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肌肉僵硬,眼中精光爆射,似乎想将我里里外外看个通透。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旁边两位机构的老师和前台主管,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茫然地看着局长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刘局长深吸一口气,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想见夏婉清,也没有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谁?你和夏婉清……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显然将我视为某种不明身份的搅局者。
我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解开一些疑惑。至于夏婉清……我想,她身上藏着这件案子的真正秘密。”
刘局长冷哼一声,身体向后靠了靠,眯起眼睛:“案件的秘密?林老师,这可不是你一个补课老师该操心的事。夏婉清是唯一的嫌疑人,证据确凿,案件正在走法律程序。”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官方权威。
“证据确凿?”我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一个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文静高中生,能将人分尸两千多片,刀法娴熟,还分别抛尸多地,甚至连头颅都找不到……刘局,您真觉得这些,是一个普通女孩能做到的吗?”
我这话一出,刘局长脸色骤变。这些细节,尤其是“两千多片”和“头颅找不到”,都是警方内部绝密信息,从未对外公布!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你到底是谁?!”他怒吼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杀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起初我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并不知道头颅未找到,这些关键线索,只有我,警察和徐桐等人知道。那时的我,甚至带着一点点戏谑:“刘局,您觉得,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补课老师,会有能力让您机构的保安如同雕塑般定格在大厅里,让您机构的数学老师惊叹我的‘天才’,并让您亲自坐在这里,听我谈条件吗?”
刘局长的目光再次扫向门外,虽然看不到大厅里的保安,但他从进门开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天才”能让活人定格,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但我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准确地刺入了他最在意的地方——案件的诡异和我的神秘。
他重新坐下,眼神更加阴沉,带着一丝深思熟虑后的决断。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寻常,如果我真能知道那些连他们都无法解释的细节,或许,我真的能提供一些线索。
“你想要什么?”刘局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喉咙里磨砂,“你见夏婉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跟我提什么‘疑惑’,我需要具体的、能让我相信的理由。”
我看着他,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这正是我的机会。
“刘局,我很清楚,这件案子,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我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他的心里,“我想见夏婉清,是因为我相信,她身上,藏着那个行凶者留下的‘线索’,甚至……那个行凶者,可能还在影响着她。”
我微微停顿,让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发酵,然后抛出了我的筹码:“如果我能从她身上,找到您警方无法找到的线索,甚至……锁定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凶手,或者,某种非人的存在,您会答应让我见她吗?”
刘局长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我。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挣扎着怀疑、震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非人的存在?这个年轻人究竟知道什么?但他身为一个务实的公安局长,更看重的是结果。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那是一种权衡利弊、深思熟虑的眼神。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度的凝重和一丝不正常的、近乎于恳求的语气:
“如果你能做到你说的……找到真正的凶手,或者……那东西……我给你见她的机会。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又知道什么?”
我看着刘局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在重压之下能迅速判断利弊,并愿意为寻求真相而冒险。我没有再故作神秘,而是语气平缓地开始讲述,从我所经历的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件,到我所掌握的特殊能力,以及我对夏婉清案件的初步推断。
我没有提及“噬魂手”或“小左”的字眼,只是模糊地描述了自己拥有“感知常人无法感知之物”的能力。我告诉他,我能感受到夏婉清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她本人的异常波动,这波动与秦雪老师的案件气息吻合,且带着一种极度邪恶的、非人类的特质。
“刘局,我们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分子。”我沉声说道,“这是一种凌驾于凡俗之上的力量,它利用了夏婉清,甚至可能仍在操控着她。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即便夏婉清被定罪,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还会继续逍遥法外,甚至……寻找下一个目标。”
刘局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虽然没有打断我,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显示着他内心的剧烈挣扎。一个公安局长,一生信奉的是科学和法律,而我所说的,无疑是在挑战他的认知底线。
“这种非人的存在……”他低声重复着我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确定。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就像昨晚在医院,那个吸食小王血液的‘东西’。”
我此言一出,刘局长身体猛地一震,那疲惫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怀疑,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无法言喻的恐惧。老李昨晚向他汇报了小王“奇迹生还”的事情,但关于“无底洞吸血”的离奇描述,刘局长只当是老李过度紧张下的臆想,甚至是精神出现了问题。现在,从我口中再次听到,而且如此精准地描述了那个无法解释的细节,他彻底动摇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吞咽着巨大的恐惧。良久,他才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地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您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语气平和,但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坚定,“但摆在您面前的事实是,小王‘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而夏婉清的案子,疑点重重,无法用常理解释。刘局,您是选择遵循常规,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至少是受害者)背负这不属于她的罪名,让真正的邪恶继续潜伏,还是……愿意放手一搏,寻求一个可能颠覆您认知的真相?”
我给了他一个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他紧紧闭上眼睛,仿佛在做着某种天人交战。整个咨询室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刘局长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数秒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透出一股鱼死网破般的决然。他身体向前探出,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夏婉清,也不能对她做任何……超出我理解范畴的事情!如果出了任何差错,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追究到底!”
“我自有分寸。”我微微颔首,知道他已经同意了。
刘局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疲惫而严肃:“我是刘光宗。立刻安排我见夏婉清。嗯,带一个人。对,一个……特殊调查员。”他挂断电话,看向我,眼神复杂,既有信任,也有深深的戒备。
“跟我走吧。”他起身,没有再提女儿补课的事,径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