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这纯属有病

闻听二狗之言，郑老师哦了一声，愣了几秒，神色又如常了，并板起了脸：“行了，说正事！你就只是摸个屁股，小玲就肚子疼了，你干什么了，说实话！”

“我……我掀起她的裙子摸的。”二狗脸上罕见的添了一抹红。

也不知这句话本身，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王诗诗老师看了他一眼，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又喝了几口水。

“就只是摸屁股，没干别的？”郑老师话刚出口，就听郝老师咳嗽了两声，他蜡黄的脸上也微微红了，“你看这个孩子，年纪不大，也能分得出好看不好看。那个叫小玲的小姑娘还真是长得很好看，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呵呵。你说对吧，郝老师？”

郝老师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声，却没答话。

郑老师显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这不应该呀，该尴尬的是陈二狗，怎么变成他了？他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说：“陈二狗，你知道你干的事有多么缺德么，你这纯属有病！我算是看好了，你这才多大就这样，长大了绝对是个色 魔，早晚去劳改！人家小玲的妈妈都找到学校了，要求开除你，要不人家不算完，你知不知道！但是，学校考虑到你年纪还小……”

“我可以赔钱。”

郑老师楞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的确得赔钱，必须罚钱！”他看了王、郝两位老师一眼，“那就罚六十！这件事你肯定不敢告诉你父母，那就下星期……”

“老师，我明天就带来。”二狗挺胸昂头，拘谨的味道不存在了。

“那也行。”郑老师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再有下次，必须开除，还得叫你家长来，你可能还得坐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你还敢不敢了？”

二狗眼珠转了转：“能不能让我妈来学校？”郑老师转头看向郝老师，咧着嘴说：“你看这孩子不怕他妈。哼，你很能咧，还想再犯就是了？听好了，没有这种好事！我再听到有人举报，不管是老师说的，还是学生说的，学校必须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不用别人，光你爹蒙古就能把你砸死，你知不知道？”

“不敢了，老师。”二狗嬉皮笑脸的说着。

“还笑，你还有脸笑？明天把钱带来直接交给我也行，交给你班主任也行……”

“郑老师，你是管校规校纪的，这个钱我不方便收。陈二狗，交给郑老师就行。”

“嗯。”

“郝老师，你看这个事也只能这么处理了，毕竟小玲转学了，闹得也很不好呀。”

郝老师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郑老师又说：“我还有点事，得出去趟。那就这样，两位老师忙着吧。”

“行啊，郑老师，反正这个事也处置了，你去忙吧。”郝老师微微笑着。

“这么个捣蛋孩子，依我的性子，真想给他一脚！陈二狗，你这次算是讨了个便宜，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拾掇你！”郑老师伸手在二狗脑门上戳了一下，便有些气呼呼的出去了。

二狗看了班主任一眼，立马拘谨起来：“郝老师，我，我也回去了。”郝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了一声。二狗走出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偷瞄了王诗诗一眼。

王诗诗突然站起身，望向窗外，只留一个侧脸给二狗。二狗脚下却似生了根，再也无法挪动一步，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王诗诗，哈喇子不觉滑过了嘴角。

郝老师咯咯笑起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哟，这是看上老师啦？”也不等二狗反应过来，便笑着冲王诗诗说，“王老师，你看，你的学生被你迷住了咧。”

“郝老师，我……”二狗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想解释，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急的，还是窘迫，脸上红通通一片，像是发着高烧的病人。

“我什么，没看上你王老师？嗳，如果你王老师让你摸一下，你给她多少钱？”郝老师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二狗闻言直吓了一跳，心口却似揣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下意识的偷瞄王诗诗。却见王诗诗老师还是望着窗外，不知听没听见这话，也不知她看着什么发呆，连姿势都没变一下，白皙如玉的脸颊多了一抹晚霞。

“问你话呢，陈二狗！”郝老师虽是命令的口吻，但此刻听来却没那么严苛。

“多，多少钱都行，但我没那么多钱。我……我就是想给两块……”二狗忽觉心头窜起一溜火苗，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还想说些什么或是解释些什么，但觉声音发颤，已经说不下去了。

