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公子?!”周芷若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异状,惊呼出声。
“玄……玄棺……反噬……”我牙关打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碰撞的脆响。我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玄棺印记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着,散发出幽暗冰冷的黑芒,一股股更加汹涌的寒气正从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玉骨……之力……快……”我看向周芷若,眼神中充满了急迫。此刻,唯有她体内那融合了传承玉屑、蕴含净化之意的玉骨之力,或许能暂时压制这失控的玄棺寒气!
周芷若瞬间会意,没有丝毫犹豫。她身形一闪,已至我身后。双手迅速结印,掌心温润的玉白色光芒再次亮起,带着净化与守护的意志,毫不犹豫地按向我的后心!
嗡——!
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注入我冰寒刺骨的经脉之中。玉骨之力所过之处,那肆虐的玄棺寒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被暂时中和、驱散。体表的冰霜开始缓慢消融,那股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也稍稍退却。
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
玄棺封印的异动远超想象!周芷若的玉骨之力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虽然带来一丝暖意,却根本无法撼动那浩瀚无边的冰冷死寂!那封印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惊醒了,正疯狂地汲取着某种力量,试图冲破最后的束缚!
“不行……寒气……源头……太强……”周芷若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苍白。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注入的玉骨之力如同泥牛入海,正在被那恐怖的玄棺寒气迅速消耗、吞噬!
“呃……”我咬紧牙关,强忍着那深入骨髓的冰寒与经脉被两股力量撕扯的剧痛。王难姑临死前的警告在脑海中疯狂回响——“快……去……”
昆仑墟!白猿腹!九阳解玄棺!
这不仅仅是一个解除封印的希望,更是一道催命符!玄棺的异变,恐怕正是因为王难姑之死,或者她透露的这个关键信息,触及了某种禁忌!封印正在加速崩溃!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猛地看向依旧沉浸在无边悔恨与痛苦中、抱着王难姑尸体无声悲泣的胡青牛。他枯槁的身躯佝偻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被痛苦填满的空壳。
“胡前辈!”我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地喊道,试图唤回他一丝神智,“王前辈……她最后的话……昆仑墟……九阳……解玄棺!您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胡青牛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那张被泪水和血污模糊的脸上,独眼空洞而茫然,仿佛过了许久,才艰难地聚焦在我脸上。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悲痛堵住。
“昆……仑……墟……”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地名,眼神涣散,如同梦呓,“传说……西极之地……万山之祖……缥缈……无踪……有死……无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痛苦的呜咽,再次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入王难姑冰冷的颈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连胡青牛这等人物,对昆仑墟也知之甚少,甚至充满了绝望的认知!有死无生?!
体内的寒气再次猛烈反扑!周芷若闷哼一声,按在我后心的手掌微微颤抖,玉白色的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那恐怖的寒意如同无数冰针,再次刺入我的骨髓!
“呃啊——!”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表面的冰霜再次迅速蔓延!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就在这危急关头!
“咳咳……”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无尽疲惫的咳嗽声,突然从胡青牛怀中响起!
胡青牛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王难姑那紧闭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竟然再次从她口鼻间逸出!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她没死?!
不!不是没死!是……回光返照?!
胡青牛独眼之中瞬间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狂喜与更深绝望的光芒!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迅速搭上王难姑的腕脉,随即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难姑!难姑!你撑住!撑住啊!”他嘶哑地喊着,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仅存的几根金针,就要施救。
王难姑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辰,充满了疲惫与解脱。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胡青牛那张因狂喜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最后,极其微弱地、却异常清晰地,定格在我的方向。
她的嘴唇,再次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这一次,没有声音。
但我却清晰地“看”懂了她的唇语!
那是一个字,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复杂的象形文字!它并非镌刻在任何地方,而是如同烙印般,直接浮现在我的脑海深处!
这个字出现的瞬间,我体内那狂暴肆虐的玄棺寒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骤然一滞!连带着心口那剧烈蠕动的玄棺印记,也暂时平息了下来!
与此同时,王难姑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这一次,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胡青牛手中的金针,“叮”的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玄冰之上。
溶洞内,只剩下胡青牛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以及我粗重而冰冷的喘息声。
那个古老而神秘的象形文字,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镌刻在我的意识深处。它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暂时镇压了玄棺的暴动,也为我指向了一条……通往未知绝境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