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云九都认为只要找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就可以揭开桂村“诅咒”的真相。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是“木剑”有意让他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气息,而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离开桂村,或者说让他带着它离开。
“这是什么力量。”云九直勾勾的盯着木剑,族亲一个一个离开的画面至今在他脑中回旋,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他知道桂村的“诅咒”必定和这种力量有脱不开的关系。
“灵力。”木剑没有隐瞒,将知道的一五一十统统说了出来。
原来,大部分人通过锻炼体魄提升实力,终其一生也只算得上是一名武者,而在武者之上还有一种人,他们吸纳天地间的灵气提升实力,这种人被称为修士。
“这么说树上的人就是修士?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云九声音渐渐变得冰冷。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人把我禁锢在那里,日复一日的剥夺我的力量,好在我只是一柄没有用的木剑,用完了就被丢了。”木剑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在这时突兀的出现。
“你是……人?”云九诧异的盯着分不清男女的朦胧虚影。
“我只记得我是剑魂。”虚影发出空灵的声音,只是话音未落,它又黯淡了几分,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看着虚影的样子,云九眉头微蹙,“要不你还是先回到剑中吧。”
“来不及了,我即将陷入沉睡。”虚影缓缓飘到云九身旁,声音又虚弱了几分,“荒漠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有人在这里地设下了一个吞噬阵法,灵气,生机都会被吞噬,为了防止有人离开荒漠,越靠近边缘,那股吞噬之力就越强,你看这些人…”
虚影指着雪地上的枯骨,再次感叹,“我也是运气好,不然就和他们一样了。”
云九却是皱着眉,“按理说这里已经是荒漠的边缘,可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你和他们不一样。”它凝视着云九,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你出生就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云九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瞳孔忽然微缩,“你是指天地异象?”
“嗯,这阵法对你们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作用。”虚影微微点头,身影又虚幻了几分。
“你们?”云九又是一怔,很快就恍然大悟,忙问,“所以曾经引来天地异象的八个人都出去了?”
“如果他们能抵御过这严寒的话……”说到这,虚影不禁失笑,“若不是有阵法在,这严寒又能束缚得了谁呢。”
“如此说来,我要离开这片荒漠也并非难事。”云九微微颔首,目光凝视着几乎透明的虚影,“那么你呢?这么急着出去又是为什么?”
“阵法笼罩着天地,灵气也被阻隔,再不出去,我就要死了。”虚影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只有出去了才能恢复实力,才有机会报仇。”
云九眉梢轻挑,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全盛时期都被搞成这样,实力恢复了就能报仇?”
虚影盯着云九,戏谑地咧开嘴,“现在不是还有你么。”
“有道理。”云九笑着去拍虚影的肩膀,可虚影在这一刻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云九的神色忽然有些黯然,他又想起了那些在他眼前死去的族亲。
雪越下越大,云九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他的春天已然来了,曾经那种神秘气息,现在已经充盈着整个天地,无时无刻不滋润着他的身体。
视线的尽头,那里依旧还飘着雪,只是那里的雪已不再孤独,已不再令人感到绝望。
一座破败的城镇矗立在大地上,在云九看来却是最美的风景。
云九还未走进城,纷乱的声音如潮水般从城内涌来,他不禁驻足,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古城。
古城虽破败,却丝毫不会影响它的热闹,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你若想在古城买到什么奇珍异宝,那或许有点难,可若你是来找消息的,那实在再容易不过。
云九走到城门前去,正好遇到一群人围在城门口观看张贴的告示。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因为皇朝动荡,西征的镇国公受到伏击,城主府紧急发兵支援,导致古城空虚,为了抵御虎视眈眈的匪寇,副城主不得不征召能人异士。
“听说了吗,城外鬼哭岭的匪寇要打来了。”
“打就打吧,又能怎么样呢,这榜文上的奖励是换了又换,也没有人敢去揭榜,你我普通百姓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的也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倒是热闹,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揭榜。
云九也只是看看就径直往城内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道理他当然也懂。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云九内心五味杂陈,街道上挤满了人,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这样的景象在桂村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渴望笼罩在桂村上空的阴霾有一天会散去。
云九在城内转了一阵,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对于城外的匪寇,似乎除了城主府,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座城无论在谁手里,好像都不重要。
该吃吃的吃,该喝喝的喝,
云九也随着人群走进一间客栈,这客栈不大,名字倒是响亮——聚英阁。
刚踏进客栈门槛,那膀大腰圆的客栈老板王贵就笑着迎了上来,他这一笑,将脸上的肉堆的更紧,那本就不大的眼睛也被生生挤成了两条细缝。
“公子里面请。”他声音响亮,带着云九来到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又略带歉意的说道,“实在抱歉,今儿只剩下这一个座位了。”
“无妨。”云九无所谓的摆摆手,对这个事情他也的确没有在意。