“王老师，你听见了么，你的学生要给你两块钱哩，跟小玲一个价哟。”郝老师说着大笑起来，捧腹大笑。

二狗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王诗诗，刹那间，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一切都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直响，直欲跳出胸膛。

“哟，还不小哩，是个大人啦！”

二狗被郝老师这句话惊醒，循着目光一低头，只见腰下不知何时已然支起了老高的帐篷，呆了一呆，啊哟一声，本能地捂住并撒腿往外跑，跑到门口忍不住回望。但见王诗诗老师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经意地顺手一提裙角，露出了半截光洁的小腿。

二狗有些慌不择路，一气跑到办公室后面的大柳树下，一颗心兀自砰砰乱跳，还有些口干舌燥。他静了好一会儿，才憬然的退出几步。怎么来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普通，也很特殊，因为他打扰人家的时候，很多次都在这里，包括小玲。

这个地方就在办公室后面，相隔几米远，不知他把作案地点选在这里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但他望向办公室的眼神中诡谲而复杂，仿佛他的眼光具有激光的特性，能够洞穿墙壁从而看见里面的景况。里面此刻有两个人，两个女人，两个顶顶漂亮的女人，一个是我们班主任郝玉兰，一个是二狗的女神王诗诗老师。

想到王诗诗老师，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今天的事，今天的事他怎会忘记？当然，他也没忘记那六十块钱的罚款。这点钱对他而言就是小意思，从家里拿点钱很简单。但顺手牵羊顺藤摸瓜的勾当，经过这件事，也该收敛一下了。

他这样想着，迈开大步朝学校外走去。经过办公室旁边石砖铺就的甬道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扇窗户。那扇窗户没拉窗帘，依稀能看见王诗诗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而郝玉兰老师也开始批改作业。隔着十几米，听不见她二人的交谈，或许她们本就没有聊天。

大门外，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也有几个同班的，见到二狗出来，立刻来了精神，像追逐猎物的狼群，四面八方的包围过来。二狗面对这七嘴八舌的追问，只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反倒像个凯旋的将军。

从二狗被叫去办公室谈话后，这件事仿佛告了一段落，渐渐地无人提起。不是学生们不想提，不想知道事情的结局，只是他们知道郑老师肯定妥善处理了此事，至于怎么处理的，他们看不出。

因为这件事前后，二狗的处境并无多大变化，也未受到什么惩罚，宛似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而这种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还曾轰动半个校园，这的确让人费解。但他们也没有继续打探追问，仿佛这件事一下失去了意义，也好像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管怎样，二狗从办公室出来后的日子里，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大家正渐渐淡忘这件事，不淡忘又能怎样？我也很好奇，很想悄悄问一下二狗。但最近一段时日，由于我的有意疏远，我和他好像已经不是铁哥们了，有些事再也回不到从前。

二狗还是老样子，还是经常到教室外面的花畦旁靠墙站着，好似什么也没有改变。我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可能是我多愁善感，我感觉王诗诗老师的态度变了，她对二狗的态度变了。

之前，王诗诗对二狗说，让他一上数学课就到教室外站着。二狗也很听话，偶尔有不听话的时候，王诗诗也会责令他出去。这件事发生以后，二狗还是一上数学课，就很自觉的出去了。可有一次，二狗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分明地看见王诗诗那桃花瓣一样的红唇翕合了一下，欲言又止。可能她正要说些什么，二狗已从她身旁经过了。

仅仅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我感觉到王诗诗老师的态度变化。我记不清是一次，还是好几次了，二狗偷偷溜回教室门口，偷偷打量王老师。王老师虽没有看他，但相隔三两米，仅用眼睛的余光也能发现二狗的存在。即便她还没发觉，全班同学的眼光已经告诉她了。

她一定知道二狗在门边偷偷观察她，但她却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她脸色微微的红了，我看得出她没有生气，好像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