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光明堡保卫战
书名:魔法门:诸域传奇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716字 发布时间:2025-07-23

第二十章:光明堡保卫战

 

银月溪谷的晨雾还没散尽,艾瑞克的马蹄已经踏碎了光明堡前的平静。骑士的银甲上还沾着黑松林的泥浆,干涸的泥块在甲胄接缝处结成硬壳,左臂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每走一步都在青灰色石板路上留下浅浅的血痕。当他勒住缰绳时,座下的白马“流星”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色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这匹经历过三次边境战役的战马,显然嗅到了战场上熟悉的死亡气息,它的鬃毛因紧张而竖起,像一蓬炸开的银线。

 

城墙下涌动的黑色潮水让艾瑞克的瞳孔骤然收缩。最前排的骷髅战士已经用同伴的骸骨堆成了半人高的平台,它们的肋骨间还插着生锈的箭簇,有的箭杆上甚至还挂着破烂的布条,那是昨夜守军射偏的箭矢。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正伸手去够垛口上的守军,指骨摩擦石头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一个穿着破烂皮甲的僵尸被钉在城门上,腐烂的手指还在徒劳地抓挠门板,指甲缝里嵌着的皮肉已经发黑发臭,那是昨夜试图撞开城门时留下的痕迹——艾瑞克认出了他胸口的狼头徽章,那是北境来的雇佣兵头目,三天前还在酒馆里吹嘘自己能一拳打死熊。更远处,十几个骑着骨马的死亡骑士正举着锈迹斑斑的长矛,他们的骨马眼眶里同样燃烧着绿火,马骨上还套着腐烂的马鞍,鞍鞯上的银饰早已被黑暗能量腐蚀成黑色。死亡骑士的旗帜上画着扭曲的骷髅头,旗杆顶端还挂着半块光明堡的守卫徽章,那是从牺牲的守卫队长胸前扯下来的。

 

“加固右翼!第三小队把沥青桶搬到箭楼!”城墙上传来卡尔骑士的怒吼,老骑士的银色胡须上沾着黑色的血污,像撒了把烧焦的芝麻。他的圣光剑“守誓者”正插在一个巨型僵尸的头颅里,那怪物腐烂的手臂还在徒劳地挥舞,抓得城墙石屑飞溅。这头僵尸至少有三人高,肚子上裂开的伤口里露出半截锁链甲,肠子里混着铁锈和碎石,显然生前是光明堡的铁匠——艾瑞克认出了他腰间的铁砧徽章,那是老铁匠戈德温的标记,去年冬天骑士还请他修补过自己的剑鞘。

 

卡尔身边的弓箭手露西正奋力拉扯弓弦,少女的右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青筋像蚯蚓般在皮肤下游动。她的羽箭带着破空声穿透三个骷髅的肋骨后才钉在地上,箭尾的银羽在阳光下闪烁——那是银月溪谷特有的标记,每支箭杆上都刻着小小的月亮,代表着格林村幸存者的不屈。当她弯腰去捡箭囊时,艾瑞克注意到她的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裤腿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显然是旧伤复发。那是半年前在抵御狼袭时被咬伤的,当时莉迪亚用风元素为她止的血,没想到今天又添了新伤。

 

“伊莱亚斯带伤兵去临时医疗点!”艾瑞克翻身下马时,左臂的脱臼处传来剧痛,他咬着牙将圣光注入关节,只听“咔”的轻响,脱臼的手臂终于复位,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银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将昏迷的圣骑士交给两个守林人——那是来自橡木林的双胞胎兄弟,哥哥凯尔的左耳缺了一半,那是被深渊猎犬咬的,弟弟芬恩的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是小时候被熊爪划的,两人都曾受教于老贝恩,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用守林人特有的草药包裹着伊莱亚斯的伤口,那草药散发着刺鼻的薄荷味,能暂时麻痹神经。

 

“莉迪亚,用风元素清理城墙左侧的投石机!”艾瑞克抽出“破晓”,剑刃上的金光在接触到战场黑暗能量的瞬间暴涨三尺,将靠近的两个骷髅战士烧成灰烬,绿色的骨粉在空气中飘散,“那些堕落的工程师在给投石机装尸块,不能让他们砸开城门!看到那个戴红头巾的家伙了吗?他是首席工程师,先解决他!”

