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决明子大师又秀了一把大嗓子。
接着海桑大师大声宣布:“本届龟峰鉴剑余下赛事暂缓三天举行,而这三天将成为今后每一年的武林哀悼日。”
有人大喊:“好歹先将今日的结果公布了。”
决明子大师友好地问:“你说了算?”
又吼:“老子说了算。”
那人不见了。会场更乱了,不断有踩踏事件发生,到处是女人的尖叫声,或慌张,或兴奋。兴奋居多。崔狗儿与崔花雨扶起木香沉:
“哥,回家啦。”
“莫慌,”黄酸八种说,“有大戏看。”
崔狗儿问:“看戏有钱挣吗?”
木香沉对他说:“听先生的。”他无力抢回父亲的灵柩,但在灵柩离开视野之前,他很难离开。
黄酸八种望了望棺材,又回到看了看木香沉,再对崔狗儿说:“有很多事情比挣钱重要。”
“装什么装?”
“你回头看看,武林人士都没有离开。”
“他们想干吗?”
“挣钱。”
“信不信老子打瘸你个老野种?”
“信。”
“哥撑得住吗?”崔花雨轻声问木香沉。
“让四妹操心了。”木香沉滞重地点了点头。
有赌友退票来了。黄酸八种一一满足。崔狗儿说:
“您疯了?这些算您个人的。”
“这一届龟峰鉴剑怕就此玩完了。疯的不是我。”
“因为啥?”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学?”
“玩完了也不能退钱。您不是最能赖吗?”崔狗儿压低声音。
“退票的毕竟少数,退了才不会将事情闹大——龟峰鉴剑黄了,按照赌约规定,黄一赔十。李隆基那四万老婆白白送给咱卖也不够还债。”
“其他的不退?”
“你真当老子吃屎长大的?”
“但往后呢,往后您的日子怎么过?三天之内必遭暗杀。”
“大不了躲你家鬼屋去。”
“租金怎么算?”
“再匀你一成。”
“成。”
“看戏。”
龟峰鉴剑大擂台上,一场唇枪舌剑正上演。
说是骂战会更准确。
总有人以为,读过三年书的就是比读过三十年书的素质低下,通常情况有可能是这样,但是,一旦骂起来,读过三十年书的往往比读过三年书的更土更狠更具侵略性。
因为,战就是仗,骂战就是打仗。
有人会在战场上装死,但绝对没有人会在战场上装斯文,拿着大喇叭到处吆喝,本人读过三十年书,望诸位好自为之。
观众散了个七七八八,做生意的更是走空了。整好有个宽松的看戏环境。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因此如下骂战删除了好几万个不雅词藻。情非得已,理解为盼。有个气宇轩昂的道士正在骂:
“少林派枉为盟主,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欲将杨门宝物据为己有,而面上居然词正理直,端的好一座感人肺腑的大牌坊。”
“这人是上清派近水观观主古得月,绰号交际花。”黄酸八种说着,嘴巴又努了努站在古得月身后的安玉双仙:“这师徒三人是有名的花花武痴,逢单月练武,逢双月骗女人上床。”
“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崔狗儿说,“别教坏小孩子。”
“从这句话完全可以看出,你已经坏了。”
“安玉双仙也就罢了,连师父也这样子。”木香沉问黄酸八种,“素闻上清派教风优良,怎容他三人如此胡闹?”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呢?再好的猎人也打不完坏鸟。就像咱大唐,大唐如此强盛,还不是到处饿死人?”
台上。“此乃皇命。”海桑大师反唇相讥,“堂堂古居士,出身大唐国教,食朝廷俸禄,竟然在龟峰鉴剑圣地指桑骂槐,出卖了上清的一世英名,更是公然造反。”
“贫道就是没本事造反,才在这里跟您斤斤计较。别动不动就朝廷长朝廷短的,咱武林没那么高级。大师怎不说说杨门宝物呢?”
“杨门宝物纯属子虚乌有,古居士所言纯属诽谤。”
“又是造反,又是诽谤,大师这是非要砍我的脑袋不可?造不造反不是您说了算,而诽不诽谤,打开棺材一看便知。”
木香沉咬了咬牙。崔花雨慌忙挽住他的胳膊。
“撬棺材?”海桑大师说,“看来古居士想做盗墓贼了。”
古得月双手高举,就地转圈圈:“支持开棺的同仁请举手。”
支持率过半。海桑大师见状,摇头叹息:
“哪儿来的这么多混球呢?”
又大声说:“列位举手的英雄好汉们,要不咱一起将棺材抬到长安,当着皇上的面打开如何?”
