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贯穿天地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冲在最前面的石鬼被光柱瞬间吞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齑粉。
光柱周围的煞气被强行剥离、压缩，那些覆盖在石鬼身上的黑石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扭曲的骸骨——果然如佑生所说，是被煞气侵蚀的修士遗骸。
“嗬——！”
幸存的石鬼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却不敢再往前冲，只是在光柱外围徘徊，眼窝的红光里透着恐惧。
它们显然意识到这阵法的恐怖，却又被某种力量驱使着，无法退去。
我维持着阵法的运转，金丹在丹田处高速旋转，源源不断地输出灵力。可这万煞归元阵的消耗远超想象，不过片刻，额头便渗出冷汗，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刚凝聚的金丹还未稳固，强行催动如此霸道的阵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主人！撑不住了！”佑生的声音在识海里发颤，他的身影比之前淡了许多，显然刚才助我凝丹已耗损了太多力量，“这阵法在吞噬你的金丹之力！”
我咬紧牙关，余光瞥见黑石镇的方向。
庆生正站在石屋顶端，挥舞着铁剑，将几只侥幸绕过光柱的石鬼砍翻。他的后背还渗着血，显然是旧伤复发，却依旧死死守在镇口，像一尊不知疲倦的石像。
“再撑片刻……”我低吼着，指尖的印诀变换，试图减小阵法的范围，集中力量清理靠近镇子的石鬼。
就在这时，黑石滩中央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
那块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黑石猛地炸开，碎石四溅中，一个体型是普通石鬼三倍的巨形石鬼站了起来！
它的眼窝处跳动着幽紫色的火焰，身上的黑石纹路竟与佑生剑碎片的纹路一模一样，显然是石鬼中的首领，也是碎片的守护者！
“是它！”佑生惊呼，“碎片就在它体内！”
巨形石鬼嘶吼一声，挥手拍出一道黑色的煞气球，竟直接撞散了万煞归元阵的光柱！
阵法的运转顿时紊乱，煞气反噬回来，震得我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那是金丹受损的征兆。
“落师父！”庆生见状，提着铁剑就想冲过来支援。
“别过来！”我厉声喝止，“守住镇子！”
巨形石鬼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剧烈震颤。它身上的煞气浓得化不开，所过之处，黑石滩的碎石都在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我握紧桃木剑，金丹在丹田处疯狂旋转，试图调动更多的力量。可刚才的反噬让灵力运转滞涩，破煞诀的光刃刚凝聚成型，就散成了光点。
“主人，用碎片的力量！”佑生急喊道，“让体内的碎片与它共鸣，或许能削弱它！”
我立刻照做，催动体内的三块佑生剑碎片。
暗金色的光芒从指尖溢出，与巨形石鬼身上的纹路产生共鸣。它果然动作一滞，眼窝的紫火剧烈跳动，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个间隙，纵身跃起，桃木剑上凝聚起金丹期的全部灵力，朝着巨形石鬼的胸口刺去——那里的纹路最密集，也是碎片所在的位置！
“噗嗤！”
桃木剑没入黑石的刹那，巨形石鬼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双臂猛地合拢，将我死死夹在怀里！黑石的挤压让我骨头咯咯作响，煞气顺着毛孔往里钻，识海里的佑生发出痛苦的哀嚎。
“碎！”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灵力全部注入桃木剑！
“轰隆——！”
巨形石鬼的胸口炸开，暗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块巴掌大的碎片从它体内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我的掌心，正是第三块佑生剑碎片！
失去碎片的支撑，巨形石鬼的身体迅速崩溃，化作无数黑石，散落一地。
剩余的石鬼见首领被灭，像是失去了指挥，嘶吼着四散奔逃，却被万煞归元阵的余威一一净化。
当最后一只石鬼消失在光柱中时，我再也撑不住，从半空中坠落。
“落师父！”
庆生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他接住我的刹那，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石屋的窗台上，放着一束晒干的野菊，是镇上的孩子送来的。庆生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的乌青比我还重，手里还攥着半张没画完的清心符。
我动了动手指，金丹在丹田处缓缓旋转，虽然还有些虚弱，却比之前更加凝实。体内的四块佑生剑碎片安静地蛰伏着，暗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带来温暖的力量。
“醒了？”
老婆婆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露出难得的笑容：“庆生这孩子，三天没合眼了，守着你寸步不离，连饭都是我硬塞给他的。”
我看着庆生熟睡的脸，心里暖烘烘的。刚想说话，就听到识海里的佑生兴奋地喊道：“主人！快看！碎片融合了！”
我集中意念，果然看到三块碎片在丹田处缓缓融合，形成一柄暗金色的剑影，虽然还不完整，却已能看出佑生剑的雏形。
“还差最后一块。”佑生的声音带着期待，“找到最后一块，我就能彻底苏醒，重铸剑身了！”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野菊上。黑石滩的风还在吹，却不再带着煞气，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庆生说，你把那块最大的黑石劈开了。”老婆婆放下药碗，语气里满是惊叹，“里面藏着好多白骨，他说都是以前被石鬼抓走的人……他把他们的骨头收在一起，埋在了槐树下。”
我想起昏迷前的画面，庆生抱着那些散落的白骨，眼泪掉在骨头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该做的。”我轻声说。
老婆婆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镇上的人凑的，不多，你别嫌弃。”
布包里是些碎银子和铜板，还有几颗成色普通的灵石。我知道，这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我不能要。”
“拿着吧。”老婆婆把布包塞进我手里，“你救了黑石镇，这点东西算什么。而且……”她看了眼窗外，“庆生说，你们要走了？”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佑生剑的最后一块碎片还没找到，七洲的局势也越来越动荡，不能再停留了。
“也好。”老婆婆没挽留，只是从柜里拿出个陶瓶，“这是用黑石滩的沙棘果酿的酒，能驱寒。路上带着，或许用得上。”
我接过陶瓶，瓶身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庆生醒来时，我正在收拾行囊。他揉着眼睛，看到我站在地上，一下子跳起来：“落师父！你能走了？”
“嗯。”我笑着说，“我们明天出发。”
“好！”他用力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跑，“我去告诉老婆婆，让她帮我们准备干粮！”
不知道下一步会在哪，也不知道喻肆还会留下怎样的暗示，但总归事情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走吧。”我背上行囊，桃木剑别在腰间，陶瓶里的沙棘酒香若有若无，“去看看喻肆留下的‘礼物’。”
黑石滩的中央，那块被劈开的黑石旁，庆生用石头堆了个小小的坟冢，上面插着块木牌，写着“无名者之墓”。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我对着坟冢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黑石镇外走去。
庆生跟在我身后，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他新编的小调，歌词里唱着黑石滩的风，唱着槐树下的花，还唱着一个拿着桃木剑的姑娘。
最后一块碎片，在哪呢？
我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漠北洲的深处，传说中神魔大战的遗址。
“庆生，”我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知道漠北洲的遗址怎么走吗？”
庆生挠挠头，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是老婆婆给他的：“听说很远，要穿过戈壁和雪山……不过没关系，我们有马。”
他指着不远处的两匹骆驼，是镇上的猎户送的，说是“最能耐旱的品种”。
这是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