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被打碎的拼图。小满的指尖在笔记本第37页轻轻滑动,碎镜片反射的光斑在“2014年6月15日”的字迹上跳动。口袋里的五枚硬币贴着肌肤,其中三枚格外活跃,像是在互相寻找。
“你在看什么?”张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自从昨天在档案局看到那份事故档案,他就总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手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满了带月牙的圆圈。
小满合上笔记本,从内袋里掏出三枚硬币放在桌上:一枚是父母留下的遗物,边缘磨损严重;一枚是在食堂捡到的,锈迹斑斑;还有一枚是从仓库旧校服口袋里找到的,相对崭新。三枚硬币的月牙形划痕朝向不同的方向,像三个孤立的标点符号。
“你说它们会不会有联系?”她用指尖轻轻推动硬币,让它们慢慢靠近。当三枚硬币的边缘即将接触时,突然同时发出灼热的温度,烫得小满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张昊凑过来,瞳孔在瞬间放大。
三枚硬币在桌面上微微震动,表面的月牙形划痕竟然开始发光,像有 molten 金属在纹路里流动。更诡异的是,随着震动幅度加大,三道划痕竟然慢慢旋转、偏移,最终连成了一道完整流畅的弧线,像半个被拉长的满月。
“这……这是……”张昊的声音带着颤音,伸手想去碰,又被高温吓得缩了回去。
硬币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桌面的木纹被烫出淡淡的焦痕。小满盯着那道完整的弧线,突然想起仓库里那些滚成河的硬币,想起树桩上的钻孔,想起红光机械厂烟囱上的黑影——它们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形状。
“这是个坐标。”她突然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月牙合起来的形状,像极了老城区地图上的某种标记。”
上课铃响起时,三枚硬币的温度渐渐回落,划痕的光芒也随之熄灭,但那道完整的弧线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桌面上,和硬币的投影完美重合。张昊小心翼翼地把硬币收进自己的笔袋,拉链拉得格外轻,像是在呵护某种易碎的秘密。
上午的历史课讲法国大革命,老师在黑板上写下“1789”这个年份,粉笔灰簌簌落下。小满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想起陈野播放器上的“14/29”,14加15等于29,而2014年到2029年,正好是15年。这些数字像散落的珠子,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串在了一起。
“你在记什么?”张昊瞥见她笔记本上画的弧线,“这形状有点眼熟。”
“像不像红光机械厂的轮廓?”小满用笔在弧线两端各加了个圆点,“左边是烟囱,右边是厂房大门。”
张昊的呼吸突然变重,他从书包里掏出那张事故档案复印件,指着照片背景里的工厂轮廓:“真的很像!你看这里,烟囱和厂房的位置,刚好能连成这样的弧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和不安。硬币的秘密似乎正在解开,而答案,很可能就藏在那座废弃的工厂里。
午休铃声刚响,食堂里就飘来了可乐鸡翅的甜香。小满刚走到窗口,阿姨就笑眯眯地端出一盘金灿灿的鸡翅,酱汁浓稠得像融化的琥珀:“快尝尝,你舅舅特意嘱咐的,说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让我今天一定要做给你。”
小满的手猛地顿住,餐盘差点从手里滑落。可乐鸡翅,舅舅昨天刚做过,今天又让食堂阿姨做,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畴。“舅舅……什么时候说的?”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三枚硬币在口袋里同时发烫,像是在发出警告。
“就今早啊,”阿姨把鸡翅往餐盘里盛,铁勺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他还说,让你别总惦记着过去的事,该往前看了。”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小满努力维持的平静。她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鸡翅的甜香此刻却显得格外刺鼻。舅舅知道她在查过去的事,知道她在找硬币,甚至知道她小时候爱吃可乐鸡翅——这些本不该被他知道的细节,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张昊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刚咬了口鸡翅就皱起了眉:“这味道……和我妈做的不一样,有点像……”他突然顿住,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像很久之前吃过的味道。”
小满的心猛地一跳。张昊也有模糊的记忆,这说明循环的壁垒正在松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知到时间的异常。她看着张昊,突然想起他画纸上的红裙女孩,想起档案里那个被撞倒的女孩,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成形。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做了个电磁感应实验,当线圈中的磁通量发生变化时,灵敏电流计的指针剧烈摆动。“变化的磁场会产生电流,”老师推了推眼镜,“就像变化的记忆会产生共鸣。”