王贵感激的给云九倒了一杯茶,又吩咐小二端来好酒好菜,可就在这时,街道突然嘈杂起来。
“什么事?”云九将刚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了回去,目光已落在客栈之外。
“柳铭。”王贵冲客栈内一个身材中等,不高不矮的青年男子喊了一声。
柳铭闻声看向王贵,王贵冲他使了个眼神,柳铭会意,托着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脚步轻快地在桌椅间闪过,眨眼便将饭菜准确无误地送到客人桌上,期间竟没有溢出一滴汤汁。
做完这一切,柳铭才不疾不徐来到客栈大门,他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将门给关了起来。
“怎么了。”王贵忙问,客栈内此时也突然变得安静,每个人竟都屏住呼吸,一时间落针可闻。
“土…土匪…又…又来了……”原本镇定自若的柳铭身体忽然开始颤抖,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王贵见怪不怪的走到柳铭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这些人隔个三五天就来一次,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去把门打开,别影响了生意。”
“这…这次…不……不一样。”柳铭一边说着,一边将王贵带到虚掩的窗户旁,示意王贵自己看。
“平时就叫你胆子要放大,都这么多次了,你还是这般胆小。”王贵一边说着柳铭,一边毫不在意的往窗外看。
在昏暗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恐惧,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肆无忌惮地掠夺着一切,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人性,只有贪婪与欲望。
街道两旁的店铺被砸得稀巴烂,货物散落一地,被他们随手抓起,塞进身后的麻袋里,偶尔有人试图反抗,也会被无情的打倒在地,随后便有一声惨叫在街道回荡。
在这群恶魔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他身高足有八尺,肌肉虬结,仿佛一头狂暴的人形凶兽,他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九环大刀。
他走到街道的中心,目光环视着四周,街道上一下落针可闻,没有人再动分毫,便是他的那些手下也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街道的一个角落,一个襁褓中的幼儿许是饿了,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尽管抱着她的老妇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的声音依旧穿透的了整个街道。
虎背熊腰的男子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静,死一般的寂静!
他一步一步走向抱着孩子的老妇人,很慢很慢,他走的也很轻很轻。
街道上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老妇人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她想逃,可是当雷鸣在天际响起的时候,哪里还有容身之所呢?
男子缓缓抬起手臂,手中的九环大刀铮铮作响,他的笑容狰狞而恐怖。
老妇人放下手中孩,跪着爬到男子跟前,泪眼婆娑道:“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男子没有理会老妇人,径直走到小孩儿身边,一手将其拎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
“不要,不要……”老妇人又爬到男人跟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脚,试图男人能把孩子放下。
男人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抬起另一只手,一刀落下。
一道惨叫声在街道响彻,竟是将小孩的哭声都压了下去。
“求求你,放了孩子……放了…孩子。”老妇人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
男子却并未理会继续往前走。
“啊……”老妇人嘶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用着仅有的一只手追上了男子。
“放了孩子吧……”老妇人抓着男子的脚恳求着。
“找死!”男子深深吸了口气,又是一刀落下,鲜血染红了青石地板,男子头也不回,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老妇人痛的几乎晕厥,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强撑着想要闭上的眼睛。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男子,就像眼镜蛇一般凶狠,恶毒,她想用眼神把这个恶魔杀死,可惜……
男子走到同伴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像是炫耀一般将手中的孩子高高抛起。
“哇……”孩子受到惊吓,再次哭了出来。
随着孩子的哭声响起,男人的脸上又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他缓缓举起手中大刀。
“不……”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可惜她的声音阻止不了孩子的落下。
只听“刺”的一声,鲜血四溅,孩子瞬间没了气息,同一时刻,老妇人一口鲜血吐出,也是断绝了生机。
男子拔出大刀,扫了一眼街道两旁因恐惧而吓得不敢动弹的众人,他手腕一翻,只说了一个字,“杀!”声音冰冷而绝情。
话音未落,身后小弟纷纷冲了出去,很快,人群就被屠戮殆尽,只有少数一些人侥幸逃离,街道上只剩下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更浓,让人几乎窒息,男子抬起手中大刀,闭着眼舔了舔刀身上的鲜血,一副享受的模样。
剑身上的血很快被他舔舐干净,他又睁开毒蛇般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杀戮让他感到兴奋,恰在此时,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了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王贵身上,男子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迈开步子就朝着客栈走来。
感受到男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杀气,王贵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嘴中喃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