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沦魔巢穴的净化之火
晨光穿透尸王墓室的废墟时，卡夏突然按住夜刃的头——狼耳正警惕地转向西北方，那里传来密集的尖啸，像无数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其中还夹杂着骨头敲击石壁的闷响，节奏竟与影族的祭祀鼓点一致。罗里克的创世晶石泛起淡红，光芒中浮现出蠕动的红点，每个红点都代表一只魔物，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同一个方向聚集，形成漩涡状的能量流。“是沉沦魔群落，至少有五十只，聚集在三公里外的洞窟里。”他指尖划过晶石表面，红光立刻勾勒出洞窟的轮廓，连内部的钟乳石分布都清晰可见，“看能量反应，里面有强烈的影蚀波动，应该有巫师坐镇。最深处的红点闪烁频率和尸王墓室的封印阵完全一致，它们在模仿尸王的能量场。”
加雷斯擦拭着圣光匕首上的黑血，甲胄上的太阳纹在阳光下流转金光，将残留的影蚀污渍烧成白烟，升腾的雾气中能看到细小的黑色颗粒在挣扎。“是尸王的余孽。”他指向远处蒸腾着黑雾的山坳，那里曾是影族的祭坛，如今只剩半截断裂的黑曜石柱，柱身上的星纹还在微微发光，“沉沦魔巫师能召唤影蚀能量，必须在它们完成献祭前清除，否则会滋生新的影蚀者母巢。上一次净化这种巢穴，我们损失了三名圣骑士——包括擅长绘制地图的埃布尔，他本该在今年春天迎娶铁匠铺的女儿。”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肩甲上的鹰嘴兽徽章，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是昨夜与伊格尼斯缝合体搏斗时留下的，边缘还沾着影蚀者的体液。
穿过布满尸骸的峡谷时，夜刃突然对着块巨石狂吠，琥珀色的狼眼死死盯着岩石下方的阴影，鼻尖几乎贴到地面，狼毛因警惕而根根竖起。卡夏的狼鞭抽开藤蔓，露出后面隐藏的洞窟入口，洞口被啃噬得坑坑洼洼，岩壁上挂着数十颗沉沦魔的头骨饰品，最大的那颗足有马车轮大小，眼窝中插着燃烧的幽绿火把，将洞壁熏出大片黑斑，黑斑的形状竟与影族的文字“献祭”完全相同。空气中弥漫着燃烧脂肪的恶臭，混杂着某种发酵的酸味，让罗里克忍不住捂住口鼻。“是它们的巢穴。”伊莱娜的鲸骨杖泛起蓝光，杖头的海浪纹映出洞窟内部的轮廓，像幅流动的地图，连岩浆裂缝的走向都清晰可辨，“里面有三层石室，巫师应该在最深处的祭坛，那里的影蚀能量最浓郁，杖身都在发烫——你看杖头的海浪纹，已经开始扭曲了。”
刚踏入洞口，腥臭的风就裹挟着尖啸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细小的骨屑，打在脸上像针扎般刺痛。三只青灰色皮肤的沉沦魔从阴影中扑出，它们的皮肤布满流脓的伤口，脓水顺着褶皱流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握着的生锈骨刀是用人类胫骨打磨而成的，刀刃上还粘着干枯的肌肉纤维，其中一段骨头上甚至能看到牙医钻孔的痕迹；脚踝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链节处嵌着凝固的黑血，獠牙间滴落的唾液在地面腐蚀出小坑，坑里冒泡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彩虹色。“这些杂碎的皮肤能吸收圣光。”加雷斯的匕首划出弧线，金色光刃劈开当先那只的咽喉，黑血喷溅在石壁上，冒出阵阵白烟，在岩石上留下蜂窝状的孔洞，“但关节处的鳞片是弱点，看它们膝盖上的旧伤，应该是之前被圣骑士追杀过，那些疤痕还没完全愈合，边缘的皮肤像纸一样卷着。”
罗里克的创世晶石突然射出红光，将左侧扑来的沉沦魔钉在岩壁上。那怪物的胸口炸开焦黑的窟窿，却仍在扭动嘶吼，爪子抠挖着石缝里的苔藓塞进嘴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苔藓接触到它的唾液立刻化作绿色的汁液。“它们靠吞噬腐殖质维生，胃里的强酸能溶解岩石。”他注意到怪物脖颈上的铜环刻着影族符文，用指尖拂过那些凸起的纹路，红光立刻将其翻译出来：“劳工三号，编号734”，“这些是被驯化的奴隶，铜环里有影蚀炸弹，受到致命伤就会自爆伤人，上次在血色山谷，马库斯的左臂就是被这种玩意儿炸伤的，现在还留着碗口大的疤痕。”
卡夏的夜刃咬住最后一只沉沦魔的手腕，狼爪撕开对方的肌腱，黑绿色的血液喷溅在狼毛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竟在皮毛表面蚀出细小的孔洞。那怪物突然发出尖锐的哨声，声音刺破耳膜，震得洞顶落下簌簌的石屑，洞窟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一群夜间觅食的狼，瞳孔的形状竟与人类孩童惊人地相似。“是召唤同伴的信号！”她的狼鞭缠上洞顶的钟乳石，鞭梢的毒牙深深嵌入岩石，石缝中渗出淡黄色的液体，借力荡到第二层石室，靴底在光滑的岩石上擦出火星，“快跟上，别被它们包围！这些家伙懂得利用地形伏击，去年芬恩的侄子托比就差点栽在这种战术上，他的肩胛骨被骨矛刺穿，现在阴雨天还会疼得直冒冷汗！”