名列九大帮之一的应浜帮帮主应涞虽然没有举手,但也不站队。他说:“大师您就别再恶心皇上了,小心被阉。宫里娘娘那么多,正缺太监呢。要我说,咱们既为武林中人,便理应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凭实力说话,胜者带走棺材。”应浜帮果然硬。
“应帮主说得好,我天隼帮双手赞成。”孙天邦响应了。帮与帮之间相互扶持,行话叫做帮帮忙。
但丐帮还不怎么像帮,不来这套。肯哑伯对他说:
“若然如此,我还是挑您来打。”
“不打了,甘拜下风。”孙天邦笑笑,待肯哑伯回头,手中剑便朝着他的脚趾头戳下去。要是切断了也好,但剑没有出鞘,戳了个稀烂,反而更疼。肯哑伯将脚趾头放嘴里吮吸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得月对海桑大师说:“天意不可违,民心不可逆。”
“阿弥陀佛。老衲都被你气到忘记德高望重是什么样儿了。”海桑大师挠了挠屁股,趁势瞄了瞄决明子大师。
这俩光头关系贼不错。决明子大师向前疾走几步:
“打就打。”
震慑力十足,不少举手的悄悄摸摸又放下了。
就连崔狗儿都知道,决明子大师的武功有多高,脾气就有多大。他的成名绝技“铁打铁布衫”源自于少林四大神功之一的金钟罩,并在其基础上淬炼而成,固若金汤。打他,就像打沙包似的,打轻了没意思,打重了自己会疼。不轻不重那叫按摩。
万一人家还手,人家的扬名绝技“三千六百路决明拳”一抡出来,就算扛得住,手也会酸死。再抡一轮怎么办?决明子大师是个内外兼修的硬茬子。一下子没人吱声了,应浜帮帮主应涞偷偷地伸了一把舌头,然后假装牙疼。就算是骂功一流的古得月也闭嘴了。
“我跟你打。”希女子道人也终于出现了。
决明子大师气得差点没冒出头发,铁腕三人组成员在这节骨眼儿上跑出来捣乱,而且捣的是另一成员的棺材,他说:“牛鼻子毛多,老娘们事多。”然后悄悄地在僧袍里朝希女子道人竖中指。
希女子道人视而不见:“再多也没有你的王八拳多。”
这倒是大实话。决明子大师啪啪地往自己胸口先浪费两拳,是真的用力打,这也叫力劝自己消消气:“即便我让你赢,你又打得过几个呢?我少林一人尿一泡就能淹了你三秦观。”
“玩人多势众?这可不是江湖规矩。非得玩不可,请问,你少林可敌得过天下武林?”
“别拉帮结派。”
“贫道非打不可。”
“你到底想干吗?”
“抢杨门宝物。”
“即便有宝物,但你们人那么多怎么分?”
“那是我个人的事情。”
阿弥陀佛。海桑大师再次出场,厉声喝道:“老衲不允许一件武林公干成为任何一个人的事情。”
又说:“四年不见,这世界变疯狂了,‘抢’字也能说得这么优美动听。敢问希女子道人代表自己抑或群雄?”
“海桑大师何意?”
“如若代表自己,老衲劝你赶紧回家晾衣服去,瞧你身上那味儿馊的;若代表群雄,道长尽可再找两位帮手——你们三人若能在老衲手下走完百招,老衲亲手将灵柩奉上。”
“海桑大师嘴巴是臭,倒也爽快。”
决明子大师对海桑大师说:“决明子请战。”
“让你出来吓人,没吓住,再出来就是丢人现眼了。滚。”
另边的五龙棍僧亦集体发声:“五龙请战。”
“你们人太多,一打三,对方不是要出十五个?你们敢打包票赢吗?不敢对吧,不敢就走远一点。”说完,海桑大师再次面向群雄:“这一场较量是老衲的个人决定,与少林无关。”
掌声响起来。
生姜还是老的辣,海桑大师也曾经是一个火药桶,要是时间倒退半个世纪,或者身上没有这件袈裟,他敢一下子把眼前的这伙人都炸了。没人想到老炮儿会亲自下场。
一看到老炮儿亲自下场,也没人不发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希女子道人的示意下,留春霞走了出来。希女子道人又问:
“还有谁愿意携手贫道与海桑大师一战?”
“不知赫某可否有幸登台?”赫以北开腔了,但声线混沌不清,要么是酗酒所致;要么就是独来独往没朋友,缺乏交流体验,舌头不利索。但他最后的眼神却利索地给向了留春霞。爱情的信号弹。
“贫道也愿为希女子道人出战。”古得月也说话了,但语调有些奇怪,而且带了一丝生动的颤音。
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花花肠子:不想错过三战一而且仅限百招的机会、却又忌惮海桑大师有一手摧枯拉朽的“悟禅功”。
“有劳古居士了。”希女子道人想都不想。
其他人陆续退出大擂台。
这也算是龟峰鉴剑有史以来的加赛了。
“希女子道人精明,宁可输,也要拉一个大门派下水。”黄酸八种说,“按道理她应该让赫以北上场。”
崔狗儿问:“赫以北比古得月强?”
