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我就像条烤箱里的鱼,在热腾腾、汗津津的家和他干活的楼房之间忙忙碌碌地奔跑。他一会儿让我送电钻充电器,一会儿要手机充电器,接着又催我送水——想必是这热傻了的天气,让他想起一样就顺口给我要一样。
把他要的东西送到后,我一刻也不想在他干活的地方多待。最近给他洗衣服时,总得多花点力气搓洗他短袖T恤的下摆,那里全是他热极擦汗留下的痕迹,特别难清理。今儿上午他出门时,我顺手扔给他一条用凉水打湿拧干的毛巾,那毛巾是小女孩喜欢的粉色,他居然接过去搭在了脖子上。他向来好面子,不干活时总穿得溜光水滑,对着镜子前照后照;但凡天气凉快些,要是递给他粉色毛巾,他保准会嚷嚷“我不要粉色的”。可现在,他大概没力气计较颜色了,能搭在脖子上带来点凉快,就是好毛巾吧。
总算有机会在空调房里喘口气,可时间过得真快,眼看快11点了。这天气,吃凉面条最舒服,可我懒得下。他最近活儿多到干不完,找了工人帮忙,今天有两个工人就在我家附近干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工人一起出去吃,也懒得问。
11点40分,他推开门:“怎么不上楼给我做饭?”
“好。”我应了一声。
他上楼就打电话,邀那两个工人来家里吃饭。
他带回来四个菜:鸡爪、生菜、鱼、花生米。我提前把面条下好,用凉水过了好几遍。
没想到他们三个啤酒白酒轮着喝,这一喝就快喝到日落西山。凉水里的面条泡得发涨,都快成剩饭了,还能吃吗?
我在楼下给他打电话:“面条你们还吃吗?”
“不能吃再下。”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不想再下面条了,去买几个烧饼吧?”
“去吧。”我骑着车去给他们买烧饼,阳光依旧毒辣得像刀,一刀刀划在脸上,又疼又痒,特别不舒服。
手机响了,我低头去拿,差点撞上一个送学生的家长。我慌忙捏闸,惊出一身冷汗。“你骑车看手机可不行,咱们差点撞上。”对方责怪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道歉,真是太危险了。其实骑车时真不能分心,尤其不能看手机、接电话,必须停稳车再弄——这关系到自己和别人的安全,半分都马虎不得。刚才那一幕得牢牢记住,绝不能再犯。
接起电话,我问他:“有什么事?”
“再买只北京烤鸭回来。”我应了一声。一直不喜欢他领人回家吃饭,都是抽烟的,弄得家里烟雾缭绕,再混上酒味,简直乌烟瘴气。而且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体还误事,真该少喝点才是。
烧饼店的烧饼卖光了,我转头去包子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可包子铺也锁门了,哎,这时候该给他们买点什么主食呢?要不就让他们吃剩面条,谁让他们不早点吃呢。
好在北京烤鸭店还开着,店主戴着手套一片一片把肉切下来,又把骨头油炸加料。“这次多放两袋饼。”我说。
“好。”店主应着。
回到家,其中一个工人已经喝得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和另一个还在相谈甚欢,继续喝着。其实喝酒真不是什么好事,适量喝点还行,这么没完没了地喝,伤胃伤肝不说,脑子也容易不清醒,耽误事不说,万一出点意外可怎么办?
我最烦酒局,把烤鸭放在桌上就离开了。他们继续喝他们的酒。
5点半,大雨哗哗下起来,路上很快积满了水。他和朋友下楼了,一桌的杯盘狼藉,我开始收拾,心情无奈又无语。
可他突然打电话,让我送他的朋友回家。家里的轿车我一直开不利索,雨天更没把握,可他们三个喝得东倒西歪,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路。
视线一片模糊,打开雨刷器才清楚些。路上积水不少,我开得很慢,心里只想着:先把这两个酒鬼送回家,等雨小了再慢慢开回来。我开得心惊胆战,他们三个在车里满嘴酒话、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不能开快点?这么慢。”他不满地唠叨。
“开那么快干嘛,平安到家最重要。”随他怎么说,我才不听酒鬼的话呢。人生路上,还是靠自己靠谱。
送完他们回到家,儿子正在帮我收拾——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打包扔进垃圾桶。雨依旧没停。
明天会是什么天气呢?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在燥热和忙碌里打转?也希望他和朋友们能明白,酒喝多了没好处,安稳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还有骑车、开车时切记不要看手机,要注意安全,别让关心他们的人,总是悬着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