第二层石室弥漫着硫磺味，呛得人喉咙发疼，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了口火炭。地面的岩浆裂缝中爬满红色蠕虫，那些虫豸长着人类的指甲，在岩石上留下抓挠的痕迹，痕迹组成的图案竟与守林人部落的警告图腾一致。五只沉沦魔巫师正围着个骷髅篝火跳舞，篝火是用婴儿头骨堆叠而成的，最顶端的头骨还留着乳牙，火焰呈现诡异的绿色，将巫师们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像一群扭曲的巨怪。它们的长袍缀满颅骨碎片，每个碎片上都钻了个小孔，穿在粗麻绳上像串可怕的风铃，随着舞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手中的骨杖顶端嵌着发光的影蚀晶石，吟唱声让岩壁上的符文泛起红光，那些符文正在渗出黑色的汁液，在地面汇成影族文字“觉醒”。“它们在献祭新生的影蚀者！”伊莱娜的鲸骨杖插入岩浆，蓝光激起丈高的水墙，将篝火浇成白雾，蒸汽中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其中一张竟与卡夏的母亲有七分相似，“那些蠕虫是母巢的幼体，不能让它们接触到血！一旦沾血就会在瞬间长成成虫，去年黑松林的灾变就是这么发生的！”
被打断仪式的巫师突然转向众人，兜帽下的面孔布满肉瘤，其中一个的眼球挂在脸颊上，视神经像根腐烂的绳子连接着眼眶，随着动作晃悠，眼球表面还沾着半片眼睑。“是守林人的小母狼和光族的崽子！”最胖的巫师尖声怪笑，它的声音像用钝刀刮玻璃，每个音节都带着锯齿般的质感，骨杖指向卡夏，杖头的影蚀晶石射出一道绿光，将她耳边的一缕红发烧成灰烬，“把你的狼心挖出来献给尸王，或许能饶你做个缝合体！我的收藏里还缺个狼族的标本呢，你的皮毛色泽这么好，做成标本一定能保存千年！”它的长袍下突然钻出无数影蚀蠕虫，像条红色的毯子铺向夜刃，虫群经过的地方，岩石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露出下面嵌着的人类牙齿。
夜刃灵巧地避开蠕虫群，狼爪拍碎地上的岩浆块，滚烫的碎石溅在蠕虫身上，让它们发出滋滋的惨叫，蜷缩成焦黑的小球，球体内还能看到细小的肢体在挣扎。卡夏的狼鞭缠住巫师的骨杖，猛地向后拽扯，听着木头断裂的脆响，却发现杖身缠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血管，血管里流淌着金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像条熔化的黄金，与洞底的阴影相连，阴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蠕动的触须，触须末端长着人类的手指。“它们在汲取地下的影蚀能量！”她的鞭梢毒牙刺入巫师的咽喉，墨绿色毒液让对方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下面跳动的黑色心脏，心脏表面覆盖着白色的脂肪，像颗裹着奶油的腐烂果实，“罗里克，打碎它们的影蚀晶石！那是能量的转换器，没了晶石它们就是待宰的猪！老芬恩说过，十年前净化影蚀祭坛时，就是先毁掉了能量核心！”
罗里克的创世晶石化作光矛，精准地击碎左侧巫师的骨杖。那怪物的脑袋突然膨胀成球状，皮肤裂开无数小口，喷出密密麻麻的影蚀飞虫，那些虫豸长着蝙蝠的翅膀，翅膀上的纹路竟是人类的血管图案，扑向众人的眼睛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加雷斯的圣光立刻形成屏障，将飞虫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气味，像烧糊的头发，却被身后扑来的沉沦魔撞中肩膀，甲胄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细小的血珠。“小心偷袭！”他反手刺穿那怪物的眼眶，却发现对方的头骨里嵌着块黑色晶石，晶石正在修复被破坏的脑组织，断裂的神经像银色的丝线重新连接，“这些是强化过的变体，晶石能让它们再生肢体，必须先毁掉头骨里的核心！马库斯的笔记里记载过这种改造术，是影族叛徒伊格尼斯的杰作！”
伊莱娜的红玛瑙项链突然飞出，链端的玛瑙撞向主巫师的骨杖，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教堂的钟声驱散邪恶，声波震碎了洞顶的钟乳石，落下的碎石在地面拼出十字图案。那老家伙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里夹杂着牙齿摩擦的咯吱声，长袍下露出蜘蛛般的八条腿，其中两条还套着圣骑士的胫甲碎片，上面刻着凯恩修道院的太阳纹，碎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金色血液。“我的收藏品……”它的骨杖横扫过来，杖头的影蚀晶石擦过罗里克的手臂，留下道冒烟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肤正在迅速变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最喜欢光族少年的骨头，蕴含的生命能量最纯净，能让我的蠕虫长得更肥！上次那个金发小子的脊椎，养出了一窝最健壮的影蚀者，它们的牙齿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卡夏突然想起老芬恩的话，沉沦魔巫师的心脏长在左下腹，被三层脂肪包裹，那里的皮肤最薄，只有铜钱厚，用指甲就能戳破。她的狼鞭缠住对方的第三条腿，猛地向后一扯，听着骨骼脱臼的脆响，趁巫师失去平衡的瞬间，夜刃扑上去撕开它的长袍，露出里面跳动的暗红色心脏，心脏表面覆盖着白色的脂肪，像颗裹着奶油的腐烂果实，血管里流淌的液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就是现在！”她的鞭梢毒牙精准刺入心脏，毒液让那器官瞬间变成墨绿色，像颗腐烂的果实，脓液喷溅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洞里冒出的黑烟凝聚成痛苦的人脸。
