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玄锦去街道上跟爱碎嘴的妇人一打听,发现安秋花的娘家在丘明山一个山谷里。
她去集市上购买一斤半斤新鲜的水果篮子,一路拎着,穿越过数条河沟,翻山越岭,到了山谷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古朴村落。
村门口有个牌坊,用汉白玉雕刻而成,有棱有角,是清制的样式。上面有个方正的牌匾,上书烟村。
她诧异,其他村的村名花花草草,抑或平安祥和。它倒好,直接起个难以理解的名。“烟”字最早出自《说文》,其本义是火气,即物品燃烧时产生的气体。意思是虚无缥缈,如烟似雾。
待她走进村落,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偌大的村落,人迹罕至,空气中飘散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雾气弥漫,有种大雾天上坟的感觉。
她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个寒战。“阿嚏”,她打个喷嚏,一哆嗦。前面走过来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年妇人,头发花白,身躯佝偻。
“老人家,我想问路。请问安秋花家在哪里?”她特意上前询问。
老妇人一听,慌忙摇头,摆摆手说:“你去谁家不好,非要找这破落户的家。十里八村都知道,这妇人会巫术,克夫克子。”
她一听,慌了神,真切地说:“老人家,你帮我指引,我不会麻烦你。”
无奈之下,老妇人叹气,转过身,指了指前方一户矮茅屋,说:“喏,就在那儿。”说完,慌乱逃窜。
她照着老人家的方向,追寻而去,到一户茅草屋前停驻。她打开一圈篱笆墙的木门,小心谨慎踏入。突然,一个疯女人闯进她的视野。她披头散发,头发黑白相间,口中胡言乱语。
疯女人伸出爪子扑向她,眼睛瞪得老大,格外瘆人。
正当疯女人要攻击她时,屋舍内一个正在喂鸡的女人走出来,强行将其拖入屋内。
须臾,这个女人走出来,一头乌发,在脑后扎一个圆髻。女子将湿润的双手擦拭着身前的围裙,问:“你是?你找谁?”
胡玄锦回过神,惊魂未定,舒一口气,说:“大娘,我找安秋花。”
女子脸色黯淡无光,收拾木凳子,随口一说:“我是她娘亲。秋花这几年,嫁给刘修竹,来去无踪影。我们呀,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怯怯上前,递上带来的水果篮子,客气地说:“大娘,这是水果篮子,送给你。当个见面礼。我是桐家古宅的保姆,特意来向您打听,安秋花的情况。”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你和秋花是同事阿。快请进。”大娘热情洋溢,将她请进门。
刘三娘,安秋花的母亲,五十六岁。性格大大咧咧,为人朴实大方。
二人端坐在小板凳上,将安秋花的生平了解个通透。
安秋花年纪渐长,出落得亭亭玉立,被戏班子班主看中,跟随戏团一起,外出演出。因其长相老成持重,经常出演一类老年人的角色。
她在戏团磨炼演技,唱腔浑圆有力,动作行云流水,颇受戏迷的喜爱。
在戏迷中,有个男子为她痴迷,而这个男子即刘修竹。
正值大好年华的安秋花本可以靠着演技,大放异彩,却误入歧途,迷上巫术。整日装神弄鬼,跳大神,精神日渐不正常。
然刘修竹对她第一印象很好,对她不离不弃,将其娶进门。甚至将桐家养和堂的账房先生的职位让给她,辅佐她事业上的成就。
二人聊着家常,刚才的疯女人窜出来,胡诌说:“我们家秋花演技最棒,扮演老年人,技术一流,可像了。”
她带着疑惑离开安秋花娘家,但疯女人的话语整日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她大胆断定,安秋花没有失踪,而是藏匿在桐家,甚至有可能,安秋花假扮桐老太太。桐家的假老太太是安秋花装扮的。
带着这个假设,她重新走进桐家古宅。
她踏足桐家古宅,从后门进入。神不知鬼不觉,让家仆都没有发觉她。她偷摸着靠近东厢房,趁着家仆不在意,溜进房间。
桐明珠的房间内,一切摆设照旧,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唯独这张黄花梨木柜,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柜子有问题,直觉告诉她。
她贴近木柜,一遍又一遍抚摸过去。偶然间发现柜子不是普通的柜子。“砰”,她不小心弄翻瓷瓶,发出声响。外面的家仆闻声,纷纷推开门扇,质疑里面有人。
而胡玄锦悄悄地躲藏在衣柜内,透过门缝,看到家仆四处搜寻人的踪迹。
一个家仆对另一个家仆说:“奇怪,我刚才明明听到声音。难道是我耳聋?”
另一个家仆不屑地说:“大惊小怪,也许是一只野猫,碰翻了花瓶。”
二人搜寻无果,嘟囔着离开房间。
她从衣柜中走出来,趁着无人之际,出了东厢房。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月黑风高夜,她守候在东厢房门外,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
夜半时分,她蹲在台阶上,险些睡着。突然,雕花木格子门扇内亮起一点萤火之光。她站起身,贴着玻璃窗,往内张望,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
只见桐明珠从床榻上起身,披上一件单衣,身影轻盈婀娜,根本不似白日里的干枯佝偻。
桐明珠轻轻转动触碰瓷瓶,继而消失在房间里。
她暗自思忖,奇怪,桐明珠刚刚还在房间,怎的不见踪影,莫非她有法术?不行,我明白一定要进屋,查探清楚。
她揉了揉眼睛,确实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为了避免被家仆发现,她悄悄从后门溜出,回了养和堂。
她心生一计,为了方便调查真相,她主动请缨,向桐明珠举荐自己。她主动找到刘修竹,给他送礼品,希冀他能帮助自己,进入桐家古宅。
刘修竹收了礼品,乐颠颠地向桐明珠推荐自己。而桐家的人浑然不知,她竟然是胡玄锦假扮的。
她得意扬扬,深知自己装扮水平一流,实在是太像了。