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刻骨铭心的痛苦是什么呢,亲人离世?爱人离心?还是骨肉离分?”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那是殷呆子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石楠面前。少年笑得十分憨厚,摸着后脑勺一口一个嘴甜叫着嫂子。直把还卧床不起的人哄到开怀,裴承宇同他在眼神交错中以做沟通。因为太熟悉总是不必多言,殷呆子在待了一会,成功刷到石楠好感就表示有事要走。正巧又赶上到婴儿与母亲的互动时间,石楠抱着‘裴溯’用手指小心地抚摸他的下巴。因为有了客人在,她又殷切把孩子举起来让殷呆子看孩子。他并没有在那一瞬间接受,反而先看看自己友人这边。在得到允许后才保持合理距离,拥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孩。因为不熟练的姿势,被在场的石楠抿嘴发出善意的笑声。
“哎,嫂子…这孩子真的太小,还柔软…我都怕把他捏疼了。我不行了,裴哥你快来救救我。”殷呆子的声音还是少年音色,清亮且带着朝气。求救似的模样,演的惟妙惟肖。
“嘻,小殷也要快点努力,不然就被你裴哥落在后面了。你说对不对啊,小溯也要催催你殷叔叔。快点给你带个弟弟过来一起,这样我们的小溯就不会觉得孤单了。”石楠接过孩子,顺便催了催殷呆子感情生活上的进展。
“嫂子!这种事可急不得,再说我哪有裴哥的好运气,能遇见你这么好的女朋友和妻子。”殷呆子摆摆手,坐在一边一脸看透世俗的模样。
房间里因为有了新客人,难得热闹许多。裴承宇没怎么搭话他们的交流,偶尔才说一句话避免冷场。当探视时间过去,裴承宇就拉着殷呆子一起走了。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多和石楠说那么多,但殷呆子却说,总觉得他们当初的行为多少对这个姑娘有点不公平。听了这话裴承宇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殷呆子笑意不达眼底。阴恻恻的目光让夏日都变得阴冷起来,站在他对面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能讲清楚他的想法,而裴承宇这会猛地收起那副样子又变得温润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阴湿低气压的状态一样。
“怎么,刚见她一次抱了抱我的儿子,就对她们心软了?那你是不是忘记,我当初遭遇的一切,又是何其无辜与不知所措?殷呆子说你呆子。但你不能真呆子。关键时候拎不清,是会被丢弃的。”裴承宇语气淡淡的,可说话却满是隐藏的威胁滋味。
“我错了,只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孩子很可爱。一时间迷了心窍,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还是需要我的帮助,对吗?”殷呆子诚恳认错,态度端得一派良好。并不觉得自己向另一个平民低头有什么不对,他始终觉得裴承宇的前途不止眼前这么短。
“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我让你找的婴幼儿基因检测站,你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裴承宇没打算真的深究,他还是需要对方的存在,替自己做事总不会真的翻脸不认人。
“说起这个,还真有新的发现。就是这个地方不太好接触,我也废了不少功夫和用钱铺路。最后一个检测中心的退休医生他愿意接单,等孩子再大一点就可以去检查他的零度基因比例。”说起专长,殷呆子如数家珍刚才的阴冷滋味早就忘到脑后。
出于谨慎以上对话并没有在任何公共场所谈起,他们的车行驶在路上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模糊不清。裴承宇把人送回他的殷氏建筑公司就离开了,待重新坐在石氏集团的办公室里,低头看着高楼底下那庸庸碌碌的人群缩影发呆。身后的电脑上还开着邮箱,忽然发出叮一声让他混乱的思绪猛然惊醒。机械地坐下滑动鼠标,熟悉的图标涌现加密内容翻译后,得到的信息足够令人振奋,所有关于石楠父亲那件事的部署已经完成。只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裴承宇所求一切愿望。妖刀的慈悲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这件事。裴承宇停下手里的动作,支着额头想了想最后回复了一个时间。
“就在石楠出院那天,还有半个月左右。石父一定会来亲自接自己的女儿回家,在路上一场意外而来的车祸。一个喝醉酒的大卡司机,做成意外确保天衣无缝。让那群蠢货查不出石楠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之后我就可以接收石氏并吞掉它变成裴氏集团。”裴承宇打字吧自己的需求说清楚,他并不担心邮件泄露。之前就讲过它是阅后即焚的机制,谨慎如裴承宇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裴总真是好狠的心,一定如你所愿把这件事做得漂漂亮亮。”妖刀收了线,邮件在停止沟通后立刻变成一簇电子烟花。在屏幕上炸开一朵鲜红,仿佛能借此看到石楠父亲变成碎肉的场景。
血肉模糊,鲜红遍地。
好漂亮的花,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到那一天了呢。
石氏私人月子中心,这天终于是到了石楠出院的时候。裴承宇因为离得近也是他的本分,自然来的更早一点。期间他当着石楠的面给石父打电话,询问对方的距离还有多远。算得上是用来洗脱嫌疑的伏笔,直到东西收集完毕石楠还在殷切等待自己的父亲。只是她从八点等到十点,也没有见到那个慈祥的老头出现。一股不安出现在她脸上,或许是父女连心十点刚过一刻。石楠忽然开始觉得心脏不舒服,本来干爽的发丝被冷汗打湿。一缕缕粘在消瘦的脸庞,她挣扎着想要再打电话问问。却得到局里的通知,石家父母在十字路口因为超速行驶被撞。两位老人当时就不行了,负责通知的交/警满口都是遗憾与抱歉。
石楠当场晕厥,被送来的孩子也在母子连心下嚎啕大哭。不知道他到底是哭自己的不安,还是替自己昏厥的母亲而哭泣。裴承宇脸上故作悲痛,用手臂撑着石楠的身体。可他真的会觉得难过吗?并不会,此时此刻此地如果不是不合适。他一定会当场哈哈大笑,用最恶毒的语言和洪亮声音咒骂。而现实中他只是抿了抿嘴巴,一滴眼泪当着月子中心所有医生面适时落下。看着是让人心疼又唏嘘不已,只有裴承宇自己知道他根本不难过。
——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情假意不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