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露锋芒
书名:囚龙归阙 作者:大满 本章字数:2630字 发布时间:2025-07-28



“王爷,太后口谕,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小太监跪在宁王寝殿外,声音清亮。

 

一缕晨光斜斜透入窗棂,将香炉中袅袅升腾的丹福香晕染得氤氲浮动。丫鬟灵雀手捧官帽,恭敬地跪在地上。宁王妃李氏正细致地为玉麟整理衣冠。玉麟匆匆穿戴齐整,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儿臣拜见太后!” 玉麟跪拜在寿康宫光可鉴人的金砖上,额头刚欲触地。

 

“快起来!” 太后的声音带着慈爱,已亲自上前搀扶,“难得来一趟,这些虚礼就免了,快坐下说话。”

 

玉麟顺势起身,恭敬道:“母后体恤,但儿子入宫请安是份内之事。虽知母后身边侍奉周全,儿子却不能日日承欢膝下,心中常怀愧疚,些许孝心,母后莫要推辞。”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你有这份心,哀家便知足了。只盼你能常来宫里看看,哀家就什么都好了。”

 

玉麟谦逊道:“儿子惭愧,只知沉溺音律,比不得圣上文韬武略,忠孝两全,能时常陪伴母后左右。”

 

太后闻言,轻叹一声:“你皇兄……确也有些日子没来寿康宫了。你今日来得正好。”

 

玉麟适时道:“说起奇事,儿子前些日在临川泛舟湖上,曾遇一桩奇事。” 他眼中闪着光,“一位须发皆白、目光慈祥的老者,身着简朴布衣,独自撑着一叶扁舟。他听闻儿子在湖上抚琴,竟靠拢过来,赠予儿子一本古旧琴谱。儿子打开一看,竟是失传已久的《渭滨吟》,相传为姜公吕尚所遗!”

 

太后听得入神:“哦?竟有此事?”

 

“更奇的是,”玉麟接着道,“就在儿子翻阅琴谱的片刻之间,那老者连同他的小舟,竟如烟云般悄然隐去,湖上唯余茫茫雾气,再寻不见踪影。”

 

太后惊叹道:“此乃仙人天象啊!定是上天感念你痴心音律,特遣仙人赐下这旷世奇谱!哀家活了这许多年,也未得见真仙显圣,想不到吾儿竟有如此仙缘,得姜太公点化!冬青,快将哀家的伏羲琴取来,让麟儿奏上一曲,哀家也沾沾这仙气!”

 

玉麟在寿康宫一直盘桓至午后,才告退离去。此行看似闲话家常,他却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皇兄玉墨,已许久未曾来探望太后了。这绝非寻常。

 

宁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玉麟步履匆匆推门而入,李伯早已垂手恭立多时。

 

"主子,"李伯接过玉麟脱下的朝服,又递上一盏温热的雨前龙井,"飞燕刚传来消息,兵部近日正在加紧整备军械粮草。"

 

玉麟接过茶盏,指尖在青瓷杯沿轻轻摩挲:"今日进宫,太后言语间已露端倪。"

 

"还有一事,"李伯压低声音,"飞燕探得,皇上似有意御驾亲征。"

 

玉麟眸光一凝,茶盏在手中微微一顿:"继续打探。国子监那边进展如何?吏部可有动静?"

 

"回主子,国子监祭酒王齐新、司业周仲逸都已打点妥当。吏部那边,明德堂的赵大夫也安排好了。"

 

"御史台呢?"

 

"按主子吩咐,已借西城画行之手,将陆探微的《洛神图》残卷送到了张御史府上。"

 

玉麟微微颔首:"下去吧。"

 

待李伯退出,书房内顿时陷入沉寂。烛火将玉麟的身影拉得修长,在墙上投下一道深沉的暗影。

 

他本无心争权,奈何身为留京亲王,在这暗流汹涌的朝堂之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那位被王震蛊惑得神魂颠倒的皇兄不足为惧,可朝中党争、宦官专权、后宫倾轧,哪一样不是吃人的猛兽?尤其是御史台那群疯犬,若无人制衡,迟早会扑上来将他撕得粉碎。

 

