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的裙子真好看

坐在张姐家柔软的沙发上，他忽然觉出有些浮躁，脑中更是浮想联翩。心头一动，王诗诗那微嗔薄怒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那么迷人，又那么冰冷，使人无限垂怜，又无法靠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他还在想这档子事，心里就像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驱之不散。他并未去想以后的事，他并不担心以后。因为无论王诗诗老师怎样对他，就算报告了郑副校长，就算去劳改，他也无怨无悔。只是，王诗诗生气了，这才是困扰他最严重的心病。

为山九仞，终究功亏一篑？当时的他并不知晓这句成语，但他想到的就是这个意思。他直觉满嘴都是苦水，生平第一次学会了黯然神伤。就在他紧皱眉头不住唉声叹气的时候，张姐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有热菜，也有凉菜，大大小小七八盘，怕是寻常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美味佳肴吧。张姐替他斟了一杯白酒，口中说着“少喝点，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呢？”温柔得像微风拂过花丛，带起阵阵幽香。

幽香不在花丛，而在张姐身上，此刻的张姐岂不是比鲜花还美？白衬衣，黑短裙，很白的粉，很红的唇。二狗只看了一眼，脑子里便不再纷乱，而是茫然。一时间，只觉花香怡人，不知身在何方。

“狗蛋，第一次喝酒吧，尝尝。”张姐抿嘴轻笑，端起酒杯，“来，跟姐干杯！”

“干了？”无怪他吃了一惊。这么一大杯，足有二三两呢，还是高度酒。他见过父亲喝酒，但一次也就喝这么一两杯，而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喝一口就行。”张姐说着咯咯笑起来，“你还是第一次，喝这一杯就行，再喝就醉了，那可不好。”

一口入喉，二狗直觉似有一道火线瞬时落到了胃里，不多时浑身就燥热起来，像是体温一下升高了好几度，嘴里更是说不出的辣，比吃了辣椒还要辣，紧跟着咳嗽起来，眼泪不知觉地流了下来。

张姐掩口轻笑，“慢慢来嘛，习惯了就好了。”这话果然不错，喝第二口的时候，感觉确乎就不这么辣了。他见了张姐这一副小女生的情态，不禁又喝了一口，眼光慢慢变得大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张姐说：“你不是饿坏了么，快吃吧，多吃点。”

二狗的确早饿了，天也早黑了。他也不再感到拘谨，这一刻就像回了自己家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张姐真的只让他喝了一杯，便不再给他倒酒，而她自己也没再喝。

酒足饭饱后，二狗直觉脑袋里一阵阵直迷糊，有些犯困，但又固执地不肯就此睡去，懒洋洋的倚着沙发，伸直了双腿，摆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张姐收拾好桌子，说了句“你先坐着，我去洗几个水果”，便径直进了里屋，只留二狗一个人在客厅。

四下里顿时静下来，他倒有些无所适从了，想打开电视再看一看，又觉得没劲。自己家没有电视么，家里还有影碟机呢。一想到影碟，再想到看过的那些“珍藏版”的碟片，他就觉心上像是落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他急忙端起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温凉的水毕竟还有几分热度，丝毫起不到降温的作用。

百无聊赖彷徨无计之际，他无意识地一瞥，目光从墙角匆匆一掠而过，发现了墙上的那张图画，目光瞬间被定格，也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下杵在了那里。

那是一张明星画，就贴在墙角最不起眼的地方，是以他先前并未留意。那时，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家里都贴图画，有的是山水画，有的是花草鱼虫，有的是亭台楼阁，也有的便是明星画。说是图画，其实说照片更为恰当，跟图画一般大小的照片。

照片中的这位女明星，正当妙龄，身材窈窕，穿着时尚，美丽动人，白皙如玉，光滑如凝脂。这女明星虽然年轻，但早已红遍大江南北，在电视上经常见到。她不单演戏拍电影，更是著名的歌星，她的歌经常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循环播放，录音机里也时常听到，大街小巷任谁都能哼上几句。

二狗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眼里燃起一团火，整个人都似要燃烧起来。就在这时，张姐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果盘，盘中几个洗得很干净的苹果，红艳艳，分外诱人。

二狗一转头，目光就挪不开了。只见张姐换了一身衣服，一袭银白的连衣裙，裙摆很宽松，但也很短，还够不着大腿。大腿比连衣裙还白，就像玉浸了油，闪着圣洁的光泽。脚下也是一双银白色的高跟凉鞋，衬得张姐忽然年轻了许多，恍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呢。