 

风系法师的淡蓝色法袍在风中展开,像一只盘旋的猎鹰。她的指尖凝聚出十二道细小的风旋,精准地击中投石机的绞盘,将那些正在搬运腐尸的堕落工程师卷到空中。“收到!”莉迪亚的声音带着风元素特有的清冽,她的亚麻色长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守林人特有的树叶纹身,那是用银月草汁液纹的,能增强与自然的联系,“不过得等我先解决这些讨厌的蝙蝠!”三只暗影蝙蝠正扑向她的后背,它们的翅膀像破布一样,爪子却闪着寒光,却被突然出现的风墙挡在外面,翅膀被气流切割得鲜血淋漓,发出尖锐的嘶鸣。

 

托马斯早已握紧剑柄,少年骑士的圣光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城墙上的圣光符文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轻响。他的脸颊上还有道未愈合的伤疤,是昨天在黑松林被荆棘划破的,此刻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当他跟着艾瑞克冲向南门时,正好看到一个戴着尖角头盔的黑暗魔法师,正将一团墨绿色的能量球扔向城墙——那是腐蚀咒,能让石头变得像面包一样松软。城墙已经出现了一块人头大小的凹陷,石屑像沙子般不断掉落,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内芯,几个守军正用木板和铁棍勉强支撑着。

 

“看我的!”托马斯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圣光剑划出金色弧线,精准地劈在能量球上。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少年感觉手臂像被重锤击中,虎口发麻,剑差点脱手而出,却依然咬紧牙关维持着剑势,最终将能量球炸成无数绿色光点。那些光点落在地上,立刻将石板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类似臭鸡蛋的味道。

 

“不错啊小家伙。”黑暗魔法师发出刺耳的笑声,他的脸被兜帽遮住,只能看到露出的下巴上爬满黑色纹路,像蚯蚓般缓缓蠕动,“比你师父当初可莽撞多了——艾瑞克第一次见我时,可是躲在鲍里斯长老身后呢,手里的剑都在发抖,像只受惊的兔子。”

 

艾瑞克的剑突然抵在魔法师的咽喉,剑刃上的金光几乎要灼伤对方的皮肤:“莫迪凯,你居然还活着。在黑石隘口,我以为你已经被圣光净化了。”骑士的声音冰冷,左脸颊的伤疤因愤怒而微微发亮,金色的光芒顺着疤痕的纹路流淌,像一条活过来的小蛇,“看来当时是我心软了,应该斩草除根。”

 

被称为莫迪凯的魔法师缓缓掀起兜帽,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左眼的位置只有一个黑洞,里面燃烧着绿色火焰,右脸则布满扭曲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像爬满了黑色的蜈蚣。“拜你所赐,我确实差点死掉。”他用烧焦的手指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黑暗给了我新生,你看——”他的手臂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触须,那些触须上长着细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艾瑞克,“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不像你们这些圣光的傀儡,连伤痛都不敢面对!”

 

触须如毒蛇般射向艾瑞克,却被莉迪亚的风刃斩断。断落的触须在地上扭动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很快就化作一滩黑色粘液,腐蚀着地面的石板。“艾瑞克,南门的防御符文快被腐蚀光了!”风系法师的淡蓝色法袍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的嘴唇因缺水而干裂,“卡尔骑士让我们去启动备用法阵!莫迪凯交给托马斯,你快去!”她的风元素在城墙上游走,将三个试图爬上来的骷髅吹飞出去,其中一个正好撞在投石机的支架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战场上格外清晰,像有人踩碎了一篮鸡蛋。

 

