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桃花重生
晨光穿透断魂崖的薄雾时,苍牙踩着蚀心兽的骸骨攀上崖顶。镇魂木枝在掌心微微发烫,金光照亮了崖边丛生的醒神花,那些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昨夜心核碎裂时,无数光点融入花丛,让这些原本只在石缝里零星生长的花草,竟蔓延成了半面山崖的花海。崖风卷着花香扑在脸上,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苍牙深吸一口气,喉间还残留着暗河的腥气,此刻却被这清甜的气息涤荡干净。他耳后的狐族图腾突然发烫,那是出生时老狐仙亲手烙下的守护印记,此刻正与掌心的镇魂木遥相呼应。
“看那边!”阿九突然指向青丘方向。少女的裙摆还沾着暗河的水汽,被山风掀起时露出脚踝上的红绳,那是雀儿用自己的头发编的,绳结处还缠着片醒神花的花瓣,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发卷,却依旧保持着洁白。她梳着双丫髻的发间别着根桃木簪,那是雀儿失踪前送她的,簪头刻着的小狐狸此刻正泛着微光。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暖泉祭坛上空腾起道金色的光柱,像株倒生的巨树,枝干上凝结的光珠正顺着气流坠落,在青丘的土地上炸开朵朵桃花,粉白相间的花瓣雨纷纷扬扬,覆盖了半个山谷,连远处的黑风洞都被染成了粉色。
云岫突然按住腰间的砍刀,刀鞘上的狼头装饰不知何时沾了片桃花瓣,粉嫩嫩的,像是刚从枝头落下。“是石麟的灵气。”壮汉赤裸的臂膀上,虬结的肌肉线条分明,昨夜被毒液灼伤的伤口正渗出淡金色的液珠,与晨光交融成奇异的纹路,像某种神秘的图腾。他脖颈上挂着的狼牙项链晃了晃,那是风烈父亲传下来的猎具,此刻狼牙尖竟凝着颗露珠。“老风以前总说,守护兽的灵魄会化作大地的脉络,看来石麟真的回来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点血污,伸手拍了拍苍牙的后背,“小子,你那骨笛吹得越来越像样了,比老风的破唢呐好听百倍。”
苍牙刚要回话,跳跳突然对着崖下低吼,小爪子扒着岩石边缘往下探,灰黑色的尾巴高高翘起,像根绷紧的弦。这只灵犬的左耳缺了半片,是去年跟蚀心兽搏斗时留下的伤疤,此刻却竖着耳朵警惕地转动。苍牙俯身望去,只见暗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光点,那些都是昨夜从心核中解脱的灵魄,正顺着水流往青丘方向漂去,像一条流淌的星河。其中一点绿光格外明亮,绕着他们转了三圈才离去,阿九认出那是去年救过的野兔,当时它被魇魔气影响得疯疯癫癫,见人就咬,如今却清明得很,离去时还人性化地顿了顿,像是在鞠躬致谢。
“该回家了。”苍牙将镇魂木枝插进背后的箭囊,骨笛在腰间轻轻晃动,笛尾的红穗缠着片焦黑的鳞片——那是风烈留下的最后念想,边缘还能看到细密的齿痕,是被蚀心兽咬过的痕迹。三人沿着山道往下走时,发现路边的荆棘丛里冒出了新绿,嫩绿的芽尖顶着晨露,充满了生机。有株桃树苗正从蚀心兽的头骨里钻出来,粉嫩的花苞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云岫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远处山坡:“看那些狐卫!”只见二十多个穿银甲的身影正沿着山道清理残障,为首的白玥正用长弓挑开块巨石,她狐裘斗篷的下摆扫过之处,枯黄的草叶竟抽出新芽。
走到黑风洞入口时,老蟒蛇正盘在醒神花丛旁打盹。这庞然大物的鳞片上还留着战斗的伤痕,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旁,新长出的鳞片泛着淡淡的金光。看见苍牙手中的镇魂木,它突然吐出信子蹭了蹭少年的手背,信子带着温热的湿气,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苍牙想起风烈说过,老蟒蛇是百年前跟着石麟一起守护醒神花的,当年封印魇魔时,它的祖辈用身体堵住了暗河的支流,才没让魇魔的邪气蔓延,此刻这畜生眼角的鳞片竟泛着水光,像是在流泪。
“它在给我们引路。”云岫突然发现蟒蛇盘着的岩石上刻着字,是青丘的古老文字,笔画弯弯绕绕,像流动的河水。他年轻时跟着族老学过些古文,此刻正逐字辨认:“上面说黑风洞的密道能直通石麟像。”壮汉伸手拍了拍蟒蛇的头,掌心的老茧蹭过鳞片发出沙沙声,“老伙计,谢了。”蟒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动,露出了身后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挂着些藤蔓,绿意盎然。阿九注意到藤蔓间缠着块兽皮,上面绣着狐族的图腾,正是去年雀儿丢失的帕子,当时姑娘还哭了半宿。