二狗禁不住叫了声“妹子”。在他没说话的时候，张姐就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任由二狗那炙热的目光在身上游走。但二狗打破了沉默，她便也开口说话了。她将果盘往桌上一放，顺势坐在二狗对面的沙发上，“姐洗了几个苹果，快吃吧。”

二狗应了声，身躯往前一探，手还没够着苹果，就见对面的张姐岔开了腿。腿分得不是很开，仅仅能使二狗看见她内裤的一角；腿分得也很自然，坐下去，稍微一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二狗足足看了十几秒，才记起要拿苹果吃。他拿了一个红红的苹果，却不吃，眼睛还偷偷地往张姐裙下瞟去。张姐见了他的目光，却似没有发觉，跟二狗聊了起来，聊得都是二狗上学的事。二狗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注意力全在张姐的银白色连衣裙下。

其实，他的眼睛也不是一直盯着张姐看，那样多没礼貌啊。他还是看着张姐，只是张姐两腿分开的姿势，恰巧使二狗不用低头仅用眼睛的余光就能看见，风光一览无遗。

蓦地，二狗直觉嗓子眼似是也落上了一个滚烫的火炭，瞬间口干舌燥起来，一股热火从脚底直冲脑际，短暂的几秒钟，二狗竟有了种眩晕之感。到这时，张姐似乎才发现二狗的异样，“咦”了一声：“狗蛋，你怎么还不吃啊，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可是，前些日子我见你……”

“姐，你的裙子真好看！”二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显得那么突兀。

张姐却抿嘴一笑：“这不是裙子，这叫睡衣，晚上睡觉你不穿睡衣吗？”

二狗有些明白，又有些懵懂，直觉脑海里很乱，似乎响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他含糊的“哦”了一声，又说：“你的腿怎么这么白，还闪闪发光呢。”张姐咯咯一笑：“这叫丝袜，我的腿哪有这么白。”

“很白很白。”二狗擦了擦口水，“姐，你的丝袜看上去挺滑溜的。”

“嗯嗯。看着滑溜，摸上去并不滑。”

“我不信。”

张姐看到他站起来，却没有闪躲的意思，但也别过头，看向别处，白皙的脸上忽然微微的红了。二狗见了她这副模样，胆子又大了许多。一步步走过去，他走得很慢，但也很稳，开弓没有回头箭。

直到二狗走到近前，张姐也没把脸转过来。二狗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蹲下身，伸出青筋暴跳的手，从脚背顺着丝袜往上。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有些蜻蜓点水的意思。不一会儿，张姐就感到二狗手上传来的阵阵热气，还能听到他呼呼的喘气声，那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碎。那只手缓慢但不退后，勇往直前，一个不留神就溜进了百花深处。

张姐禁不住“嘤”了一声。二狗抬起头：“宝贝，你怎么了？”张姐终于转过脸来，媚眼如丝，含羞脉脉的看着他，说：“痒啊。”那一刻，似乎忽然年轻了三十岁。

“哦。”

还不等二狗有什么举动，她就张开双臂抱住了那颗又大又丑的脑袋。她比二狗高了一个头，但此时她歪坐在沙发上，二狗又是蹲着，她还是比二狗高了一个头。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抱着二狗，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大概是她抱得太紧没经过二狗同意，二狗开始反抗了，他仰着头，将张姐拦腰抱住。谁曾想，刚将她抱离地面，一个重心不稳，伴随着张姐哎哟一声，双双倒在沙发上。

夜凉如水，虫声唧唧。院中一棵枣树上挂着一个灯笼，天上有一弯月亮。天色早黑了，但因这一钩残月，也氤氲着清泠的微光。

二狗光着膀子拎起褂子就往外走，边走边披上褂子，脚下高一脚浅一脚，一个不留神，踩上了一个小土坑，腿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么着急走啊！”张姐倚在门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笑意里含着万种风情。

“时候不早了，过几天我再来。”

“好的，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哟，小心点，别摔着了我的小心肝。”

“我没事。”二狗跌跌撞撞的穿过过道，摸索着打开了门栓。

来到大街上，他呼吸了一口夜的空气，便小跑起来，穿过几个胡同，家就在不远处。他刚到大门前，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险些跟母亲辛柔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