艾瑞克犹豫了一下,看向托马斯。少年骑士立刻挺了挺胸膛,圣光剑在阳光下划出圆弧形的光盾,将莫迪凯的黑暗射线挡在外面:“我能对付他!您快去启动法阵!上次在密道,我已经学会了圣光屏障的进阶用法,莉迪亚可以作证!”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异常坚定,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风系法师立刻点头,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说的是真的,上次他用屏障挡住了守林人尸体的自爆,连老贝恩都夸他有天赋。”她的风刃突然转向莫迪凯的脚边,炸开一团尘土,迫使对方后退半步,“快走,艾瑞克!符文的光芒只剩最后三分之一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当艾瑞克冲向城墙内侧的法阵室时,正好看到红发学徒艾玛被两个骷髅战士围攻。少女的火焰卷轴已经用完,只能用照明术勉强抵挡,微弱的火球砸在骷髅的骨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她的红色卷发乱得像一团稻草,几缕烧焦的发梢证明她曾试图用火攻,雀斑脸沾满灰尘,只有鼻尖还是红扑扑的,右手被骷髅的骨爪划伤,伤口边缘泛着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已经蔓延到手腕了。

 

“艾玛!”艾瑞克的圣光剑化作金色长鞭,缠住骷髅的脖颈猛地一拉,将两个怪物拽得粉碎。骨骼碎裂的声音里,他认出其中一个骷髅的护腕——那是魔法学徒的制式装备,上面刻着星星图案,属于三个月前失踪的学徒托比,那孩子总是偷偷在护腕内侧刻身高线,记录自己的成长。骑士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却只能将怜悯压在心底。

 

“艾瑞克大人!”艾玛看到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流下两道清晰的泪痕,“您终于回来了!我们都以为……”

 

“备用法阵的钥匙在哪里?”艾瑞克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艾玛,用圣光轻轻覆盖在她的伤口上,黑气遇到金光立刻退缩,发出“滋滋”的响声,露出底下鲜红的皮肉,“别怕,有我在。”

 

“在……在鲍里斯长老的尸体上!”艾玛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着前方的石阶,“长老他……他为了保护法阵钥匙,被亡灵巫师杀了……那个巫师有根蛇头手杖,能让尸体站起来……我亲眼看到他把蛇头按在长老胸口,长老的圣光徽记被蛇头吞下去了……”少女说到这里,忍不住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艾瑞克的心猛地一沉。鲍里斯长老是他的老队长,当年他第一次施展圣光时,还是老骑士用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他的小手引导能量流动。他至今记得长老手掌的温度,记得他教自己如何在暴风雪中辨别方向,如何在绝境中保持希望。老骑士总说:“圣光不仅是武器,更是信念,当你坚信光明,它就永远不会熄灭。”

 

法阵室门口果然躺着鲍里斯的尸体。老骑士趴在冰冷的石板上,背上插着三根黑色的骨箭,那是亡灵巫师特有的武器,箭杆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正不断向尸体注入黑暗能量。他的圣光徽记还紧紧握在手里,徽记上的银鹰已经被黑暗能量腐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半个翅膀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鹰。艾瑞克小心翼翼地掰开长老的手指,指关节因为僵硬而发出“咔哒”的响声,终于取出那枚刻着法阵符文的铜钥匙——钥匙上还残留着老骑士的体温,像一道暖流涌入艾瑞克的掌心,与他的圣光产生共鸣。

 

“安息吧,长老。”艾瑞克将老骑士的眼睛轻轻合上,用自己的披风盖住他的身体,那披风上还留着黑松林的烟火味,“您守护的家园,我们会继续守护。您的信念,我们会永远铭记。”他将钥匙插入法阵凹槽,圣光顺着符文流淌,激活了沉睡的防御阵。城墙内侧突然升起金色光墙,那些正在攀爬城墙的骷髅像被无形的巨手拍中,纷纷摔落在地,骨骼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场残酷的冰雹。

 

“不!”莫迪凯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触须疯狂地抽打光墙,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白烟,“艾瑞克!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看看你的身后!莫拉格大人早就预料到了!”