密道里的石壁还留着昨夜战斗的痕迹,云岫的砍刀劈出的缺口上,竟长出了细小的藤蔓,嫩绿色的,带着绒毛。阿九伸手触摸那些嫩绿的卷须,指尖刚碰到叶片,藤蔓就突然绽放出朵小白花,花瓣形状与醒神花相似,却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清幽宜人。“是雀儿最喜欢的缠枝莲。”少女突然想起去年在药庐后院,两人偷偷种下的花籽,当时雀儿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蹲在地上,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坑,说:“等花开了,就摘一朵插在石麟像的角上,让它也香香的。”苍牙闻言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雀儿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密道尽头的石门不知何时敞开着,门后的空地上积着层桃花瓣,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像铺了层粉色的地毯。石麟像就立在空地中央,原本被毒液腐蚀的躯体此刻覆满了淡金色的纹路,像流淌的小河,独角上凝结的光珠正缓缓旋转,将灵气注入脚下的土地,土地上冒出点点新绿。最让人惊讶的是石像的前爪边,竟冒出了株半人高的桃树,枝桠上挂着块玉佩——正是雀儿留在石麟像前的信物,此刻被藤蔓缠着,与新生的树皮长在了一起,浑然天成。树影里站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用布擦拭石像的独角,看见他们来立刻直起身:“你们可算回来了,白医师在祭坛那边熬了汤药,等着给你们治伤呢。”是负责看守石麟像的老狐奴,他左脸有道月牙形的疤,据说是年轻时被魇魔抓伤的。
“快看石像的眼睛!”苍牙突然按住阿九的肩膀,少年的指尖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激动。骨笛上的小狼图案正发出微光,照亮了石麟眼眶里的变化:原本空洞的眼窝中,竟凝结出两颗琥珀色的晶石,里面流动的光纹与镇魂木如出一辙,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当三人走近时,石像的眼皮竟缓缓颤动,晶石里倒映出他们的身影,像在认真辨认着什么,眼神里似乎带着欣慰。老狐奴突然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掌抚过石像的膝盖:“百年了,您终于要醒了……”他的声音哽咽,怀里掉出块褪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只小小的石麟。
老狐仙拄着新削的桃木拐杖从石像后走出,雪白的胡须上沾着草屑,袍角还别着朵醒神花,蔫蔫的,却依旧顽强地开着。他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那是用历代狐仙的指骨磨成的法器,此刻正与石像的独角共鸣。“它在重塑灵体。”老人将掌心按在石像的前爪上,那些金色纹路立刻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他枯瘦的手腕上凝成个桃花印记,印记闪闪发光。“昨夜心核碎裂时,石麟的残魂终于挣脱了束缚,现在正借着大地的灵气重聚,过不了多久,就能真正活过来了。”他突然咳嗽起来,从袖中掏出个瓷瓶倒出药丸,药丸散发着醒神花的清香,“这是白医师新炼的固元丹,你们三个都得吃,尤其是云岫,你肩头的伤不能再拖了。”
西侧的石壁突然传来响动,“轰隆隆”一阵响,三长老带着族老们从密道走出。为首的三长老拄着青铜拐杖,黑袍上还留着结界破碎时的焦痕,黑乎乎的一片,左手的指关节缠着白布,渗出点点血迹,却依旧紧紧攥着块玉佩——那是当年石麟献祭时,从它鬃毛上摘下的,此刻正发出柔和的光,温暖而明亮。跟在他身后的五长老跛着脚,左腿裤管空荡荡的,去年与蚀心兽战斗时被生生咬断,此刻却拄着根桃木杖走得稳健。“青丘的土地都在苏醒。”三长老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立刻长出株小草,嫩绿嫩绿的,充满生机。“东边的麦田抽出了新芽,绿油油的一片;药庐后的溪流也变清了,能看到水底的石子;连蚀心兽留下的毒沼,都开出了莲花,粉粉嫩嫩的,好看得很。”五长老突然插话,声音带着笑意:“阿九丫头,你娘留下的那片桃林,今早竟开花了,比往年早了整整一个月。”
阿九突然注意到石像的前爪边,有块石板的颜色与别处不同,略深一些。少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花瓣,露出底下刻着的字迹:“以吾之鳞,护尔生生;以吾之血,润尔岁岁。”字迹边缘还刻着朵小小的桃花,与她母亲绣在手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花瓣的纹路都分毫不差。“是石麟自己刻的。”她突然想起老狐仙说过,守护兽能预见未来,说不定它早就知道,百年后会有群孩子为青丘而战,所以留下了这样的话。三长老凑过来,用袖口擦了擦石板:“这是百年前石麟献祭前刻的,当时只有历代族长知道,没想到今天竟被你发现了。”
云岫的砍刀突然“当啷”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壮汉捂着肩膀蹲下身,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石板上,竟与那些刻字融在了一起,化作淡淡的红光。“老风……”他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眼里泛起了泪光。只见那些血珠渗入的地方,突然冒出株桃树苗,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闪闪发亮——那是风烈牺牲时,攥在手里的铁线草种子,此刻竟借着守护者的血,长成了新的生命,带着希望。三长老突然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云岫的后背:“你师父若能看见这光景,定会笑出声来。他临终前还托我照看好你,说你是块当猎手的好料子。”