如今御驾亲征在即,监国之位空悬。他与玉翀虽同为备选,但这个位置,他志在必得。不仅是为了一时自保,更是要为日后就藩培植势力。朝中若无根基,到了封地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傀儡。

 

烛花爆响,玉麟抬手揉了揉眉心。这盘棋,他必须下得步步为营。

 

五更时分,养心殿内烛火摇曳。玉墨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眉头紧锁。王震捧着青瓷茶盏轻手轻脚地走近:"主子,寅时三刻了,用盏参茶润润喉吧,顺道啊,再把安神药给喝了。"

 

玉墨推开奏折,杯盏在案上磕出清脆的声响:"昨日为监国之事,林阁老和言尚书差点在金銮殿上打起来。朕听着他们吵嚷,脑仁都要炸了。"

 

王震转到龙椅后头,枯瘦的手指搭上天子太阳穴:"主子何必烦心?老奴给您揉揉。"他手法娴熟地按压着穴位,声音放得极轻:"要老奴说啊,这些大臣们..."

 

"王师傅,"玉墨突然睁眼,"若让你来选,谁堪监国大任?"

 

王震扑通跪下“主子爷,奴才就是司礼监掌印,也并不太懂很多,如今主子爷问了这话,奴才也不敢不回,只是奴才此言可能大逆不道,主子爷还需先别治奴才的罪。”

 

"朕准你说。"玉墨俯身,冠冕上的玉珠簌簌作响。

 

王震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压低嗓音道:"依老奴愚见,两位王爷各有所长。安王殿下虽年纪尚轻..."他刻意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瞥了玉墨一眼,"正因如此,反倒更懂得谨守本分,不会擅作主张。有内阁诸位大人与司礼监从旁辅佐,主子御驾亲征时,朝政定能稳妥无虞。"

 

他说着又故作迟疑地搓了搓枯瘦的手指:"至于宁王殿下,确实沉稳持重,处事周全,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要老奴来选,实在是难以决断啊...这等大事,终究还得主子您亲自定夺才是。"

 

王震说完,低垂着眼睑,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他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字字诛心——既点明安王年幼易控,又暗指宁王在朝中势力已成。那故作犹豫的姿态,更像是在玉墨心中埋下了猜忌的种子,可似乎玉墨没有察觉到这些。

 

玉墨沉思了一会“你且起来吧!朕再考虑一下。”

 

晨光熹微时,宁王府的后花园露珠未晞。玉麟正挽着素绸衣袖给绣球花浇水,后花园一池子的荷花开的正欢,忽见李轩提着袍角小跑而来:"哎呦我的王爷!您还有闲情赏花呢?圣上急召!"

"臣弟愿为皇兄分忧,只是..."玉麟叩首时,腰间玉佩轻响,"臣弟这些年游历山水,只怕..."

 

"王爷过谦了。"林清彦突然出列,"景泰六年青云河决堤,王爷半月就理清水脉。这些年再无水患,上为国省财,下为民省力。”

“林大人,有所不知道,本王自小随父到处游历,我们父子真的也是游山玩水看惯了,山山水水见得多了,自然也明白一些水患之理。此外,皇兄如君父,本王既答应君父,做臣子的一定尽心竭力的辅助君父。皇兄忧国忧民,御驾亲征,如此监国事宜太大,本王小小能耐,如何能但此重任。”

 

“陛下,微臣倒觉得宁王可以胜任,臣记得,景泰八年,斡亦剌围困大都,宁王虽小,紧要关头,护驾保官,举剑杀敌,毫不畏惧,一片赤诚勇猛之心天地可鉴。”御史台卫廷益上前劝说玉麟。

 

众人这时都忽然发现,这个不起眼的王爷,这个整日游山玩水的王爷居然文韬武略。

 

“陛下,臣倒觉得安王也可以考虑监国,安王虽年幼,但是独具慧心,天资聪颖,小小年纪有大将之风。”礼部尚书言珂这时开了口。

 

“好了,好了,诸位就不要吵了。”顿时满殿寂静。他起身踱到玉麟跟前,亲手扶起这个总爱躲着他的弟弟:"朕意已决。自即日起,由宁王监国。"

 

朝阳穿透云层,将兄弟二人的影子投在蟠龙金柱上。王震垂首站在阴影里,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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