 

艾瑞克回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战场中央突然升起一座黑色祭坛,祭坛由无数根扭曲的白骨堆叠而成,每根骨头上都刻着暗红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活物般蠕动,不断吸收着战场上的死亡气息。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像有无数张人脸在蠕动,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散发的黑暗能量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扩散。所过之处,光明堡的圣光符文纷纷熄灭,连他的“破晓”都开始剧烈震颤,剑刃上的金光黯淡了大半,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是‘暗影之心’!”卡尔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老骑士的圣光剑已经黯淡无光,他正用身体挡住一个死亡骑士的冲锋,铠甲上的划痕里渗出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银鹰徽章,“莫拉格说的黑暗神器就是它!这颗晶石吸收了十万个无辜者的灵魂,能压制一切光明能量!二十年前,我们付出了三百骑士的代价才把它封印,没想到……没想到它还是被唤醒了!”老骑士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托马斯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的圣光徽记变得冰冷,像块普通的金属,贴在胸口沉甸甸的。莫迪凯的触须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拽倒在地。少年的额头撞在石阶上,眼前瞬间发黑,额角渗出的血滴落在地上,与灰尘混在一起变成暗红色。等他挣扎着抬头时,正好看到魔法师的黑色火焰在指尖跳动,那火焰带着刺鼻的腥气,显然是用灵魂燃料点燃的,周围的空气都因此扭曲了。

 

“看到了吗?没有圣光,你什么都不是。”莫迪凯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愉悦,他的独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让我看看艾瑞克的徒弟,灵魂是什么味道的。说不定比鲍里斯那老家伙的灵魂更美味呢,年轻人的灵魂总是更鲜嫩。”

 

就在火焰即将触及托马斯的瞬间,一道金光突然从少年怀中射出——是那枚带着鹰喙划痕的圣光徽记!徽记挣脱莫迪凯的黑暗能量,飞到空中,与祭坛顶端的“暗影之心”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徽记上的银鹰图案活了过来,展开翅膀发出嘹亮的鸣叫,金色的声波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熄灭的圣光符文重新亮起,连艾瑞克的“破晓”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刃上的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龙,在阳光下流转。

 

“这不可能!”莫迪凯尖叫起来,他的触须在金光中迅速枯萎,像被火烧过的树枝,“一枚普通的徽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抗暗影之心!”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因为它承载着太多守护的记忆。”艾瑞克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他的圣光与徽记产生共鸣,左脸颊的伤疤亮得像条金色河流,“托马斯第一次斩杀野狼时留下的划痕,对抗深渊猎犬时的碰撞痕迹,还有刚才在沼泽边,我们共同注入的圣光……每道印记都是一段故事,每个故事都凝聚着光明的力量!”骑士突然冲向祭坛,圣光剑划出巨大的十字形光刃,“托马斯!莉迪亚!用你们最强的力量支援我!”

 

托马斯的圣光剑与艾瑞克的剑刃碰撞,两股能量合二为一,化作金色巨龙直冲祭坛。巨龙张开的翅膀上,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细小的光斑——那是历次战斗中牺牲者的灵魂,有守林人、有骑士、有村民,此刻都在为他们助力,发出微弱的光芒。莉迪亚的风元素凝聚成青色长矛,与金色巨龙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青金交加的光柱,长矛的尖端闪烁着点点银光,那是从银月溪谷带来的晨露,蕴含着纯净的自然之力,是她昨天特意收集的,本想用来给大家解渴,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当光柱与“暗影之心”接触的刹那,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死寂。黑色晶石表面出现无数裂纹,里面传来十万个灵魂的呐喊,那声音从痛苦的哀嚎逐渐转为解脱的欢呼,最终化作对光明的向往,像一首壮丽的史诗。莫迪凯的身体在金光中开始分解,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握住一把空气:“黑暗……永远不会……屈服……”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彻底消散了。“暗影之心”在欢呼声中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光明堡的圣光符文,那些符文因此变得更加明亮,像镶嵌在城墙上的星星。那些被复活的骷髅和僵尸失去能量支撑,纷纷倒在地上化作尘埃,风一吹就散了,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泥土的清香,仿佛大地也在为这场胜利欢呼。幸存的黑暗生物发出恐惧的尖叫,转身就逃,却被重新振作的骑士和弓箭手一一斩杀。露西射出的最后一支箭,精准地穿透了死亡骑士的头盔,箭尾的银羽在夕阳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像一只归巢的鸟儿。

