听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我相信小灵通人士不止他一个，我也算其中一个，而好几个女同学还是受害者，当然她们此刻不在教室，否则大勇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件事大抵是这样的：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二狗突然偷偷摸女同学的臀部。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傍晚，有时在放学的路上，有时在早自习的清晨，有时在课间，有时在教室，有时在操场边的一排排国槐后，有时在办公室后面的花池子旁，什么犄角旮旯都有可能，那叫一个大胆，那叫一个旁若无人，简直惊掉人的下巴。

起初，他只是偷偷的来，当然会被女生发觉，于是大吵大叫，大骂他神经病。为了遏制事态的扩展，他开始动用金钱的力量。

他父亲蒙古挣钱多，有时几十上百的，就那么随手丢进组合柜的抽屉里，也不上锁。而他母亲辛柔开的小卖店，块儿八毛的也就那么敞亮的扔在柜台下面的一个纸盒子里。于是，他趁父母不注意，经常从里面拿点钱，也不敢多拿，担心父母有所察觉，一次也就几块钱。所以他才能随身携带零花钱，所以他才能去张姐的小卖部买上几块泡泡糖。

他会根据女同学的反抗程度或是长相给钱，不同的人，给的钱也不同，但都不会很多，零花钱能有多少？不过，那会儿，哪个小孩身上会有零花钱啊，反正我身上连半个钢镚 都没有。当然，非要强迫我的话，我也能从我家的衣柜底下抠出几分钱来。

几分钱已经不少矣。

那会儿不是有一首很著名的儿歌么——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一根带橡皮的铅笔才八分钱，一支香蕉橘子冰糕才值一毛钱，一个二十多斤的大西瓜才一块多钱，一张十元的大团结就能买好几斤猪肉哩。哪个村子出了个万元户，就算得上十里八乡了不得的人家啦。

二狗给出的价格，最低是两元，一般也就两块钱，再多要，他也不会给。能收下钱的，一般不会讲价。都是小屁孩，没怎么见过钱，只是抚摸一下臀部，不疼不痒的，能怎样？这么轻松得来的钱，还能买好多好吃的，不好吗？

有一次，我就亲眼见到了。

那是十几天前，我记不清是星期几了。放学后，因为多做了一会作业，离开时教室里已经除了我再没别人了。我走出教室没多远，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循着过去，只见办公室后面的东墙边一棵老柳树后面，二狗正跟一个女同学做这种事。

这一幕惊得我目瞪口呆。我也不敢多看，这当口过去跟二狗打招呼也不合适，看了几分钟后，便心潮起伏的离开了。我以为那是我不小心撞见的，应该是二狗唯一的一次，听闻大勇的宣讲后，才知这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不明白的是，摸一下是多长时间，仅局限于臀部，还是周围的一些什么地方。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同学是五年级的学姐，比我大一岁，挺水灵的一个女孩，绝对属于班花级别。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学姐，也会为了两块钱忍受这等屈辱。

我真搞不懂二狗为何会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我跟他疏远了不少，但我认为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难道之前看错了人？男人好色跟人品无关，但我总不免给他的形象打了些折扣。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好这一口的呢？是那次我从他家看电影回来之后就立刻开始了，还是从他被王诗诗老师撵到教室外面罚站后开始的，还是在花畦里睡着了被王诗诗骂了一顿后才开始的呢？

我无从得知。只是想到这一层后，再想到那位被二狗猥亵过的美女学姐，我居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二狗家看过的电影，心里一阵堵得慌。

大勇宣讲这件事过后没几天，这件事便像是长了翅膀，一下从我们班飞到了别的班，跨越两个年级好几个班，轰动了半个学校，当然也就传到老师的耳朵里了。不过，低年级的学生还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吧。

副校长老郑是专门负责整顿班风班纪抓纪律的，这件事当然由他出面掌控。副校长偏偏姓郑，这就让人很难称呼了，以至于有好几次见到他，我都不知该叫他副校长好呢，还是郑校长好，怎么称呼都好似不妥，索性叫郑老师吧。

这件事能传到办公室惊动老师，并不是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小孩子之间的流言也不会引起老师的注意，谁会在意一些孩子话？

事情是这样的：五年级有个学姐叫小玲，她因为收了二狗的钱，便私下里跟二狗做了这种事。谁曾想，没过几天，小玲便觉小腹疼痛，很不舒服。一次，正上课呢，她就疼得脸色蜡黄，直冒冷汗。老师害怕了，便将她送回了家。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吃了药也无济于事。细心的妈妈看出了端倪，便把女儿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小玲经不住妈妈旁敲侧击的盘问，终于吐露实情，这事居然真的跟二狗有关。也可以说，是二狗导致了小玲的腹痛。

我想不明白的是，二狗什么时候起有了这种本事，他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能告诉我，小灵通人士大勇也是不知。后来问二狗，二狗一副无可奉告的神态，但他嘴角分明带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