苍牙的骨笛突然自行奏响,《安魂曲》的旋律在空地上回荡,悠扬而哀伤,却又带着一丝希望。少年这才发现笛身上的小狼图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朵桃花,花瓣的数量正好七片——对应着牺牲的风烈、雀儿,还有五位在结界破碎时陨落的族老,每一片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生命。笛声里,石麟像独角上的光珠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落在众人身上,暖暖的,像阳光拂过。阿九腕间的银镯子突然发烫,内侧的“雀”字竟透出红光,耀眼夺目。
“雀儿!”少女突然捂住嘴,泪水模糊了双眼,泪光中看见光点凝聚成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她熟悉的粉裙,梳着双丫髻,两个小辫子上还系着粉色的丝带,手里还攥着束醒神花。那身影冲她挥挥手,笑容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然后将花束抛向桃树,花束落在桃树上,瞬间融入其中,桃树的枝干上立刻开出了几朵小白花。接着,身影化作道红光钻进阿九的银镯子,镯子上的红绳突然开出朵小小的桃花,娇艳欲滴,永不凋谢。五长老看得直抹眼泪:“这孩子,到最后都惦记着青丘……”
老狐仙将桃木拐杖插进桃树下的泥土,杖头立刻抽出新芽,嫩绿的芽尖向上生长着。“这是‘往生树’,每片叶子都记着守护者的故事,风吹过的时候,就能听到它们在说话呢。”老人抬头望向祭坛方向,那里的金光已经散去,露出重建的石屋,屋顶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带着人间的烟火气。“白玥带着狐卫在清理魇魔的残迹,药庐的白医师说,等桃花开满山时,青丘就彻底痊愈了,到时候又是一片好光景。”他突然转向苍牙,眼神变得郑重:“孩子,你的骨笛已经认主,以后就是青丘的灵音使了,风烈在天之灵定会为你骄傲。”
跳跳突然对着石像低吼,小爪子扒着石麟的爪子不放,像是在撒娇。苍牙这才发现石像的爪缝里卡着半块麦饼,正是风烈留下的那半块,此刻已经变得坚硬,却依旧带着淡淡的艾草香,那是白医师独有的味道。阿九掏出帕子小心地将麦饼包好,帕子上绣的桃花被泪水打湿,竟在角落处晕开个小小的狼头图案——那是苍牙的印记,清晰而独特。老狐奴突然说:“风烈昨夜托梦给我,说他在桃花林里种了新的麦种,来年定有好收成。”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往生树的花苞上时,石麟像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咔嚓咔嚓”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碎裂。众人只见那些金色的纹路渐渐隐去,石像的表面裂开细密的缝隙,从里面透出嫩绿的光泽,充满了生命力。老狐仙笑着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它要真正醒过来了,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会呼吸的生灵,会陪着我们一起守护青丘。”话音刚落,石像的独角突然射出道金光,穿透洞顶落在青丘的土地上,远处的桃林瞬间爆发出粉色的花海,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苍牙望着青丘方向,那里的桃花已经漫过山坡,像片粉色的海洋,风吹过,花海翻涌,美不胜收。他突然明白风烈临终前的笑容——真正的守护不是死守着过去,而是让新的生命能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生长,生生不息。骨笛在掌心化作道金光,融入往生树的年轮,从此青丘的风中,永远带着《安魂曲》的旋律,温柔而坚定。三长老突然朗声道:“今日起,苍牙为青丘灵音使,云岫为护族勇士,阿九继承雀氏遗志,为往生树守林人!”族老们齐齐应和,声音震得洞顶落下几片桃花瓣。
云岫捡起地上的砍刀,刀鞘上的桃花瓣已经与木头长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壮汉扛起阿九往回走,少女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惊起了林中的飞鸟,那些鸟儿掠过往生树时,翅膀上都沾了片桃花瓣,带着香气飞向远方。跳跳跟在后面,小嘴里叼着块麦饼碎屑,时不时回头看看逐渐复苏的石麟像,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充满了喜悦。阿九突然在云岫肩头喊:“快看!石像的尾巴动了!”众人回头时,只见石麟像的尾巴尖正缓缓抬起,扫落了肩头的桃花瓣。
山脚下,白玥正指挥狐卫修补被黑雾腐蚀的石桥。她的狐裘短袍上别着朵醒神花,英姿飒爽,腰间的箭囊插满了雕翎箭,箭尾都染着桃花红。看见归来的三人时,她突然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向天空,箭尖带着的火种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星火,照亮了半边天。青丘的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提着装满桃花酒的陶罐,罐子上还贴着红色的布条,捧着刚出炉的麦饼,麦饼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将三位少年围在中间,唱起了古老的歌谣,歌声悠扬,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药庐的白医师挤进来,手里捧着个药箱,花白的胡子上沾着药渣:“都别闹了,赶紧上药,云岫你肩头的伤再不治就要留疤了!”