 

当最后一个黑暗生物倒下时,夕阳正好落在光明堡的塔尖上,将整座城堡染成温暖的金色。艾瑞克靠在城墙上,胸口剧烈起伏,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银甲的袖口,在甲胄内侧积成小小的血洼。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在空旷的胸腔里回荡,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那是瓦勒留斯的黑暗射线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圣光的回流而微微发烫。

托马斯正蹲在地上,用圣光为一个年轻的守卫处理腹部的伤口。那守卫叫本,是三个月前才加入守备队的农家少年,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却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别怕,很快就好。”托马斯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的圣光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金色的光芒像一层薄纱覆盖在伤口上,让外翻的皮肉缓缓愈合。艾玛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从医疗点拿来的草药,她已经用清水洗干净了脸,雀斑在夕阳下格外清晰,此刻正认真地按照莉迪亚教的方法,将捣碎的银叶草敷在本的额头上降温。

“需要帮忙吗?”莉迪亚走了过来,她的淡蓝色法袍上沾着不少灰尘,发带不知何时断了,亚麻色长发披散在肩上,被汗水濡湿的发丝贴在脖颈上,像一串精致的项链。她的风元素正小心翼翼地托起一个掉落在地上的号角,那是守军用来传递信号的,刚才被骷髅的骨爪踩扁了,此刻在风元素的作用下正慢慢恢复原状。

“不用啦,”托马斯抬起头,脸上沾着几点血污,却笑得灿烂,“本的伤口已经止血了,等会儿让医疗点的修女来包扎就行。倒是你,刚才凝聚风矛的时候,脸色好差,没事吧?”少年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他知道风系法师每次过度使用魔法,都会头疼好几天。

莉迪亚揉了揉太阳穴,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老毛病了,休息一晚就好。倒是你,刚才被莫迪凯拽倒时,额头撞得不轻,要不要我用风元素帮你消肿?”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微弱的风旋,带着清凉的气息。

“没事没事。”托马斯连忙摆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血迹,“这点小伤算什么,伊莱亚斯前辈才惨呢,被黑暗箭射中了还硬撑着战斗。对了,他去医疗点了吗?”

“芬恩和凯尔正扶着他过去呢。”莉迪亚朝西边努了努嘴,“伊莱亚斯那家伙,明明疼得直冒冷汗,还嘴硬说自己是圣骑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倒是卡尔骑士,刚才我看到他在鲍里斯长老的尸体旁站了好久,你要不要去看看?”

艾瑞克顺着莉迪亚的目光看去,只见老骑士正蹲在鲍里斯的尸体旁,用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队长的脸。卡尔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他的银色胡须微微颤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深深的悲伤。当他看到艾瑞克走来时,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鲍里斯死了,他是为了光明堡牺牲的……”

艾瑞克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是的,他是一个英雄,他的英勇无畏永远值得我们学习。”骑士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鲍里斯长老冰冷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有力,能轻易举起沉重的战斧,此刻却软弱无力地垂着,“我们会为他举行最高荣誉的葬礼,就葬在英雄谷,和历代守护者在一起。”

卡尔叹了口气,将鲍里斯的手放回胸口:“他生前总说,不想埋在那么严肃的地方,想去银月溪谷边,说那里的晨雾闻起来像母亲的乳汁。”老骑士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质酒壶,将里面的酒缓缓倒在鲍里斯的墓碑前——那是块临时找来的石板,上面用剑刻着“鲍里斯·铁砧,光明堡守护者”,“这是他珍藏的蜂蜜酒,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喝的。”

