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沉闷如地龙翻身的巨响裹挟着滚滚烟尘,瞬间吞噬了山坳入口处最后的光线!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云知意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她再次被掀翻在地,冰冷的碎石和泥土如同冰雹般砸落!头顶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簌簌落下的尘土瞬间将她覆盖,呛得她剧烈咳嗽。
入口……被彻底炸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爪,再次狠狠攥紧了云知意的心脏!刚刚逃离地底暗河的魔爪,喘息未定,唯一的生路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无情截断!烟尘弥漫中,她甚至能听到山坳外隐约传来的、模糊而急促的呼喝声和脚步声——是追兵!药王谷的人!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并且如此决绝地封死了出口!
无处可逃!这看似宁静的山坳,瞬间成了绝境囚笼!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云知意挣扎爬起,不顾满身泥污和伤痛,踉跄着向山坳深处退去。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急切地扫视着四周陡峭的岩壁——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洞穴,哪怕只能暂时藏身!
烟尘稍稍沉降,惨淡的天光重新透入。就在山坳最深处,一面近乎垂直的、布满风化石纹的灰白色巨大岩壁下方,她的目光猛地顿住!
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天然石缝!石缝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茂盛的蕨类植物半遮半掩,若非爆炸震落了部分覆盖物,几乎难以察觉!石缝内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但至少,能提供一个暂时的遮蔽!
没有时间思考了!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赵师兄(或者其他人)厉声指挥的声音:“仔细搜!她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知意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那道石缝!她粗暴地拨开藤蔓和蕨叶,不顾枝叶划伤脸颊和手臂,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石缝内一片昏暗,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浓重的岩石土腥味。嶙峋的岩壁紧贴着她的前胸后背,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无比艰难。她拼命地向深处挤去,光线迅速被隔绝,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身后追兵越来越清晰的呼喝声!
“这边!有痕迹!”
“快!进石缝搜!”
追兵已经到了石缝入口!云知意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蜷缩在狭窄石缝的深处,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尽头岩石,双手紧紧捂着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微小的声响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黑暗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疯狂擂动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脚步声停在了石缝入口外!
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堵住了那唯一的微光来源!紧接着,一个冰冷、平板、如同宣告死刑的音节,狠狠刺穿她的耳膜,冻结了她的血液!
“找……到……你……了……”
是那个声音!那个属于“盐魄”的、占据着阿盐躯壳的、毫无感情的冰冷宣告!
阿盐……或者说,那个邪物,竟然也追出来了?!而且和药王谷的人……在一起?!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云知意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双纯粹墨黑、毫无生气的“眼睛”,穿透昏暗的光线,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牢牢钉在她藏身的狭窄石缝深处!嘴角那抹僵硬冰冷的弧度,带着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跑!必须跑!离开这个暴露的位置!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硬!云知意如同受惊的壁虎,手脚并用,不顾嶙峋岩石刮擦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拼命地向石缝更深处挤去!冰冷的岩壁紧贴着她的后背和前胸,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脚踝的旧伤在湿滑的苔藓上蹬踏,钝痛钻心!
石缝极其狭窄,越往里越难行。光线迅速被隔绝,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浓重的岩石土腥味。身后,那沉重而僵硬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响起!
“嗒…嗒…嗒…”
脚步声踩在碎石和湿滑苔藓上,带着一种非人的、刻板的节奏,不疾不徐,却如同催命的鼓点,步步逼近!伴随着脚步声的,是那冰冷刺骨的、如同实质般的恶意,穿透狭窄的缝隙,紧紧缠绕着她!
云知意的心跳如同擂鼓,在狭小的胸腔里疯狂撞击!肺部如同火烧,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她不知道自己挤了多远,直到前方坚硬的岩石彻底堵死了去路——石缝的尽头到了!
一个仅能容她勉强蜷缩藏身的、不足三尺深的死穴!
她猛地蜷缩起来,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尽头岩石,面朝着唯一的“入口”——那条被微弱天光勾勒出轮廓的、狭窄缝隙。她抓起手边一块拳头大小、棱角锋利的碎石,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她最后的“武器”。
脚步声停在了石缝入口外!
一个僵硬、佝偻的轮廓,如同剪影般,堵住了那唯一的微光来源!墨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穿透黑暗,精准地“钉”在蜷缩在尽头的云知意身上!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云知意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石缝外那“东西”散发出的、如同寒冰般的阴冷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云知意蜷缩在冰冷的石缝尽头,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汗水混合着石壁上的湿气,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断裂的肋骨在每一次心跳中都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身体的极限。攥着碎石的手心早已被冷汗和岩石棱角磨破,火辣辣地疼。
她死死盯着入口处那个僵硬的轮廓。它没有立刻进来,似乎在……观察?评估?还是……享受这猎物的恐惧?