主巫师的身体开始融化，绿色脓液中浮出块菱形的影蚀核心，核心里囚禁着无数细小的灵魂，每个灵魂都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有祈祷的、有尖叫的、还有抱着婴儿的。罗里克的创世晶石立刻将其吞噬，红光让整个石室亮如白昼，光芒中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影蚀能量被迅速净化，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岩石。残余的沉沦魔发出恐惧的尖叫，却在接触红光的刹那化作黑灰，灰堆里浮出细小的金属碎片，那是它们生前佩戴的饰品；唯有角落里的一只小巫师抱着脑袋发抖，它的长袍还是干净的白色，上面绣着简单的太阳图案，针脚歪歪扭扭，显然出自孩童之手，骨杖上嵌着块普通的石英石，在强光下折射出彩虹，照亮了它满是肉瘤的小脸。
“这只是幼崽，没沾染血债。”伊莱娜按住罗里克的手臂，他的创世晶石正散发着危险的红光，显然想将这只小巫师一并净化，她指着小巫师的铜环，上面刻着“实验体73”，手腕上还有新鲜的针孔，孔眼周围的皮肤泛着淤青，“是影族的活体实验品，看它爪子上的烫伤，刚被折磨没多久，那些疤痕还没结疤，边缘还在渗液。”
加雷斯的圣光轻轻笼罩住小巫师，温暖的光芒像丝绸般包裹着对方，让它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小巫师抬起头，露出张被肉瘤覆盖大半的脸，唯独左眼清澈如溪，倒映着圣光的光芒，瞳孔里甚至能看到加雷斯灰蓝色眼睛的影子。“放它走吧。”他的匕首挑断铜环，金属落地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撞在岩壁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仇恨不该延续到无辜者身上，净化邪恶的同时，也要保留光明的可能。当年莉娜就是这样救下一只受伤的影蚀兽，后来那小家伙还帮我们预警过一次伏击，在黑松林那次，它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了影族突袭的信号。”
那小巫师突然抓起块碎石塞进嘴里，锋利的牙齿嚼碎岩石的声音像磨牙般刺耳，随后吐出影族符文的形状——那是“谢谢”的意思，每个笔画都歪歪扭扭，却异常清晰，其中一个符号的尾巴还不小心画成了狼尾巴的形状。它转身钻进岩浆裂缝，消失前回头望了眼，绿色的瞳孔里映着创世晶石的光芒，像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却在最后一刻闪烁了一下，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
当众人走出洞窟时，晨雾正从山谷散去，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罗里克的伤口在阳光下愈合，新生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色，创世晶石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表面的纹路流淌着纯净的金色，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前面就是凯恩修道院的废墟。”加雷斯指向远处的尖顶，那里的十字架虽然倾斜，却依然矗立，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那里有净化仪式的最后一件信物——圣骑士的圣光法典，当年马库斯冒着生命危险将它藏在祭坛的暗格里，书页里夹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单。也是时候让牺牲者们回家了，他们的名字应该被刻在修道院的纪念墙上，就像三百年前那些守护者一样。”
夜刃突然朝着东方奔跑，四爪腾空的姿态像团黑色的闪电，又猛地停下回头吠叫，琥珀色的狼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尾巴摇得像面小旗子。卡夏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草地上，第一朵黄色的小花正顶着露珠绽放，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花芯里还栖着只翅膀带伤的蝴蝶，那是三百年里这片土地上第一只出现的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竟与伊莱娜红玛瑙项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