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淡淡的甜香。艾瑞克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鲍里斯还说,等春天来了,要教托马斯酿蜂蜜酒,说年轻人不仅要会战斗,还要会享受生活的美好。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慢慢沉入西山,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像一块巨大的画布被泼上了金色的颜料。

圣光徽记飞回托马斯手中,表面的银鹰图案依然栩栩如生,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温和,仿佛在微笑。少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徽记上的每一道划痕,突然明白这些印记不是瑕疵,而是勋章——最左边的浅痕是第一次训练时不小心撞到石碑留下的,中间最深的那道是对抗深渊猎犬时被利爪划的,右边那排细密的纹路是刚才在祭坛边,与艾瑞克的剑碰撞产生的。每一道都记录着一次成长,一次守护。

“结束了?”托马斯走到艾瑞克身边,小心翼翼地触碰骑士背上的伤口——那里已经被莉迪亚用治愈术处理过,焦黑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那是凯尔和芬恩带来的橡树叶和银叶草混合的味道。

“还没有。”艾瑞克望着远方的黑松林,那里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天空与大地连接在一起,“莫拉格死了,莫迪凯也被净化了,但瓦勒留斯还在逃。那个独眼术士带走了‘暗影之心’的核心碎片,我能感觉到,它还在散发微弱的黑暗能量,像一颗埋在地下的种子,随时可能发芽。”他顿了顿,看向城墙下散落的光点,那些是“暗影之心”碎裂后残留的能量,“而且这些碎片散落在各地,需要有人去回收,防止黑暗势力再次利用它们。”骑士突然笑了,揉了揉托马斯的头发,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柔,“看来我们有新的任务了,小骑士。”

托马斯握紧手中的圣光徽记,感受着里面流淌的温暖能量。他能感觉到那些来自牺牲者的祝福,来自鲍里斯长老的、来自守林人们的、来自所有为光明而战的灵魂的,它们像涓涓细流汇入大海,在他的徽记里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准备好了。”少年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异常坚定,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无论去哪里,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跟您一起。”

艾瑞克看着少年,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鲍里斯出征时,也是这样坚定地说“我准备好了”,当时他才十六岁,比现在的托马斯还小两岁。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老骑士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的时候,依然选择前进。”

城墙上,露西的弓箭手们开始唱起古老的战歌,那是银月溪谷代代相传的歌谣,歌词里讲述着光明如何战胜黑暗,希望如何驱散绝望。少女们的声音清脆,男人们的声音浑厚,交织在一起,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流淌在战后的战场上。露西站在最前面,她的左腿依然有些不便,却挺直了脊梁,歌声比谁都响亮,阳光照在她的银羽箭囊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夕阳的金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守护的剪影,在光明堡的石墙上,刻下新的传奇。艾瑞克看着那轮缓缓沉入西山的太阳,突然想起鲍里斯长老常说的一句话:“光明不是永不熄灭的火焰,而是总能在黑暗中重新点燃的火种。”此刻,他在托马斯眼中看到了那团火种,明亮而坚定,足以照亮未来的漫漫长路。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艾瑞克站起身,将“破晓”插回剑鞘。剑入鞘的瞬间,城墙上的圣光符文同时闪烁了一下,像在与骑士告别。“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黑松林。”他对围拢过来的同伴们说,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莉迪亚,麻烦你用风元素探查一下瓦勒留斯的踪迹;托马斯,你去医疗点帮修女们照顾伤员,顺便熟悉一下我们的新地图;卡尔骑士,麻烦您留守光明堡,清点伤亡,加固防御。”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决心。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银月溪谷的清凉气息。艾瑞克抬头望向天空,第一颗星星已经悄然升起,像一颗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土地。他知道,战斗还未结束,黑暗也并未远去,但只要他们心中的圣光不灭,只要彼此扶持,就一定能守护好这片家园,迎接黎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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