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带着小孙和一名姓刘的经侦干警，再次驱车直奔青石镇。
这一次，车内的气氛截然不同。
不再是孤军深入的忐忑，而是带着一股肃杀的、犁庭扫穴的决绝。
车窗外的田野依旧灰蒙，陈默眼中却燃着炽热的火焰。
抵达青石镇，没有通知镇政府，更没有惊动民政所那些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
陈默一行三人如同锋利的尖刀，直插核心！
第一站：镇财政所。
“调取去年张家沟村水渠占地补偿款的拨付凭证和最终发放明细！”
陈默直接亮明身份和联合调查组权限，语气不容置疑。
财政所长是个油滑的中年人，看到陈默去而复返，还带着经侦干警，脸色顿时变了。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这个…陈组长…时间有点久了…账目需要整理…要不您先坐会儿，喝杯茶…”
“不需要！”陈默冷冷打断，“现在！立刻！调取原始凭证，所有相关账目！刘警官，你监督！”
在经侦干警冷峻目光的逼视下，财政所长额头冒汗，再也不敢拖延，慌忙吩咐手下翻找。
很快，厚厚一摞凭证被搬了出来。
小孙和刘警官立刻投入紧张的核查。陈默站在一旁，扫视着每一份被翻动的单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财政所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
突然，小孙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陈组长！找到了！”
他举起一张转账凭证，“您看！去年十月十五日，县财政将张家沟村水渠占地补偿款共计二十八万七千元，一次性拨付至镇民政所‘涉农补偿’专项账户！凭证清晰！”
紧接着，刘警官也抽出一张单据。
“十月十六日！也就是到账第二天！民政所账户向一个名为‘宏发建材经营部’的对公账户，分三次转出共计二十八万五千元！备注：工作经费！”
他抬起头，看向陈默，“金额基本吻合！只差两千，可能是手续费！”
“宏发建材经营部？”陈默眼神一寒，这正是之前老周查到的、那个由张富贵远房亲戚注册的空壳公司！
“法人是谁？账户流水！”
财政所长面如死灰，颤抖着指向另一份材料：
“法…法人叫张宏发…是…是张家沟的…流水…流水在银行…我们这只有这个转账凭证…”
“够了！”陈默心中雪亮。
资金流向，完全印证了之前的推断。
王海涛利用职权，将本应发放给村民的补偿款，以“工作经费”的幌子，挪进了关联的空壳公司洗钱瓜分。
张铁柱的血汗钱，就是这样被这群蛀虫吞掉的。
“拍照！固定证据！”
陈默下令，随即转向面无人色的财政所长，“你们所明知这是专项资金，却未履行监管职责，纵容王海涛挪用！责任，随后追究！”
他不再停留，带着小孙和刘警官，直奔下一个战场——青石镇民政所！
此刻的民政所，比上次更加混乱。
看到陈默带着人杀气腾腾地再次出现，几个工作人员吓得魂飞魄散。
陈默没有废话，直接下令：“调取所有在册低保户档案！立刻！现在开始，对名单上所有享受低保的家庭，进行现场突击复核！”
“由刘警官和小孙带队，一户一户上门核查！重点核查家庭实际收入、财产状况、人员变动！一个都不能漏！发现问题，当场取证！”
“是！”小孙和刘警官立刻行动，带着几名被临时点中的民政所工作人员，旋风般冲了出去。
陈默则坐镇民政所，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那些噤若寒蝉的人：“王海涛的办公室，封存了吗？”
“封…封了…钥匙在…在我这…”一个副所长哆嗦着递上一把钥匙。
“打开！”
办公室里依旧一片狼藉。陈默走到办公桌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抽屉，每一个角落。
“搜！”
陈默下令。
老赵和另一名工作人员立刻上前，仔细搜查。抽屉里，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和杂物。
当老赵费力地搬开那个沉重的实木文件柜时，一个被胶带粘在柜子背面的、不起眼的黑色Ｕ盘，掉落在了地上！
陈默眼神一凝，弯腰捡起Ｕ盘，入手冰凉。
这里面，会藏着什么？
王海涛的秘密账本？行贿受贿的记录？还是…指向更高层级的线索？
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小心地将Ｕ盘收好。
这是意外的收获，也可能是打开更大黑箱的钥匙。
傍晚时分，突击核查的第一批结果陆续反馈回来。
情况，触目惊心！
小孙带回来的消息令人震怒：除了已知的刘二狗，又查出三户明显不符合条件的“富裕保”。
一户在镇上开着两家粮油店，一户家里新盖了三层小楼，还有一户的儿子在省城开着公司。
这些家庭，在王海涛的“关照”下，堂而皇之地吃着低保。
刘警官那边更揪心：核查中发现两户真正的困难户。
一户是失去独子的孤寡老人，一户是丈夫重病的单亲母亲，都符合低保条件，却因“材料不全”或“名额限制”被长期拒之门外。
富裕保、死人保关系保、漏保错保……种种乱象，在这一隅之地，便已暴露无遗。
而这，仅仅是风暴席卷的第一个乡镇。
陈默手里握着那个冰冷的Ｕ盘，站在民政所昏暗的走廊里。
窗外，暮色四合。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坐镇后方的老赵的电话，声音在暮色中显得异常冷峻：
“老赵，青石镇这边，战果初显，但触目惊心！Ｕ盘已找到，内容待查。柳林镇、白水乡情况如何？”
电话那头，老赵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振奋：
“柳林镇老周那边进展顺利，赵股长已被控制！”
“白水乡也查到硬货，那个伪造李秀娥儿子存款流水的民政助理员，扛不住了！另外…”
老赵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县局这边…赵学民下午去了两次县委，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打了很久电话…”
“钱卫东那边，一直没动静，但…他的手下工作人员，下午悄悄去了一趟…天豪集团总部所在的写字楼…”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陈默眼神一寒，握紧了手中的Ｕ盘。
“知道了。继续盯紧，加快进度！清理风暴，没有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