“强不强是另外一回事。通过赫以北与留春霞的那一场对战,希女子道人不可能没有看出赫以北的闷嘴葫芦剑与她家的小七弦剑简直就是天仙配,一招一式形成了精巧的互补,如若两人双剑合璧,威力将会成倍成倍地增长,相当于多上了至少两个人。”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是熟能生巧?”
“老子是不是说漏什么嘴了?”
崔狗儿正欲乘胜追击,不料被一伙赌友撞开。赌友问黄酸八种:
“开盘吗?”
“不开。”
“您不是逢局必开吗?”
“假若开,你们想买谁胜?”
“漂亮道姑。”
“贼。太贼了。不开。”
“我开。”崔狗儿挤了进来。
你开?爷爷开了你。赌友们将他扔进公共厕所,扬长而去。
崔花雨对木香沉说:“黄酸叔叔不开,就是因为大家伙都会买海桑大师胜。哥放心,海桑大师必胜。”
“谁胜谁负,对我来说都是失去。”
“对不起哥。”
“不。四妹也是为了我好。”
台上。“得罪了,杨施主。”海桑大师向灵柩鞠躬,说罢盘腿坐了上去。这表明他将在棺材上应战,亦表明人在棺在的决心。
“你替贫道出战如何?”希女子突然对赫以北说。
“谨遵道人之命。”
“这个漂亮的死老太婆,她的贱与我不相上下啊。”黄酸八种张大了嘴巴,嘴虽小,但愣是构成了惊讶的姿态。
崔狗儿说:“人超乎您的想象,就像您超乎我的想象一样。”
黄酸八种大笑:“理论上是这样的。老子不说了,金盆洗嘴。”
古得月、赫以北、留春霞呈三分之势围住了棺材。
大战一触即发。
海桑大师的悟禅功提炼于少林《洗髓经》,坐着也能打天下。古得月的上清经剑法名不虚传,刚一出鞘便已是杀招,一招八式,一式一个方位,即全方位地向海桑大师奔袭而去。
“阿弥陀佛。”海桑大师双肩轻抖,一条由真气组成的巨龙便从掌心出发,闪展腾挪,瞬间就将八股剑气蚕食殆尽。
另边赫以北与留春霞相视一眼,就已心意贯通,双双出剑。
无数的黑蓝色与橙色的剑铺天盖地朝着海桑大师涌去。
“阿弥陀佛。”海桑大师巍然不动,原来他的内力随着声音而发,剑再快也没有音速快,裹挟强大内力流的声音犹如墨落清水,迅速传播,赫以北与留春霞的空中幻剑纷纷折戟。
“霞儿,”希女子道人说,“你与赫以北交换一下位置。”
赫以北左手执剑,而留春霞是右手剑,站位调整后,出剑更加灵活自如,攻击范围亦更为广阔。
两人再次出招。果不其然,化学反应来了。赫以北一式“把酒临风”,留春霞一招“凭阑之弦”,如果说第一招形成剑雨,而这一招就是风暴,刹那间飞沙走石,在空中又倏然凝聚成一根龙卷风柱,垂直向着海桑大师笼罩而下。海桑大师长须飘扬,袈裟沙沙作响。
正前方,古得月的长剑也已无限抵近。
千钧一发间,海桑大师陡然睁眼,双掌虚空下压,棺材应力而起,古得月的长剑划着棺材底部而过。
海桑大师与棺材浑然一体,以相同的角度与速度向上盘旋,乍一看像是赫以北与留春霞双剑铸造的龙卷风所致,实则不然,因为人、棺所及之处,龙卷风支离破碎。
殊不知,海桑大师的反击才刚刚开始,他的内力连绵不绝地输出,带动棺材越旋越快,犹如风车一般,席卷而出一束束真正的龙卷风,一举将对方三人困在其中。
风暴中心的三人欲再主动出招已成幻想,力所能及的也就是运气抵御了。于是,三把剑形成的防御气流与人棺组合产生的飓风,犹如两簇熊熊燃烧的不同颜色的火焰,在空中相互推搡、撕扯。
“老秃驴的悟禅功还真是玄乎,”黄酸八种说,“看来那三个人余下的招数就要在他的内力控制下消耗殆尽。跑不掉了。”
崔花雨说:“照您说来,悟禅功好像一块磁石呢。”
“你和你哥当真不像是一对亲兄妹……根本就不是亲兄妹。但我不是说他长得不像人,而你美得不像话。”黄酸八种惊喜地打量着崔花雨,“你哥除外耍狗就是骗人,而你这样一个见到毛毛虫都会害羞的小妮子看了几场比赛,却能领悟些许奥妙了。”
崔狗儿说:“您不是说您不再用屁股说话了吗?”