阿九突然发现银镯子上的桃花在发光,顺着光芒望去,只见往生树的叶片上浮现出无数小字,记录着百年间所有守护者的故事,密密麻麻,却又清晰可辨。其中一页画着个穿黑袍的少女,正将锁链缠在魇魔的心脏上,眼神坚定,旁边写着行小字:“雀氏,以魂为锁,封印魇魔百年。”她突然想起雀儿总说自己夜里会做奇怪的梦,梦见穿黑袍的女子教她编红绳,原来那是先祖在托梦。
“原来雀儿的祖上就是封印魇魔的英雄。”少女突然笑出声,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腕的银镯子上。那镯子突然发出温暖的光,将她的血珠吸入其中,光芒散去后,镯子上的桃花更加鲜艳,花瓣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边。白玥走过来,用帕子轻轻拭去阿九脸颊的泪水,女将掌心的茧子蹭得少女皮肤微痒:“别难过,雀儿一直都在。”她从箭囊里抽出支箭,箭杆上刻着小小的“雀”字,“这是她去年央求我教她制箭时做的,说要留着给你当礼物。”
苍牙突然吹起骨笛,这次不再是《安魂曲》,而是《风吟曲》的欢快调子。笛声里,山脚下的桃花海突然翻涌起来,粉白的花瓣随着气流升空,在阳光下组成雀儿的模样,对着众人调皮地眨了眨眼。云岫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苍牙的后背:“小子,这曲儿吹得好!比老风教我的《猎兽歌》好听多了。”他肩头的伤口被牵动,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笑得开怀。
三长老示意族老们打开祭坛的铜门,门后露出尊新铸的石碑,上面刻着“守护者名录”五个大字。老狐仙握着苍牙的手,将他的名字刻在石碑最上方,笔尖落下时,石屑竟化作点点金光:“从今日起,你们的故事也会被往生树记住,世世代代流传下去。”阿九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刻在雀儿的名字旁边,突然觉得手腕的银镯子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意。
日头升到半空时,石麟像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吟,整个青丘的土地都在微微震颤。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石像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密,从里面透出的绿光越来越亮,有几片新生的鳞甲正从裂缝中钻出,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老狐奴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石像三叩首:“恭迎守护兽归位!”青丘的百姓们跟着齐齐跪倒,山呼之声回荡在山谷间,惊得群鸟掠过长空,翅膀上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是又一场花瓣雨。
苍牙突然拉起阿九的手,将镇魂木枝塞进她掌心:“拿着,它认你做新主人了。”少年的指尖带着骨笛的凉意,却让阿九觉得心头暖暖的。云岫扛着砍刀跟在后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那是风烈生前最爱唱的猎歌。跳跳叼着麦饼碎屑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尾巴上沾着的桃花瓣一路掉落,像在铺一条粉色的小径。
走到桃林深处时,阿九突然停住脚步,望着腕间的银镯子笑了。阳光透过花瓣落在镯子上,将桃花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只振翅欲飞的小蝴蝶。她知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雀儿、风烈,还有所有牺牲的守护者们,都会像这桃花一样,永远活在青丘的春天里。而她们,会带着这份守护的信念,让这片土地永远繁花似锦。
远处的往生树突然沙沙作响,叶片上的字迹闪烁着微光,像是在记录下这崭新的一页。青丘的风里,除了《安魂曲》的旋律,又多了《风吟曲》的欢快调子,两种旋律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关于重生与希望的歌谣,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年复一年,伴着桃花的绽放,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