突然,一只沾满泥污、指关节僵硬扭曲的手,缓缓地、如同提线木偶般,伸进了石缝入口!那只手摸索着湿滑冰冷的岩壁,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向内探来!
它要进来了!
云知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几乎让她窒息!她握紧了手中的碎石,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砸下去?以这“东西”非人的力量,一块石头能伤到它吗?只会激怒它!不砸?难道坐以待毙?!
那只手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混合着淤泥、焦糊和……盐霜的怪异气味!冰冷的指尖仿佛能触碰到她蜷缩的脚尖!
就在那只冰冷的手即将触碰到云知意脚踝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金属与骨骼共振般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从云知意怀中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频率,瞬间打破了石缝内死寂的压迫感!
是那个装着“九死还魂草”的青铜匣!
它再次在绝境中苏醒了!
云知意浑身剧震!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捂的胸口!隔着湿冷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个冰冷的青铜匣……正在……微微震动?!仿佛里面的东西感应到了外界的邪异气息,正在苏醒、在反抗!
嗡鸣声持续着,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韵律!
石缝入口外,那只即将触碰到云知意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紧接着,那僵硬佝偻的轮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堵住入口的“阿盐”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那双墨黑的“眼睛”中,第一次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惊愕、痛苦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呃啊……!”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从石缝外传来!那声音不再是冰冷的平板,而是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忌惮?!
青铜匣的嗡鸣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那奇异的韵律如同无形的波纹,在狭窄的石缝内回荡!
“阿盐”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猛地收回探入石缝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说头颅),墨黑的眼中戾气与痛苦疯狂交织!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混乱的嘶吼,仿佛那匣子的嗡鸣对他而言是穿脑魔音!
他不再试图进入石缝,反而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般,踉跄着、极其僵硬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那双墨黑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石缝深处云知意的方向,充满了不甘与暴怒,但身体却在青铜匣的嗡鸣声中不受控制地后退!
云知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紧紧捂着怀中持续发出微弱嗡鸣的青铜匣,感受着那冰冷却仿佛拥有生命的震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匣子……这“九死还魂草”……竟然能克制“盐魄”?!或者说……让占据阿盐身体的邪物感到了强烈的威胁和痛苦?!
她看着“阿盐”在匣鸣声中步步后退,僵硬的身影渐渐退出了石缝入口的光影范围。但那双墨黑的“眼睛”依旧如同深渊的凝视,停留在入口外的黑暗中,充满了怨毒和警告的意味。
暂时……安全了?
云知意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巨大的虚脱感瞬间袭来,让她几乎瘫软在地。她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全身。怀中青铜匣的嗡鸣声渐渐减弱,最终归于沉寂,但那冰凉的触感却如同一道护身符,让她惊魂未定的心获得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
然而,这安全只是暂时的。那东西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石缝外。它像一头受伤的恶狼,在黑暗中逡巡,等待着时机。
必须离开这个囚笼!趁着它被青铜匣惊退的间隙!
云知意挣扎着坐直身体,借着入口处微弱的天光,焦急地环顾这狭窄的死穴。前方是死路,左右是坚硬的岩壁,唯一的出路就是入口,但那里守着恶魔。
就在她近乎绝望之际,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石缝尽头、紧贴着她后背的那块冰冷岩石的底部——在湿滑的苔藓和常年渗水的浸润下,岩石与地面的接缝处,似乎……异常潮湿松软?!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伸出颤抖的手,不顾指甲翻裂的疼痛,用力抠挖那块岩石底部的湿软泥土!
泥土冰冷粘腻,带着浓重的腐殖质气味。她疯狂地挖着,很快,指尖触碰到了岩石的根部——岩石并非完全与地面岩床融为一体,而是有一部分是悬空的!下方似乎……是一个被泥土堵塞的、狭窄的……空隙?!
她精神大振!用尽全身力气,十指如钩,拼命地扩大那个空隙!冰冷的泥水混合着碎石,染黑了她的手指,但她浑然不觉!
空隙越来越大!终于,当她挖开足够多的泥土后,一个仅容一人匍匐爬行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岩石底部!一股微弱、却明显不同于石缝内沉闷气息的、带着草木清香和新鲜水汽的凉风,正从洞口深处丝丝缕缕地吹拂出来!
风!是通向外界的风!
而在那洞口深处的黑暗中,借着入口处透入的微光,云知意惊异地看到——几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幽绿色的光点,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星辰,正在缓慢地、安静地……悬浮着、移动着……
是那些光点!那些曾经在地下河和一线天裂缝中出现过的神秘幽绿光点!它们……竟然在这里?!在指引这条隐秘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