崔花雨推了他一把:“别吵。”
“试一试‘脱锵之弦’。”希女子道人不讲武德,又提示了一把。可惜这一次无功而返。
留春霞虽为武学天才,道头知尾,但毕竟内力修为并不能全凭天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希女子道人又说:
“海桑大师倚老卖老,以内力欺负年轻小辈,赢了也不光彩。”
“你闭嘴,”决明子大师说,“改日我如果不在你的牛鼻子上穿根绳,绑在你家三秦观的茅坑里耗尽余生,贫僧的大脑袋就割下来让你当凳子坐——眼睁睁地看着你屁股坐下来。”
尺度很大,但希女子道人不在意。她说:
“海桑大师,贫道认输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古居士,以及二位少侠,汝等重心下沉,稳住平衡即可。”海桑大师说着,双掌倏地上扬,生生地将两簇火焰抛向空中。而棺材变成了一只仙鹤。他骑着仙鹤稳稳着地。
古得月等三人犹自喘息未定。黄酸八种说:
“大戏落幕了。”
木香沉眼里的凶光却依然浓烈,逃亡生涯的种种无奈也就罢了,而当父亲的灵柩“空降”龟峰鉴剑大擂台的那一瞬间,才是他感到最无能为力的时刻,他甚至恨自己是一个“无辜的小孩”。这种对世界的恨以及对自己的不满,使得他又咬断了一颗牙齿。牙齿破裂的刺耳声音揪着崔花雨的心,她不由又将他的胳膊往怀里紧了紧;
“哥,咱回家了。我唱歌给你听。”
但是,新的戏份又来了。黄酸八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黄鹤楼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阵长笑,像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众人迷瞪之际,长笑又已化成一句话飘摇而来:
“海桑大师,我有资格收了这棺材吧?”
“皇命难违,”海桑大师双手合十,“老衲实难从命。”
“别假正经。”
“老衲不假。五十年如一日,真真切切。”
“那我只好学人家抢了。”
话音未落,就像变戏法似的,擂台上倏地冒出了一位花衣女子,亭亭玉立、活色生香,就连帷帽也是一帘鲜艳的花色薄纱。
“女施主何苦为难老衲,又何苦为难自己?”
帷帽蒙面,但蒙不住犀利却又好听的声音,花衣女子说:“既然海桑大师理解我心中困境,又何必强加阻拦?”
就在这扣人心弦的时刻,有人抢戏了。
古得月心动了,不然就不会马上展开行动。他迈开妖娆多姿的魔鬼步伐,迎向花衣女子。每一步都带出一股魅力四射的大风,但关键点并不在于此。关键点是眼睛不停地放电,一梭一梭的,好像机关枪。这一招肯定征服过很多女人,而且从未失手,不然就不会拿到龟峰鉴剑大舞台来用。嘴里却说:“好一只狂妄的花蝴蝶,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这叫软磨硬泡,双管齐下,位列《采花宝典》第三好用。
“好一头情哥哥。”花衣女子使用一个错误的量词说明她没有将男神当人。紧接着她纤手一扬,一支花拂尘便跃然眼前,但拂尘并没有在她手上,而是像活物一般,呈水平姿态飞行。
拂尘就这样“引领”着她奔向棺材。掠过男神之际,她忽地扭头冲之一笑,这就是严格意义上的一笑而过。这份轻功与她的花衣一样出彩。徒留一路银铃声声响叮当。
除此之外,全场观众还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啪啪声——
完全没有反应、或者说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古得月挨了个大耳光,而且正反两面都均匀地分配到了。
这份狼狈与尴尬,就算他日被人五马分尸也不会忘记。
个别细心观众、比如崔花雨还发现海桑大师笑场了,尽管转瞬即逝。绝大多数人听到的是一声作古正经的阿弥陀佛。
然后。“青丝拂尘,随遇而安。”海桑大师并没有像很多人希望看到的那样出手阻拦,而是尽显慈悲为怀,“缘分至此,女施主请自便。”
“小女谢过海桑大师知心之恩。”
青丝拂尘,天下唯一一支用自己的头发做成的拂尘,但它也是一把剑,一把拥有千丝万缕、每一丝每一缕都令人牵肠挂肚却也能要人命的剑,名字叫做情丝浮沉剑——它已然刺中棺材,花衣女子旋即于空中转身,反手拖住剑,剑拖着棺材,径直向前飞去。
天空中留下了一道精美绝伦的花色弧线。
黄酸八种轻启樱桃小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死海女魔许多欢。”说完打了个夸张的激灵,仿佛尿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