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妹妹好像不太舒服？”林晚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镜头立刻转过来。她伸手想去探沈清辞的额头，“是不是害怕了？其实我也有点怕，听说这里以前……”
“怕就别来。”沈清辞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寒意。她抬眼看向林晚晚，目光直直射向对方身后——那里站着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正抓着林晚晚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林晚晚脸色微变，强笑道：“妹妹真会开玩笑。”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沈清辞的视线。
直播在子时准时开始。
八名嘉宾分成两组探索东西厢房，沈清辞被分到和林晚晚一组，跟拍PD举着夜视摄像机，镜头里的画面泛着诡异的绿光。
“陶家老院建于民国三年，”林晚晚对着镜头介绍，声音甜得发腻，“据说最后一任主人陶老爷，在抗日战争时期杀了自己的独子，因为那孩子……”她故意顿住，眼角余光瞥见沈清辞正盯着房梁，“被日本人收买了。”
沈清辞没接话。房梁上贴着张泛黄的符纸，边角已经卷翘，上面的朱砂符文被人用利器划得乱七八糟，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木头，像干涸的血迹。
“这里好冷啊。”林晚晚抱紧胳膊发抖，突然指向沈清辞身后，“那是什么？！”
镜头猛地转向后方，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风吹过的呜咽声。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刚才是不是有影子闪过去？”
“晚晚别吓我！我一个人在家啊！”
“沈清辞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装的吧”
沈清辞转身的瞬间，帆布包里的青铜镜剧烈震动。镜中映出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正缓缓渗出黑色的粘液，粘液落地的地方，浮现出个小小的脚印。
“别看了，走吧。”她扯了把还在装害怕的林晚晚，指尖触碰到对方手腕的红绳时，镜中孩童鬼影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沈清辞。
东西厢房的探索毫无波澜，直到凌晨三点，导演在对讲机里宣布：“所有人到正厅集合，准备第二轮通灵游戏。”
正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个老旧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林晚晚被安排坐在罗盘正对面，她偷偷往香灰里撒了点白色粉末，抬起头时，眼睛里蒙着层诡异的白雾。
“我们现在开始请笔仙。”导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刻意营造的阴森，“请大家把右手放在纸上，跟着我念……”
沈清辞的指尖刚碰到纸面，就感觉一股阴冷的力道拽着她往左边拖。桌下的青铜镜烫得惊人，镜中闪过罗盘底座——那里刻着个微型阵眼，正随着众人的念诵，慢慢吸收着房间里的阴气。
“笔仙笔仙，告诉我，陶家公子是被谁杀死的？”林晚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握着笔的手猛地往沈清辞的方向戳去！
笔尖在纸上划出道长长的血痕，像条扭动的蛇。
“啊！”有嘉宾尖叫起来，“我的手动不了了！”
沈清辞猛地抽手，却发现指尖被牢牢粘在纸上。低头看去，纸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桌对面的林晚晚嘴角噙着笑，眼睛里的白雾越来越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怎么回事？！”跟拍PD的声音发颤，镜头开始剧烈晃动，“我的摄像机……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屏幕上的画面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到嘉宾们一个个瘫在椅子上，脸色青白，胸口起伏微弱，像是被人按住了呼吸。
鬼压床。
沈清辞迅速掐了个诀，指尖在掌心划出个简单的符文。刚要按在桌上，就听见林晚晚用一种不属于她的声音笑道：“来了……他来找偷命的人了……”
话音刚落，正厅的横梁上突然垂下根麻绳，绳端的纸人剧烈摇晃，纸脸上的眼睛用朱砂点得鲜红，直勾勾盯着沈清辞。
“嗬……”
一声模糊的孩童啼哭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沈清辞猛地抬头，看见房梁上蹲着个小小的黑影，正慢慢转过身——那是个穿着破烂长衫的男孩，半边脸烂得露出白骨，眼眶里淌着黑血。
是陶家老院井里的那个小鬼。
弹幕彻底失控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遮住了画面：
“我看到了！那个小孩！”
“快关直播啊！这是真的有鬼！”
“沈清辞快跑啊！！”
林晚晚坐在椅子上冷笑，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直，像根引线般牵引着小鬼扑向沈清辞。她算准了沈清辞被鬼压床困住，就算没被困住，一个刚被认回豪门的娇小姐，又能有什么能耐？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沈清辞从帆布包里掏出青铜镜，镜面在黑暗中亮起微光。她抬手按住镜面，镜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正中小鬼的额头！
“啊——！”
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气从它身上疯狂往外冒。它指着沈清辞，又指向林晚晚，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偷……偷命者……必偿……”
金光越来越盛，透过直播镜头扩散开来。屏幕前的观众突然感觉浑身一暖，刚才那种被人盯着的寒意瞬间消失。有人截图发到微博，#封建迷信翻身战#的词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冲。
“快切信号！”导演在监控室里嘶吼，“把那段掐掉！”
画面在金光最盛的时候戛然而止，只剩下黑屏和“直播信号中断”的提示。
沈清辞收起青铜镜，小鬼已经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她看向瘫在椅子上的林晚晚，对方脸色惨白，手腕上的红绳断成了两截，断口处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你……”林晚晚指着沈清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清辞没理她，走到其他嘉宾身边，挨个在他们眉心点了下。被点到的人瞬间惊醒，大口喘着气，一脸茫然。
“刚才……发生什么了？”有人揉着脖子问。
沈清辞背起帆布包，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正厅的横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像是谁在低声重复着那句未完的话。
偷命者必偿……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镜，镜面已经恢复了冰凉，只是镜背的云纹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门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保姆车的轮廓。张天玄站在车边抽烟，看见沈清辞出来，掐灭烟头迎上去：“清辞，你没事吧？刚才直播……”
“有事。”沈清辞打断他，语气平静，“把刚才那段没被掐掉的素材，卖给营销号。”
张天玄愣住了：“你说什么？那可是……”
“要么卖，要么等着被林晚晚彻底踩死。”沈清辞拉开后车门，“选吧。”
车窗外，林晚晚被助理扶着出来，经过保姆车时，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沈清辞回以一个冷淡的眼神，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镜。
镜中映出林晚晚的背影，她的后心位置，趴着个模糊的黑影，正贪婪地吸食着她身上的气息。
沈清辞指尖在镜面上轻轻敲了敲。
这一世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