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试探
陆昭昭在剧痛中醒来，她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变回了仙草，独自在茫茫的仙山上，怎么都找不到江翊。
直到手腕上的疼痛加剧，蚀骨剜肉的痛苦让她彻底清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被绑在刑架上，四肢被铁链束缚，动弹不得，手腕的筋脉被割断，鲜血汩汩地向外冒着，那几乎要把她吞噬的疼痛也正来自那里，伤口中放了一只金蟾蜍，正在吸食她的血肉。
“她醒了”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无妨，先炼化试试，之后再取尽也不迟。”
话音落下，金蟾蜍跳下刑架，走向阴影中的那两个人，陆昭昭忍着锥心的疼，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们是谁？有本事绑了我，没本事现身吗？”
身侧的人缓缓上前，屋子里唯一的蜡烛渐渐照亮了他们的身影，陆昭昭先看清楚的是那个和尚，看年纪和打扮倒像是传闻中那位能和仙人通灵的住持，她抽了抽嘴角，戏谑的说：
“还以为蓬莱寺中是什么得道高僧，没想到专干些强抢民女的勾当，还配称得上皇家寺庙...”
“住口！”
未等她说完，右脸就生生挨了一巴掌，唇角沁出鲜血。
“你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这回陆昭昭听得很清楚，她抬起头，冲着来人质问道：
“我猜对了，这里是蓬莱寺，林青阳！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林青阳把玩着折扇，烛火浮动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阴气森森。
他支开住持，慢悠悠地晃到陆昭昭的对面，端详起满身血污的她，啧了一声，嗤笑道：
“看在往日情分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那日我为长公主送去蒲团，无意中见有个女子满身血污地被拖出去，这个老和尚不停地在道歉，说是她忍不住疼咬舌自尽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女子的不同，之后就多留了个心眼，驸马又着实信赖我，我才探知蓬莱有一种灵物，可幻化成女子，几百年难得一见，她的血经过金蟾蜍炼化入药，有回风舞雪朱颜永驻的奇效。”
听到这里，陆昭昭已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青阳轻蔑地扫过她，继续说道：“你和那女子一样，来历不明，且都佩戴着绣有‘昭昭’字样的香囊，起初我也不确定，只是想回来碰碰运气，可是没想到啊！金蟾蜍真的喝你的血！待我榨干了你，将药炼成，献给长公主，此生必然飞黄腾达。”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墙根处烛影起落，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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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昭在这暗无天日的刑房里煎熬，听着他们讨论炼药的功法，伤口被蟾蜍粗粝的舌苔舔舐，她的喉间溢出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这时，本在数丈外看守的士兵来到寺庙门口，高声通传：
“云和城知府有要事请见主持。”
陆昭昭也听见了。
是江翊，是她的江翊来救她了！
她睁大了眼睛，正欲呼喊，却被林青阳从身后死死地捂住口鼻，求救声化作卡在喉咙底的阵阵呜咽。
过了半炷香的时辰，住持迈着碎步，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云和城知府江翊携管勾林婉、捕头宁逐风前来叨扰主持。”江翊行礼后率先开口道。
和尚双手合十，摆出无辜的姿态问道：“江大人突然到访，不知老衲有何可为诸位效力？”
林婉走上前，双手奉上文书，凛声道：
“我等接巡抚之令撰写风俗志，晚辈不才，不知该如何描写城中的蓬莱寺，特来请主持指点。”
并未给对方太多反应时间，江翊快速地接过话茬：
“也无须劳烦住持，许我等自行观赏领略一番即可。”
“不可！”
那和尚将信件退回给林婉，历声道：
“此乃皇家寺院，无召不得入，尔等请回吧。”
应是没想到平日端庄持重的江知府会说这样话，住持的脸色青白不定，额角渗出了细汗，慌忙地将三人往回推。
目的达成，江翊勾了勾唇，面带讥讽道：
“住持何须赶人，皇家只说不可入寺，但再寺门外瞧上一眼总可以吧，我这位林管勾极善丹青，定能把皇家寺庙的威严尽数描绘。”
他被江翊的眼神盯得发慌，一时不知从何辩白，只是死死地挡在三人前面。
“住持这番为难我等，莫不是在这皇家寺庙里头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们发现吧？”宁逐风半开玩笑的语调在身后响起，眼色如针。
惊得他退后半步，手中佛珠紧了又紧，冷汗涔涔而下。
局面僵持许久，和尚开始招架不住轮番的询问。
同样担心林青阳迟迟不见他回去，会沉不住气，最终妥协他们在寺庙门口停留片刻。
带路时还不断念叨着，若长公主前来必会向她禀明此事。
江翊没再理会他，只快步地拾阶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