小满盯着跳动的指针,突然觉得它像极了口袋里发烫的硬币,而线圈,则是那座废弃的工厂,那个2014年的夏天,那个穿红裙的女孩。所有的线索都在围绕着一个中心旋转,而中心,就是那枚带月牙形划痕的硬币。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小满把那三枚硬币又拿了出来。这次,她没有让它们直接接触,而是用铅笔在桌面上画出它们的位置。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三枚硬币的投影竟然在桌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而三角形的中心,正好对着“红光机械厂”的字样。
“我知道了!”她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它们不是坐标,是钥匙,能打开工厂里的某个地方!”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张昊慌忙把她按坐下,声音压得很低:“你小声点!”他的耳后红得发亮,“我妈说,红光机械厂当年倒闭前,仓库里有个巨大的保险柜,没人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保险柜?小满的心脏狂跳,三枚硬币在口袋里同时发烫,像是在呼应这个信息。她想起陈野布袋里的硬币,想起戴口罩的人交接的银色盒子,想起舅舅书房里那张标注着“厂区分布图”的老地图——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保险柜。
放学铃响起时,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巨大的问号。小满和张昊约定,明天一早就去红光机械厂,寻找那个传说中的保险柜。“我妈说,那保险柜的密码是六位数,”张昊把画满符号的草稿纸折好放进兜里,“说不定和硬币有关。”
走到校门口时,小满突然看见舅舅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给你带了点东西。”他走过来,灰色衬衫的领口别着枚新钢笔,“食堂的可乐鸡翅怕不合你胃口,我在家重做了。”
保温桶打开的瞬间,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和记忆中父母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小满的喉咙突然发紧,三枚硬币在口袋里烫得像要烧穿皮肤。“舅舅,”她盯着他的眼睛,“2014年夏天,你在哪里?”
舅舅的动作顿了顿,勺柄在桶里搅动了两下:“不是说过了吗?在出差。”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被水打湿的纸,“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满没有接保温桶,只是看着他手腕上的手表。表盘依旧是黑色的,没有刻度,却在夕阳下反射出与硬币相同的光泽。“我不饿。”她转身就走,三枚硬币的温度渐渐退去,只剩下淡淡的余温。
回到家时,客厅里空无一人,舅舅的书房门虚掩着。小满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见舅舅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红光机械厂的内部照片,其中一张正好拍到了那个巨大的保险柜,柜门上有三个圆形的钥匙孔,形状和硬币完全吻合。
她轻轻退回来,心脏狂跳得像要冲破胸膛。三枚硬币,三个钥匙孔,这绝不是巧合。陈野说的“最后一次校准”,很可能就是要打开这个保险柜,取出里面的东西。
午夜来临前,小满把三枚硬币放在枕头底下,它们的温度比白天更高,像是在进行某种能量的积蓄。她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每数一道,硬币的温度就升高一分。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11:59分时,熟悉的眩晕感开始袭来。但这次,没有家具的扭曲,没有墙壁的波动,只有一个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陈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再有5次,你就会找到关键。”
声音很轻,像风一吹就会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小满想开口问什么,却被强烈的睡意淹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枕头底下的三枚硬币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三道月牙形的划痕在空中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像一枚巨大的硬币,悬在她的头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形状和硬币上的月牙划痕一模一样。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动着00:00,数字的绿光映在那三枚发烫的硬币上,泛着诡异的光晕,仿佛在倒计时,等待着第31次循环的开启。
小满知道,最后的冲刺开始了。再有5次循环,她就能找到那个关键,打开保险柜,揭开所有的秘密。而那三枚发烫的硬币,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指引着她在时间的迷宫里,一步步走向真相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