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家仆寻找声音的来源,往山崖下一看,惊呼,“子坤,山下好像有人。”桐子坤被响声惊动,往山崖下一看,看到浑身是血的胡玄锦躺在下边。
他顾不得危险,将外套一脱,亲自涉险,下到山谷,将她横抱起。
她只喊了一声,“子坤。”伤口发炎,痛觉使她陷入昏迷之中。
古宅西厢房,屋内挤满人。女家仆们纷纷侧立,听候桐子坤的差遣。
李先生拎着药箱匆匆赶来,吩咐说:“我会诊,不习惯人多口杂。”
他一听,大手一挥,家仆们纷纷离开屋舍。屋内只剩下桐子坤和李先生,还有一个女家仆诗兰。
诗兰端着水盆,抹一把毛巾,拧干,递到他的手里。他殷勤地擦拭着她发烫的额头,心疼不已。
“李先生,锦儿姑娘伤势如何,有无大碍?“他紧张地问。
李先生为她听诊把脉,担忧地说:”锦儿姑娘属于摔伤,身子多处骨折。再加上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天气炎热,出现炎症,导致发热。我暂且先替她包扎伤口,后续治疗还要看她的恢复情况。“
他心痛如绞,默默地守候在侧,眼眶早已湿润。
李先生从药箱内拿出一卷纱布,棉条,酒精,药膏。先用干净的清水将伤口清理干净,再用酒精涂抹在患处消毒,接着涂抹药膏,贴上棉条,绑上纱布,缠绕一圈又一圈。一共包扎三处伤口,属实是伤得严重。
李先生拿出一瓶抗发炎的药,说:”子坤,每日三次,服用,切记。待会儿我会开一副药方,帮助她恢复如初。“
末了,李先生欣喜地说:”锦儿姑娘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好,没有伤及脸部,真是万幸。“
女家仆水仙匆匆赶过来,怯懦地说:”子坤,老太太找您呢。”
他拒绝说:“你没看我正在照顾锦儿姑娘吗?回了老太太,说我不去。”
水仙脸色晦暗难看,嘀咕着:“老太太发脾气呢,你若再不去,恐要上房揭瓦。”
他无奈,吩咐说:“诗兰,这里交给你,照顾好姑娘。我去去就来。”
他双手背后,踱出森森庭院,到了东厢房。还未进院门,就听到屋舍内,杯碗瓢盆打碎的声音。“砰砰砰”,声音刺耳且尖利。
他忙问:“水仙,你是怎么照顾桐老太太的,怎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水仙怯怯地不敢抬眼,低声说:“桐老太太用完晚膳,多食一碟子蜜饯,结果腹胀难以入睡,故而脾气暴躁。您要是再来晚一点,屋内的青瓷古董花瓶可都得砸咯。”
瓷瓶珍贵无比,岂容她胡闹。
他立马上前,推开深褐色的雕花木格子门扇,一地的碎瓷片映入眼帘。而桐老太太杵在原地,手中握着一只青花瓷方瓶。正欲下手打碎,被他夺下来。
“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古董瓷瓶是桐家心血,你怎么舍得?”他怒斥。
桐明珠横眉冷对,撒泼说:“你们一个个关心锦儿姑娘,置我一个老太太以何地。我儿子死得早,你们这群孽孙看不起我,欺辱我。”说完斜歪在床畔,哭哭啼啼。
他实在忍受不了她的任性乖张,吩咐说:“水仙,去我床头拿一瓶保济丸,给老太太服用。”
水仙应答,匆匆出门。
“没什么其他事,孙儿先行告退。”他不耐烦地说。
待他走后,桐明珠哭天抢地,差点惊动所有家仆。然他不为所动,依旧守护在胡玄锦的床边。
他捧着她略显冰凉的小手,轻抚脸庞,柔声细语地说:”锦儿,你快点醒来。等你醒来,我带你逛庙会,放孔明灯,吃棉花糖。“
她没有回应,躺在木床上,宛如熟睡的睡美人。
胡玄锦生病昏迷的日子,桐子坤每日日出来,日落离去。悉心照顾在床前,擦洗,敷药,换药,喂药,一概亲力亲为,不让旁人插手,连家仆看了,皆暗自赞叹,桐子坤对胡玄锦果真是情意绵绵,掺不得半点虚假。
而桐明珠乘虚而入,来个顺水人情,要将家仆水仙推给桐子坤。
集善堂,桐明珠端坐在主位,脸庞依旧皱巴巴,显得暗淡无光。堂下,桐子坤、桐一舟坐在侧位上,还有其他家眷在场。家仆水仙侍候在侧。
她喝一盏碧螺春,放下后,思索良久,说:”今儿个大伙都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桐子坤和桐一舟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桐明珠咳嗽一声,压低嗓音说:“锦儿姑娘受伤,半月有余,我看她以后的身子该是不行了。是时候给长孙桐子坤更换一个保姆。我看水仙不错,人年轻水嫩,有能力。论样貌,论年纪,论手段,不输胡玄锦。不如让水仙代替锦儿照顾桐子坤。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大家议论纷纷,叽叽喳喳个不停。
桐一舟吃醋,酸溜溜地说:“大哥真是好福气,去了一个锦儿,来了一个水仙。果真是羡煞旁人啊。什么时候桐老太太也给我安排一个保姆。我求之不得。”
桐子坤见他来者不善,言辞轻浮,忙起身说:“桐老太太,我不需要保姆照料,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锦儿还在伤病中,离不开我。”
“砰”杯盏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桐明珠怒气冲冲,骂骂咧咧,“一个下贱蹄子,让桐家长孙低头。我家真是家门不幸。”
他闻声,辩解说:“锦儿不是下贱的女人,她是个好姑娘。望老太太不要故意诋毁她。”
“真是反了天了,竟然跟我作对。哼。“桐明珠怒气难消,”我非除了这个妖孽不可。“
”来人啊,给我把下贱蹄子赶出桐家,收拾细软,滚回山下。“桐明珠阵仗不小。
他挺身而出,护在面前,说:”今日,谁若动锦儿一根汗毛,我以桐家长孙的身份发誓,定要叫他碎尸万段。“
桐明珠快要气疯了,瘫软在主位上,喘着粗气,怒骂,”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肖子孙绑了,家法伺候,打六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